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指问苍天外传:琉璃戒(23)

作者:赵木梓 阅读记录 TXT下载

“此事都怪你思量不周,你既纳了她为天嫔便是给了她一个念想,纵然当初你的迎娶不过是念着兄弟情分,可她总有放下前尘往事的一天。”

“安儿,床下之事莫扯到床上来,床上之事莫带到床下去,可好?”单柔之事,他也很是烦恼。荀旸微怒地轻啧一声,通常他轻啧一声便是略带嫌弃也有颇为不满的意味。

他虽时常以不近女色遮挡桃花,但也非全然对女色无感,碰上心情大好或是属意之时也能春宵一刻,只是他并非任何女子皆可,他绝对不会碰触挚友之妻。她入宫不过是免了西海水君的苦苦相逼,是以两人担的时候不过是徒有虚名的挂名夫妾。

她是飞鸿神君的未亡人,是以他不曾留心过单柔几时对他存了这种不该有的念想。或者说,他从未对单柔有过男女之间的想法,故此她此番争宠之举不过是庸人自扰罢了。

看着他的脸色阴沉了下来,元安阳知晓他生气了,她赔笑地揽着他的腰柔声细哄:“荀旸,莫要跟我置气了,我不过是被单柔问急了才这般恼火。”

“尔是帝后,她是天嫔,岂容得她冒犯。也罢,明日我与她细说废黜之事。”问?单柔一介小小天嫔胆敢以下犯上,已然是忘却了自身的身份。从前他还道单柔最为安分守己,原是他错判了。

“万万使不得,若被单柔知晓还道是我背后捅她篓子。依我看,若不七夕之夜你俩花前月下方才细说,兴许能——”她话音未落,雪白颈项处传了一声“啧”,一枚青紫跃然于她皮肤之上。相比他嗤笑的俊雅,她反觉得止不住的烦忧,万一这青紫被单柔瞧见岂非又得黯然?!

“尔就非得惹我生气?!到底她是帝后抑或尔是帝后?”于荀旸而言,这一切不过是宠溺爱妻之举,是她自圆房后一直自欺欺人故作迷阵罢了。

更让他不懂的为何她这般忌讳单柔,他们是名正言顺的夫妻而非见不得人的野鸳鸯,是以一直搞不懂她为何以“情夫”的态度待他,仿若两人心意相通之事乃是见不得人的原罪。

初时他还会很是配合地待得夜阑人静之时方才潜入“霜华台”与她承欢,最近的三个月他已然是明目张胆地留在“霜华台”办公或是留宿。儒雅大掌宠溺地揉着她的下巴,他不喜欢她此刻的多愁善感,他迎娶她乃是因着她沁人心脾如旭日初升的笑容甚能温暖他的心。

他翻身熟练地从床头暗柜里取出一个锦盒,锦盒之内乃是一对雕工繁复且精细的镶血玉琉璃戒。他拿出小圈的那枚套入她的左手无名指,余下的一枚大圈则套入自己的左手无名指。

这对琉璃戒虽非贵重之物,却物轻情意重,因着这对琉璃戒上的血玉来自他与元安阳各自的仙血凝固所得,男戒里血玉的是元安阳的,女戒里的血玉则是他的。

“这般大手笔,诚然没少以此相赠神女仙子。”她甜丝丝地偎依在他怀内细看这枚琉璃戒,如此大手笔难怪一众神女仙子乃是要削减脑袋争先恐后地挤入黅霄宫。

“元安阳才有此待遇,因着我初见尔之时,已喜欢了尔。”他难得袒露心迹,多年的小秘密被揭开,从缔造两人绯闻到采纳构陷,从采纳构陷到诓她做买卖,一切不过是早有预谋的步步为营。“安儿,为我生个孩儿,可好?”

“我才不要,你为人这般圆滑,这孩儿岂能向好。万一将来与你共同欺负我,我岂非孤苦伶仃。”虽说遽然揭发他勾陈帝君的本性会死得很难看。

“尔终是承认有偷窥我。”荀旸平日虽多为沉重寡言,但本质确是如她所言那般颇为圆滑。

他荀旸明面上是温文儒雅,而玄水真君明面上是笑脸如花,实情两人的内心皆是一头随时能把敌人撕咬至死的豺狼——他与玄水真君乃是同一国的,难怪彼此会相看生厌。

“不过是窥探过一回罢了,你不也逮住了么。”小气!那年她不过四万岁,终日想着要如何逮住这位司战战的小辫子,好作为仳离之用的把柄。

那时每当她提起退位让贤之事,每回皆是被荀旸以“不得空”打发过去。初时她颇为天真地以为他当真不得空,可随着日子渐长,她发现他除却留在黅霄宫批注公文,尚有与北极真皇下棋、骑射的日辰,终是明白所谓的“不得空”乃是针对仳离之事。

若她执意与他争论定必招来一句不痛不痒的“你倒言之凿凿,可有一纸凭证?”,需知当日两人乃是成着君子之约而非一纸凭证。如今细想,一切皆是在他勾陈帝君主宰之中!

