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什么呢?谢时玦静静地看着他,说汴州大雨,水灾肆虐,行人根本无法走动,他便冒雨骑着皓羽,连夜赶了两天的路才回来?
还是说他其实刚刚就到了,看到陆洺汐站在他身边,两个人就像一对璧人,当真是般配极了,然后笑着祝福他们佳偶天成百年好合?
他今天真像新郎啊。可是,叫谢时玦如何眼睁睁地看着他和别人携手,还要笑着祝福呢?
还是跟他说……那天比赛前,他突然发现皓羽生病了,比赛过后,他很失落,可是找不到段行玙,还得知他已经和陆姑娘一块儿离开了?
谢时玦的心还没硬到让人使劲儿往伤口上撒盐都不疼。
所以,他什么都不想说,也不能说。
可是今日是他的生辰,应该是高兴的日子才对,谢时玦拼命扬起嘴角,“我刚刚就说了,段行玙,祝你生辰快乐,天天快乐。”
这样的笑容不是段行玙喜欢的笑容,就连梨涡也不明显。段行玙皱了皱眉头,伸出一根手指戳了下他浅浅的梨涡。
谢时玦怔住了,手快过大脑的反应,已经一把抓住了他的手指。
“?”段行玙的眼里似有疑惑,在月光下,扑闪着的睫毛一下一下扫动着,也挠着谢时玦的心。
谢时玦此刻的脑子已经一片混沌了,心也被搅得很难受,或许是今夜的月光太美了,或许是今夜的他太好看了,借着此刻的良辰美景与美人当前,他暂且放任了自己的心,让它肆虐了一回。
他用力捏住段行玙的手,将他扯到自己身前,右手已经覆上段行玙的脑袋,柔软贴近柔软。
刹那间,世间不过只剩眼前人。
段行玙手里的东西早已散落一地,谢时玦的唇是滚烫的,又带着他凛冽的气息,是那样来势汹汹,势不可挡。
段行玙的脑子一下子炸开了,他瞪大了双眼,一时间反应不过来。
他此时在想什么?
谢时玦亲了他?谢时玦?亲了他?
他的初吻对象竟然是……一个男的?
是他疯了还是这个世界疯了???
他的脑海中循环播放着…我是直男我是直男我是直男…
他忘了挣扎,谢时玦也并没有进一步的动作,光是贴着他的嘴唇,便好似花光了所有的力气。
他靠得那样近,嘴唇很烫,脸很烫,手指也很烫,可段行玙触及他的衣物,却感觉到上面带着些许湿润和凉意。
数十秒过后,段行玙一把推开了他,惊恐地捂着嘴巴。
“你……你……”
发生了什么?段行玙惊魂未定。
疯了吧,难道这本书里面的人都……还是都被蔡羽钧和楼知昧传染了…
他神色复杂地盯着倒在地上的少年。他这才反应过来,他一推,谢时玦居然就倒地不起了。
“谢…”段行玙赶紧蹲下身查看,这才发现他的身体的温度是不正常的滚烫,他发烧了。
☆、剑拔弩张
几秒钟过后,段行玙一把推开了他,捂着嘴巴。
发生了什么?段行玙惊魂未定,盯着倒在地上的少年。数十秒过后,他才反应过来,他这一推,谢时玦居然倒地不起了。
“谢…”段行玙赶紧蹲下身查看,这才发现他的身体的温度是不正常的滚烫,他发烧了。
这一惊一吓,段行玙的酒已经醒得差不多了,他唤来阿勤,二人合力将谢时玦抬进屋里。
“公子,九皇子殿下这是怎么了?”
