湖面上都是碧色的莲叶,藕花深处还有一行木船上采莲的女生,戚长柏给父子俩打着伞,游船就在不远处,这次没有私家的小船了。
游船上有导游在介绍这里的风土人情,丛丛荷叶划过手臂,难得有了夏日的凉意,小树芽的胖手一不注意就抓了几瓣荷花,戚长柏把他抱过去教导他:“不准随便抓。”
小树芽看看同样严肃的桑榆,又看了看四周都在看他的叔叔阿姨,想淌眼泪还是忍住了。
桑榆轻轻拍拍他的小胖手,人太多了他不方便说话,戚长柏这才说:“不礼貌的宝宝大家都不喜欢你了。”
戚长柏的声音不大,但是满船的人都在看他们,毕竟这一家三口太耀眼,不管是艳丽的女人还是英俊的丈夫,从来到这里就让人想把眼睛放在他们身上。
半大点的宝宝也不知道听懂没有,乖乖地坐在他爸爸怀里不敢再闹,远处有人在唱采莲曲,小孩听到了,抓着他爸爸的手胡乱哼哼,小胖腿蹬着非常可爱。
桑榆伸手去逗他,小家伙抓着他的手指就往嘴里塞。
等把这个荷塘著称的大型湿地公园逛完,小树芽已经趴在戚长柏肩上睡得香甜。
眼看天快黑了,戚长柏叫了车直接回客栈,桑榆从老板那里要了订餐电话,顺便也让蛋糕店送了蛋糕过来。
浴室里戚长柏正在给宝宝洗澡,小孩在澡盆里扑腾得厉害,戚长柏衣服湿了一片,抓着他的屁屁拍了两下。
戚长柏索性放满浴缸水和孩子一起进去,小树芽一直被他带着学游泳,游泳其实是小孩子的天赋技能,可惜到后来都会忘记。
戚长柏托着他在水里扑腾,等父子俩洗完出来,桑榆已经摆好了饭。
戚长柏对他吹个口哨:“宝贝儿,今晚有礼物吗?”
桑榆接过孩子整理衣服:“你想要什么礼物?终身难忘的那种要不要?”
说罢,他瞟了戚长柏一眼,本来没什么想法的戚长柏被他看得口干舌燥:“多难忘呀?”
桑榆笑笑:“先吃饭吧你,想什么呢。”
桑榆假发没有摘,裙子也没有脱,暗示已经足够明显,戚长柏心情极好,小树芽想让爸爸喂饭都被他强硬的按在怀里:“爹地喂你,爸爸不能累着。”
小树芽吃好喝好,戚长柏就把他抱下楼消食,桑榆连蛋糕都没打开,看着楼下的父子,仿佛看见了戚长柏身后长出的狼尾巴晃得欢快。
他敛了脸上的笑意,把给戚长柏订好的蛋糕慢慢打开,给戚长柏插上23岁的蜡烛,原来他们已经纠缠了这么多年。
桑榆最美好的年纪遇见了戚家两兄弟,这两个人没有一点相似的地方,一个自私懦弱,一个自大自负。
已经不是孽缘两个字可以概括,他叹了一口气,走进洗手间看着自己,他拿出口红一点点涂上,他要给戚长柏这辈子都忘不掉的生日礼物。
小树芽睡得很快,他今天精神太好,晚上就睡得要早一些。
桑榆光着脚坐在床上,屋子里很暗,只有蛋糕上的蜡烛有点点光芒。戚长柏一进屋就看到桑榆红艳的唇里咬着他的领带,轻声问他:“戚先生,你要先吃蛋糕,还是要先吃我?”
戚长柏把孩子放进婴儿床,他瞳色幽深地看着桑榆:“你可想好了,今天可是你自找的。”
桑榆捧着他的脸问:“喜欢吗?”
“喜欢。”戚长柏扯了扯领子,直勾勾地看着他,“太喜欢了,像做梦一样。”
最后黑色暗纹的领带绑着桑榆的眼睛,红裙已经不知去了哪里,戚长柏不管不顾逼迫他:“乖,快十二点了,给老公唱个生日歌。”
桑榆根本看不见戚长柏的脸,无力的手腕搭在戚长柏身上,颤颤巍巍地带着哭腔哼着不知哪个调子的生日歌。
他什么都看不到,感觉自己快要死在戚长柏的身上……
戚长柏一夜睡醒,身边的人已经不见身影,红裙领带和他的衣服乱七八糟地扔在地上,足见昨日疯狂。
他笑着喊了一声:“桑榆?”
