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安茫然地望向四周,心道是啊,她也想问……这里是什么地方?
那假沐泽说要她在这里接受传承之后,才能获得妖皇之位。但她前世进入金门后看到的,分明与这里不是同一处啊!
那假沐泽故意隐藏自己的实力,假意输给自己,然后又把自己推向这扇门之中,他到底意欲何为?
所谓“传承”,又是指的什么?
……
见她神色不定,兀自陷入沉思,良画不得不出声打断她:“姑娘?”
“啊,良画。我也不知这里是什么地方。”
世安回过神来,老实道:“这里我也是第一次来。不过那假……前妖皇说要我在这里接受传承,才能成为真正的妖皇。”
良画眸色一动,但随即面色又恢复了镇定,点头道:“原来是这样。”
“可我不知该如何接受那’传承’。”世安抬了抬下巴,无奈道,“你也看到了,这里除了一面水镜和你、我外,再无其他了。”
良画没接她的话茬,反而柔声问道:“姑娘你成为妖皇后,准备去做什么呢?”
“完成与魔头的约定,找到无字卷轴,替他复活莲妖池月。”
良画了然,又道:“还有呢?”
世安认真道:“其实在遇到那魔头之前,我本来准备成为妖皇后,就立刻命人全力复活你的,但良画你现在已经’活’啦,那就……帮小和尚点亮剩余的花瓣,找回身世吧?”
良画温和地笑道:“多谢姑娘挂念,良画已是心满意足。虽然如今看来,确实不用了……”
他的声音逐渐低落下去,成了呢喃。
世安没听清他在说什么,就反问了句。
良画却只是笑笑,又道:“还有呢?”
“去找我一个失联许久的……朋友。”——阿渊。
并尽力护它周全。
良画从她眼中得到了答案,心下叹息了声后,再道:“还有呢?”
“还能有什么……无非是为非作歹、当个昏君咯。”
他的目光太过锐利,世安干笑两声后,心虚的移开目光。
出于对自己的清醒认识,世安知道与自己搭上关系的人,往往没有好下场。所以她早就决定,今生成为妖皇、认真学得无人之境内的所有秘法后,独自去找那妖道报仇。
这种前世恩怨,与小和尚无关,与良画亦无关。
“那,你不想去为自己报仇了吗?”
良画依然在温和地看着她,这话却引起了世安的警惕:“你在说什么?”
“姑娘不必紧张,我可是在那白牧城待过许多年的。我在那里听到过关于人、妖、魔三界的无数传闻。除了小师父的身世之谜有些离奇以外,其实我也早就听说过姑娘你的故事。”
世安听了他的前半段话后,刚刚放松了些,就又被他最后一句给弄得又紧张了起来:“我一个无名小妖,能有什么故事?”
在这片无边际的淡金色空间内,良画的轮廓愈发显得柔和温润。
但他接下来的话,却让世安无意识地连退数步,心底发凉。
只听良画柔声道:“姑娘别害怕,我从来都是站在你这边的。你忘了吗,在白牧城中,我还差点为你没了性命,消散在这世间。你不想让他人知道你的前尘往事,我便装傻充愣至今……难道你还不信我吗?”
☆、炼妖阁(12)
难道说良画他一开始就知道她是重生的?
他一开始感兴趣的也不是什么小和尚的身世之谜,而是……她?
不过他确实对自己知无不言言无不尽,还对自己多次相助,甚至之前不惜冒着被灼散的风险,进入那赤莲之中一探究竟……
可他到底是为什么如此做啊!
虽然她对良画并未完全敞开心扉,但其实也是把他当做好友看待的,甚至还为他的“死”哭泣过。
可他却就此借着青莲之故,一直留在她身边!
对了,青莲呢?
世安心情激荡不已,反手就去摸那朵鬓边青莲。
还好。
青莲还在。
她这才微微放下心来。
虽说良画之“死”她确实脱不了干系,要她动用全妖界之力来弥补良画也无可厚非,但至少这青莲……不是她的东西,还是要完完好好地交还于小和尚的。
唉,也不知小和尚如今怎样了?