翌日荀旸仍如往常那般在勾陈殿的书房内看书,说是看书,却不曾有翻页的动作。昨夜之事算不得圆满解决,不过是他当机立断打住罢了。元安阳虽是极为阔达,奈何也是个死心眼,她若要决绝乃是怎也拉不回来的。

飞鸿神君已身归混沌六万年之久,单柔终身这般诚然与非良策,若能说服她放下这桩旧情重新出发,他勾陈帝君也不妨当一回知心大哥。

“帝君今日颇为烦躁,不知是因着天嫔抑或是小帝后?” 荀旸与韩林神君忙着眼下的棋局,韩林神官恭敬地给他递来一盅清心火的茶汤,诚然此乃虚话,能牵扯到他神绪的从来只有小帝后。

“本帝君今日并无心情说笑。”荀旸闲闲地下了一枚黑曜石棋子。他成为帝君之前也很喜欢笑,因着那时的他正是大好年华,待得肩上的责任越发沉重,他笑的日辰便越来越少了。

他从未想过当帝君,成神成佛一切随缘,如今成了这西极真皇方知高处不胜寒。成了帝君,连情绪也不得轻易泄露,他就如只适合挂在墙上的字画那般,终日端着帝君该有的冷凛模样。

“依卑职所见,如今小帝后也不似从前那般终日以气帝君为乐了。为何还一脸不爽?”韩林神官和煦一笑,闻得佳人的封号,帝君笑得连虎牙也显露,这模样比他秉节持重的冷淡模样要稚气多了。

“昨夜又是一番争论不休。”他与她就如天雷地火般,从未见过“相濡以沫”四字。

“争论不休?卑职还道平日懒于红妆的小帝后今日为何心血来潮匀脸涂脂,更难得是帝君竟不曾吩咐招来仙吏修缮这门扉。”韩林神官难掩笑意,平日里两人吵架定必由他善后,昨夜许是上苍怜悯他,竟让他一夜无梦之天明。

荀旸但笑不语地以指了指自身的脖子,韩林神官随即会意。“帝君素来不爱成为旁仙谈资,许是昨夜星辰甚是璀璨,难得年少轻狂一番。”

“尔,可是有意中人了?”荀旸佯装无心地一问。

很久以前,他便隐约感觉到韩林神官许是喜欢上他后宫中的某位神女,而黅霄宫的后宫统共不过两名。元安阳与韩林神官相较甚浅,而天嫔单柔与韩林神官因着飞鸿神君而认识良久,加之他自觉韩林与单柔在性情上颇为相衬。

“干卿底事。”韩林神官难得收起温柔的笑意,似乎很是不爽被人察觉自己的秘密。“帝君若是得空,烦请多思量自身,为何当情人乃是顺风顺水,当夫君却总爱水逆。”

“一把年岁,还恼羞成怒。”荀旸朗声一笑,二十万年的兄弟情谊,诚然他也很想韩林觅得所爱之人,而非终身留在黅霄宫当个孤家寡人。

“天嫔入黅霄宫两万年之久,帝君也一直赞其贤惠,卑职甚是疑惑,帝君可曾有喜欢之意?”韩林神君手中的棋子捻来捻去始终不曾下子。

“不曾。”他原是敬重她的贞烈,纳为天嫔不过是免了她自缢而愧对飞鸿神君。

“原是卑职多虑了。”韩林神官恍然大悟般地顿了一顿。

“既是喜欢何不告知于她?”荀旸以为韩林神官对天嫔存了男女间的念想,男欢女爱本就是平常之事。

韩林神官这人在性情上过于温柔且略嫌扭捏,今日他这一问想必已是扭捏了上万年之久方才说服自身,是以韩林在情路上走得颇为坎坷。

适逢凡间乞巧时节,这凡间每家每户的年轻妇人或千金皆会在自家院子安置瓜果、巧果等供奉天宫的织女,以便可以乞求姻缘的到来。这婺女乃天孙,素有“织成云锦**”之称,不想却迷恋凡尘荒废织纴,引致天帝动怒,责其归河东,每年只能与河西牵牛郎相会一次。凡人不知其然,只道是浪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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