再醒来,就是那个最初沉默寡言还冷冰冰的系统在跟他说话。
……
“小司你别急,别急……”陆乘舟的母亲余浅连忙道,“乘舟就是累了睡着了,他人就在隔壁病房呢,很快就会醒的,你别担心。”
阮司嗓子不舒服,咳嗽了声:“真的?”累了睡着了这种理由真假不论,他只想知道陆乘舟是不是真的没事。
阮母司澜连连点头:“乘舟很快就会醒的,小司你别担心,我们关心你也关心乘舟,不会拿他的事骗你的。他就是醒得会比你晚,恢复起来肯定比你快的,你要快点好起来啊,小司……”
阮司才稍稍放了心,用温水略微浸润了喉咙,他又想起先前要醒不醒、意识模糊时听到的那些话,问起到底是怎么回事。
余浅微微叹气:“乘舟的实验室先前不是一直在研究医疗科技方面的东西吗,小司你出了车祸之后,医生说你可能醒不过来了,乘舟接受不了,最后决定和你一起参与实验治疗。再更多的,我们也说不太清楚,不如等乘舟醒了,你们再好好说说话吧。”
余浅说到这里,阮司却是大概明白过来到底是怎么回事了。
陆乘舟的实验室在做的事,阮司虽然不是桩桩件件都知道,但是陆乘舟他们想做的是什么他是知道的,每次有了大进展,陆乘舟回家后也会跟他分享。
虽然在实验室里装得是沉稳矜持、不动声色,但是陆乘舟在他面前说起时都难掩兴奋。
陆乘舟从大学就开始参与的课题是关于植物人唤醒的。陆乘舟和他那个实验室里来来往往的人,试图通过连接植物病人的脑电波和神经系统并且进行情景式干扰,从而刺激植物病人的深层意识来达到唤醒的效果。
就阮司所知道的,陆乘舟实验室已经研究制作出了治疗机器的试验品,并且跟医院合作,经过半年的时间成功拿到了十个清醒希望渺茫的植物病人监护人的同意书开始了试验。
阮司出车祸之前知道的最新消息,是六个半月过去了,一个已经沉睡了五年的植物病人通过实验室的治疗醒了过来,至于其他的病人尚且没有清醒,不过暂时也没有产生不可控的副作用。
只是让阮司比较担心的是,陆乘舟作为一个正常人也参与到实验治疗里,真的不会有问题吗?
还有个比较好奇的问题……说是情景式干扰治疗,一个世界算一个情景,以任务的形式促进是可以理解的,一个情景没用于是换下一个也是很正常的,但是为什么每个世界里的剧情都那么的……狗血呢?
阮司的这两个问题,第二天晚上就得到了核心负责人的直接解答。
因为陆乘舟醒了,在阮司醒过来的第二天下午。
确实跟他妈说的那样,陆乘舟的恢复比阮司要快,到晚上的时候他都能自己下地走到阮司身边了。
阮司从中午就开始断断续续的睡,陆乘舟醒了之后有人想叫醒他,但是见他睡得熟、而且陆乘舟让先别吵着他,所以就没叫。
陆乘舟想亲自来把人叫醒。
“阿阮。”陆乘舟坐在病床边,伸手碰了碰阮司的脸颊,笑了起来,“阿阮……”
阮司睁开了眼睛,看到活生生的陆乘舟,眨了眨眼:“你醒了!”