世安忽然想起与小和尚初识时,二人曾通过青赤莲对话的场景,便想着解决了良画的事后,再去试一试。
然而良画却又含着笑,重复问了一遍之前那个问题,只不过稍微换了个说法: “那,你还想去报仇吗?”
眼前忽然闪过那个妖道一脸冷漠地驱使慕锦剑重重斩向被困在寒潭中的、痛苦嘶吼着的阿渊的那一幕。
世安神色一厉,不假思索的脱口而出:“当然要了!”
良画用一种缱绻的、含有淡淡哀伤的眼神望着她。良久后,他慢慢坚定了神色,定定地看着她。
世安不解又警惕的回看着他,却见他神色严肃地问道:“那么……你做好’接受传承’的准备了吗?”
这话是什么意思?
*
炼妖阁外的火势愈来愈大,映红了大半个夜空。
萧刀和其他几位守界者远远看到了那冲天火势,本想回去相救,但注意到潜伏在妖界外的人和魔趁机蠢蠢欲动,只得都按兵不动,竭力保证妖界不被外族入侵、雪上加霜。
但他同时拿出自己的刀币,在上面快速刻了些字后,令几个手下立即动身,分别往几个方向去了。
他默默地看了眼那几个方位,暗自希望那些归隐的长老们在得到消息后,能尽快赶来助妖界一臂之力。
炼妖阁塔下。
伏笛运用移花接木之法,搞来的藤蔓和树丛倒是颇有成效,但也被那火给烧得一片焦黑。再看看炼妖阁附近,几乎是一片光秃秃的,哪儿还有什么绿意可言。
他分心看了眼逐日,发现他维持的防御结界也在慢慢变小,脸色也差到不行,估计也快要力竭边缘了。
而按理说最为克制火的水长老呢,做出的几尺高水屏居然快被那火舌给蒸干了。他只得用妖术去召唤附近的水源,但看得出召来的水流越来越细……伏笛不由得心里一沉,又转过头去看泽之长老。
这时候,“泽”的优势就体现出来了。
那泥土混合着焦土形成的围墙,针对那火势还是有些成效的。火舌纵然高出泥墙许多,但加上他和逐日联手做出的结界,那火想必一时半会也进不来——
他刚这么想,就看到那火势骤然如火山喷发般,冲破了那泥墙,燎得妖力弱些的小妖们痛苦嚎叫不已。
伏笛立即朝另外三人大喝一声:“不好,结阵吧!”
“你是说……”
逐日沉声道:“可那是禁术!”
“妖界都快玩完了还管它是不是禁术!”伏笛没好气地指着塔身,“难道你是想让我妖界的高手们都被烧死在里面吗?!”
在他们争论的间隙,火焰疾速冲过来,但并未对他们和妖族痛下杀手,而是本着某个方向而去。
四人手忙脚乱地把附近的小妖和自己都分别纳入防御结界后,同时顺着火势看过去,然后都惊了一惊。
——那火焰看样子竟是顺着塔身,直冲塔顶而去的!
在那塔身的最高处,一个略大一些的淡紫色光点依然在无声地闪烁着,而去光点还在逐渐变大。
逐日心中感慨不已:看来那小女妖果真能成新妖皇了。
而伏笛却想的是,那新妖皇……是在接受传承了吗?
……
沐泽站在木窗边,面无表情地俯视着那些长老们使出看家本领来守护这炼妖阁。
与白笙交手的傅雪差点被火焰撩着了头发,忍不住回头怒道:“你好歹也是妖皇,怎么对自己的子民见死不救、如此冷漠?”
沐泽压根没看他一眼。
傅雪心中更怒了,但也知道他实力远在自己之上,只得压下愤怒痛下杀手,将怒气发在白笙身上。
可那白笙也不知是何方妖孽,妖力竟也不差,竟能与他斗个不分胜负。
她分明也是妖族,却阻止小母老虎成为新妖皇。身后那个“前妖皇”更是对妖族的未来漠不关心,宛如看客。
这妖界……真是太奇怪了!
傅雪分神回忆了下自进入这妖界后的所见所闻,心中更觉蹊跷。再想到那个曾对他提起“并蒂莲”之事的蒙面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