段行玙看着倒在床上的谢时玦,心情复杂,也难为他还有心思回答问题了,“发烧了。”
一众丫鬟也吓得不轻,此刻都提心吊胆,生怕这位金贵的皇子在侯府出什么差池。
“公子,我去请阎大夫来。”
“嗯。先别惊动爹和娘。婉儿,你去柜子里找一身干净的衣物来。”
他顿了一会儿,又道,“柔软些的。”
“萍儿,你去提热水来。”
“是。”
府里常备着热水,萍儿很快便端来了一盆,段行玙接过盆子,将毛巾过水后敷在谢时玦头上。
婉儿也把衣裳找来了。段行玙接过衣裳,毫不犹豫将谢时玦的外衣脱了,里头的衣服也是湿的,他替谢时玦褪下中衣,触及肌肤的冰凉,不自觉地蹙起了眉头。
即便天气再冷,他一个皇子也不至于会冻着。
汴州,暴雨。他很快想到了些什么。
这些思绪不过在他的脑子里转了一圈,不过数秒,手上的动作并未停止,已经用热毛巾将谢时玦的身子擦拭了一遍,又换上了干净的衣裳。
这时阿勤也请来了阎大夫。
阎大夫是段府的驻府郎中,他为谢时玦号了脉,又扒开他的眼皮看了看,只道,“过度劳累加上风寒侵体,休养几日即可。我先开个方子,喝下睡一觉烧热便可退去。”
“多谢阎大夫,阿勤婉儿,跟着阎大夫去拿药,煎好了再端过来。”
“嗯。”阎大夫又道,“夜里切不可再受寒,被褥得盖好,热了也不能掀开,捂出汗来好得快些。”
丫鬟煎好药端过来,段行玙将谢时玦扶了起来。
婉儿用小勺子将药喂至他嘴边,棕色的液体顺着他的嘴角往下滑落,萍儿一边用手帕擦拭着他的下巴一边着急道,“不行,一点都喂不进去,这可如何是好?”
倒也不是没有办法喂进去,只是……段行玙犹豫了一阵,面上还是一副清清冷冷,“先放下吧,待会儿再喂。时候不早了,你们先下去。”
“公子,我们就在外头候着,若是有什么需要我们的地方,您喊一声我们就进来。”
“好。咳,回去休息吧,不必在外头了,这里有我。”
待到两人出去,关上了门,段行玙才在床边坐下,他倒没思忖多久,躺着的人似乎很难受,嘴里哼唧了几声,好看的眉毛此时都挤在了一起。
段行玙端起药碗,自己喝了一口,含在嘴里,贴近他的唇边,小心翼翼地将药渡进他嘴里。
好在这个方法可行,他来不及多想,机械地重复着动作。一碗药终于见底,喂最后一口之前,段行玙突然注意到谢时玦的唇很薄,如他的脸一般透出一股凉薄的意味,上面却沾着一片湿润。段行玙慢慢俯身,贴近,这一次,他感觉到对方的嘴唇很软。
谢时玦好似口渴了,就着段行玙的嘴唇吮吸了一下,贪婪地汲取他口中的药汁。
段行玙以为他醒了,还惊了一下,连忙远离他,着急忙慌中被呛了一口,所剩无几的药汁侵入喉咙,染了一片苦涩。
谢时玦方才微微有舒展趋势的眉毛又皱了起来,不知是不满他突然离开,还是因为药液太苦的缘故。
原来没醒,一碗药也终于喂完了,段行玙松了口气,只是谢时玦烧热还未退去,他依旧不敢懈怠。他起身熄烛火,只留下一盏,借着暖色的光摸索着坐在床边的矮凳上,为他掖好被子,伸出手臂压住被褥的一侧,以防他半夜将被子掀开。
*
谢时玦醒来的时候,屋子里一片敞亮,身边空无一人,他睁开眼睛看到这房间,晓得这是在段行玙的屋子里,心中有些恍惚,昨夜,竟还是撑不住了。
不过昏过去之前,他似乎做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
段行玙端着药进来的时候,只见他的手指触着嘴唇,正坐在床上发着呆。
坐着的人闻声掀起眼皮,病中孱弱,此刻他又好似有几分惊慌,眼睛染开一圈红晕,像一只受惊的兔子。
四目相对之时,两人皆是一愣。
段行玙刚掀开帘子,见他这副模样,忽地升起了几分尴尬,又想着昨日谢时玦发烧了,兴许是脑子一时糊涂,亦或是把他当成了别人……
都是男人嘛……矫情什么……
他努力压下心中的怪异。忽略了谢时玦直勾勾的眼神,故作轻松道,“终于醒了?该喝药了。”
谢时玦仍旧看着他。
段行玙端着药走近了些,把碗递到他跟前。
眼前的人并不接,只一味看着他。
嘶…段行玙的舌尖轻轻抵着牙齿,随后像是妥协一般,“要我喂?”
他说完这话便觉得有些奇怪,正想纠正一下措辞,却见一言不发的人点了头。
他敛眸舀了一小勺药汁,耐心地吹了吹,才送到谢时玦嘴边。
生病之后的人怏怏地,喝了一口便往后退了下,眉毛纠结地拧在一起,有些抵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