陆乘舟眼里全是笑:“你都醒了,我哪敢不醒。”
……
“我真的没事。”陆乘舟跟阮司面对面坐着喝粥,“我醒得比你晚,已经是副作用了。毕竟换到新的世界的时候,我这边多一个重置记忆的程序,免得干扰你。不过也就这个了。我可不敢在你出事的时候还拿自己开玩笑,要是你醒了我倒病了,那不是让你头疼吗。你要是不信,等我的检查报告出来第一个让你看。”
两个人都刚醒,吃的粥寡淡无味,只能看着彼此当下饭菜,两个大男人面对面端着白粥,连个下粥小菜都没有,实在是闻者伤心见者落泪。
阮司叹了口气,喝完粥,双手撑着下巴看着陆乘舟。
陆乘舟接着道:“至于剧情的狗血……大学那会儿我就和导师一块做过大样本的心理实验,浸入式充满矛盾的家长里短其实最能刺激人的心理,后来正式投入实验程序编写之前,我又带着人在社会上做了实验,最终确定了这个方案。”
“啊,那听上去还蛮科学的。”阮司又开始犯困了,打了个哈欠,“我白天睡了那么久,怎么还是困。”
“没事,要恢复到以前的状态,本来就得慢慢来。”陆乘舟放下碗,摸了摸阮司的头,“……真好。”
“真肉麻。”阮司笑眯眯的。
……
陆乘舟恢复得比较快,半个月过去就能出院了,不过他想等着和阮司一起,便又在阮司的病房多住了段时间,直到阮司也恢复了精气神、能够出院了,两人才一块回家。
出院那天,四位父母来接他们俩,开车送到楼下后就没跟着了:“你们俩这房子已经让人来打扫过了,木木也在今天早上送上去了,现在在它的狗屋里待着呢,可乖,你们可别太久没喂就忘了它的存在啊,把它饿瘦了我找你们俩麻烦。对了,小司,乘舟,你们那客厅窗帘……搞什么呢,绿油油几大片好看啊,这审美也不知道是遗传了谁……”
父母们你一句我一句嘱咐念叨着,念得阮司和陆乘舟头疼,赶紧就上了楼。
打开房门后,阮司站在门口摸着门框感慨了半分钟,然后换鞋直奔客厅。
“哈哈哈哈……”阮司看着客厅窗帘忍不住乐,“陆乘舟你真是……我当初就是说着玩的,你还真换了这个啊。”
陆乘舟很无奈:“我知道你是说着玩的,这不是那会儿你刚出事,我脑子里太乱,想找点事做吗。再说了,你那会儿惦记说这个花纹好看,被我驳回之后还念了我半个月,跟唐僧似的,现在就半点没感觉了?”
阮司眨眨眼,跑到木木的狗屋把它放出来,然后人就扑到了陆乘舟怀里,企图转移话题:“我的天,木木胖成猪了,这体积谁敢信它是只博美!起码得有十七八斤!”
陆乘舟把人搂着,慢吞吞往沙发方向挪:“我妈那性子,哪能抵抗得了木木撒娇,木木想吃她肯定就给,木木不想散步她就抱着,不胖才怪。没事,先定个小目标,给木木减肥。”
阮司被陆乘舟带着倒进了沙发里,噗嗤笑出声:“那阿姨肯定得来找我们问话了,‘怎么木木一到你们手里就瘦啦,你们是不是虐待它啦’,哈哈哈哈……诶,木木咬我裤子!”
走动起来都看不见四只脚了,木木懒洋洋的挪到沙发这边,张口就逮住了消失很久的主人,不肯放。
阮司和陆乘舟没法,只能把狗子抱起来。
木木乖巧的赖在两人中间。
“肯定超过十五斤了,”陆乘舟戳戳木木牌大灯泡,“楼下有家宠物店,我记得有宠物健身服务,要不给木木报一个吧,免得它因为肥胖英年早逝,还影响我们恩恩爱爱。”
阮司揉了一把狗头:“行啊,报呗。”
木木打了个喷嚏,脑袋晃晃。
“噫,差点一个喷嚏打我手上。”阮司捏了捏木木的耳朵。
陆乘舟轻轻抓住了阮司的手。
阮司偏头看他:“嗯哼?”
“去年七夕那天,本来有东西想送你的。”陆乘舟说。
阮司弯了弯唇角,有点遗憾:“其实我那天也准备了件礼物想给你,可惜路上出了事,礼物估计也在混乱中不知道去哪儿了。”
“我知道。”陆乘舟看着阮司,重复了一遍,“我知道你想送我的礼物在哪儿。”
阮司眨了眨眼睛。
陆乘舟抬起另一只手,解开了自己衬衣最上方的两颗纽扣,把戴在脖子上的银链拉了出来。
有两枚戒指作为吊坠,被银链穿在了一起。
阮司有些惊讶地伸出手拿起其中一枚细看,确定了陆乘舟戴着的就是他当时准备好的那对戒指。
“竟然没丢……”阮司摩挲着指环,又笑道,“当时看到了是不是特别感动?”
陆乘舟摘下银链拿在手里,又拉开面前茶几下方的抽屉,拿出放在里面的深蓝色小方盒,跟银链上的两枚戒指一起放到了木木的脑袋上。
木木叫了一声,被陆乘舟按住了。
不许动!谁让你霸占着中间的位置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