空荡荡的屋子里没有人回应他,戚长柏猛然惊醒,旁边的婴儿床上已经不见孩子的身影。
第61章 恩仇
桑榆是凌晨六点多出的门,这个时候老板刚刚开门,迷迷糊糊对他打个招呼,客栈里的客人很多,面生的客人不是没有。
桑榆背着包,知道去市里的客车在南门,小树芽趴在他的肩上打哈欠,天已经很亮了,他坐在车里看着沿途的太阳逐渐褪去鲜红,慢慢变得刺眼。
他冲了奶粉在奶瓶里,小树芽看着他咂咂嘴,在摇摇晃晃的客车里又睡着了。
小孩的睡眠好,桑榆非常庆幸他的宝宝自小不爱闹,也没有起床气。
旁边的阿姨五十多岁了,看桑榆的眼神非常柔和:“你爸妈呢,自己带着弟弟出门吗?”
桑榆心情不好,但还是对着她点头。
萍水相逢的人罢了,阿姨也没再和他交谈。
国内的客车载人并不都需要身份证,特别是沿路载上的,桑榆在车站问了去c市的路往那边开,w城和c市不算远。
他不是在x市长大的,他十岁之前都在c市和母亲相依为命。
戚长柏的来电七点左右疯狂响起,桑榆坐在候车厅里接了。
那头传来戚长柏轻柔的声音:“去哪里了?是不是迷路了?”
桑榆被他的自欺欺人逗笑了:“没有。”
“桑榆,你是不是以为我拿你没办法?”戚长柏的声音咬牙切齿,“你觉得你能躲几天?回来吧,我就在这里等你,不要让我生气——”
“戚长柏,我知道你能找到我。”桑榆轻笑了一声,小树芽还没有清醒,他的声音也不大,淡淡的,像在陈述无关紧要的事实,“但那又怎么样?我能跑一次,也能跑十次,除非呀,你真的打断我的腿。”
“你到底为什么要这样?我们不是好好的吗?”戚长柏的声音无力又悲痛,“我们不是好好的吗?桑榆!”
“这你就受不了了吗?戚长柏,可我这几年都在过这样的生活。”桑榆静静地看着周遭人来人往,身边的旅客匆匆忙忙离开又回来,“我是跟你学的呀,让你上天堂,又送你下地狱——这不是你惯用的手段吗?”
“你明知道我……”
“是呀,你爱我嘛,我知道的。”桑榆笑了一声,“你爱我,所以欺负我,成年的生日我永生难忘,就像昨天你的生日一样,惊喜吗?长柏,你真的觉得我会因为你的几句话就不计前嫌吗?被人欺骗的感觉怎么样?头破血流的感觉怎么样?”
“你总是能给我些什么,让我觉得自己抓住了一切,然后又狠狠地撕碎它,告诉我都是痴心妄想……戚长柏,不能全都让我来承受吧。”桑榆垂下眼看着鞋尖,“肝肠寸断的滋味儿,我也想让你尝一尝。”
“我知道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你想让我离不开你,戚长柏,你确实做的无可挑剔,你真的做得很好,我差一点就要动心了,但还是差一点……我到底不是宠物,我离得开你的。”远处的电子屏幕轮回跳动,桑榆摇摇头,“现在咱们也算两清了。”
“戚长柏,我俩,也就只能到这一步了,你放了我吧。”
桑榆挂了电话,他看着这个陌生的城市和陌生的人,他的心空荡荡的,好像什么都在他的眼里,又什么都是虚无。
他脑海里又回荡起那天的语音。
“我倒是能看好谢将明,但是戚少啊,你那小情儿你能保证哄得回去吗?”
“为什么哄不回去,我又不是杀人放火了。”再熟悉不过的声音嗤笑一声,胸有成竹道,“他跟我这么多年了,怎么离得开我。”
另一个人笑了几声:“原来是在这里等着呢,戚少这未雨绸缪做得好啊,我顾罗深自愧不如。”
“桑榆,你听到了,这就是他们算计我们的证据……戚长柏就是个王八蛋!你、你不要为他伤心了好不好……”
桑榆把手机扔进垃圾桶,拿出银行卡取了一笔钱,抱着孩子去路边拦住去c市的大巴。
小树芽醒了,桑榆从包里拿出奶瓶喂他,旁边的座位是空的,桑榆买了两人的位,把小树芽放在上边坐好。
小孩抱着奶瓶左看右看,然后抬着脑袋看桑榆:“爹、爹地?”
桑榆脸色不变,轻轻拍着他的背:“不怕,爸爸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