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帛gl(53)

作者:南波树 阅读记录 TXT下载

已经到了掌灯时分,外头却静得很。这几日京城夜间实施宵禁,整条天街一派萧条,原本热热闹闹摆摊的货郎和闲逛的游人都早早被赶回了家中。

整条街只有他们一支迎亲的队伍。

没有炮仗,唢呐也吹得断断续续,知道的是娶亲,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哪家办了冥婚。

福纨倒是无所谓。这顶小轿严防死守,连个窗户都没有给她留下,她懒懒靠坐在厢壁上,听着外头的动静。

突然,轿子一震,停住了。

她险些往前摔,握着两边稳住重心,才伸手掀开了门帘。

宽阔街道洒满月光清辉,迎亲队提了两排鬼气森森的红灯笼,就在这一片森冷萧条的光线交织间,站了一个白衣胜雪的女子。

她不知是从哪里冒出来的,孤身一人静静挡在队伍前,白衣和面纱被风吹得微微飘动,缥缈竟如月神仙子一般。

一时间众人都愣了。为首的家丁率先反应过来,呵斥道:“哪里来的不长眼的东西,误了殿下的吉时你可担当得起?”

“殿下?”她轻笑一声摘下面纱,露出一张比月光更莹洁的面孔,“可是帝姬殿下的迎亲队?”

福纨双眼都睁大了,呼吸几乎停滞,喃喃道:“白……白蝉?”

来人正是白蝉,她单手轻而慢地抽出了腰间佩剑,利刃在月光下反射出一道刺目的冷光。

家丁怒斥:“正是帝姬殿下的依仗!你既已经知道,还不速速让开。”

白蝉不但没退,反而上前一步:“抱歉,这位殿下,是早已定给了我的。”

第42章 救驾

福纨整个人怔住了,心脏砰砰跳起来,带着血液汩汩往面孔上涌。

不远处,白蝉一步步朝她走来,侍卫家丁想要上前阻拦,还未碰到她衣袖便被轻飘飘甩了出去。

福纨眼睛一眨不眨,隔着层薄薄的喜帕,看那一袭白衣的女子如穿花拂柳般朝自己走来,直走到喜轿跟前停下脚步。

喜娘和一众抬轿子的轿夫早已吓得腿软,丢下差事连滚带爬跑得没了踪影,大红的灯笼东一盏西一盏外倒在街面,有的见了风烧起来,小小的一团火光映在两人身影,竟有种喜庆的意味。

瞧着轿中嫁衣如火端坐的人,白蝉一瞬间有些遗憾,若她今日也是红衣就好了。

这想法只一闪而过,她躬身掀开喜帘,冲新娘伸出手掌:“殿下。”

福纨垂眸,伸来的手掌洁白修长,掌心向上,指腹泛出健康的薄粉色,是她最熟悉的薄粉色。一切美好得好似梦境,她吞咽了一下,不确定道:“白……白蝉,真是你?”

白蝉手腕忽然一转,掉转长剑,以剑柄代替喜秤挑开了红盖头。

陡然亮起的光线刺得福纨忍不住半眯起眼,旋即,满街晃眼的粼粼火光中,白蝉单膝下跪。她仰头道:“臣救驾来迟,殿下一切可好?”

福纨嘴唇嗫嚅,最后微微勾起一点弧度,轻声道:“你来了,我便安好。”她弯腰握住白蝉的手,将人从地上拉起来。

她们初遇那天也是在天街,白蝉的容貌分毫未变,还是那样冰冷艳丽,只是如今这双眉眼盛满了她的影子。福纨既欢喜,又圆满,忍不住抬手抚过她眉骨,恋恋不舍地停留在她脸颊。

她笑道:“阿蝉,你来得这样快,是怕有人抢了你太子妃的位置?”

白蝉垂眸看向她,没笑,但也没否认。福纨忍不住又噗嗤笑了一声,结果被揪住了腮帮子。

白蝉道:“我这才走了几日,你便要嫁给旁人?”福纨张嘴想辩解,又被捏住了嘴,白蝉淡道,“想都不要想。”

福纨好不容易挣脱出来,分辩说自己是权宜之计,只是为了混进宫去云云。白蝉细细听完,不时点头,一副听进去了的模样,最后摇摇头:“那也不行。”

想了想,她又补充:“不过,你喜欢闹着玩也行,总归我是能赶到的。”

谁在玩啊?一个闹不好要命的好吗?福纨被她气了个倒仰,撅起嘴不想讲话,然后绷着的嘴唇就被轻轻亲了一下。

白蝉亲完,一本正经地评价:“你用这口脂很好看。”

福纨脸腾得红起来,刚才要说什么全都忘了。

天街两端已经响起了隐隐的骚动,应是跑路的家丁回去通知了贤亲王,大张旗鼓带了部下回来抓人了。

白蝉掐算了时刻,道:“宫里我稍后再带你去,今夜有更要紧的事情要做。”说完她打横抱起一身嫁衣的福纨,纵身翻上漆黑的屋顶,熟门熟路往远处奔去。

很快,两人到了一处小院儿。

路上白蝉低声对福纨解释了她一路去寻蛊毒解法的所见所闻。要解这蛊,首先须得寻到几种稀有的南疆药材,还得要有懂得毒理之人细细调理,所幸她得了帮助。

帮助?福纨心中疑惑还问问出口,已经见到了那院中站着的一大一小两个人。高挑的那名女子瞧着弱不禁风,身着蓝布袄裙,脖子和手腕挂满了异域风情的银饰,走动时熠熠生辉。小的那个躲在她后面,面露警惕。

这不就是当日白玉京旅店中遇到的两人吗?福纨愣了一下:“你——”

那女子微微笑起来:“是我。又见面了,殿下。”她行了一礼,“我姓李,殿下可唤我玉箫。”

福纨想起当日她们探寻那矿洞的秘密,还得了这位李姑娘的提醒。她姐妹二人显然精通蛊毒,一早就瞧出井水的异样,还发现了福纨身上的“七夜蛊”。

“李姑娘……”福纨喃喃。她反应过来,扭头去看白蝉:“你如何能请来了她们相助?”

还没等白蝉回答,李玉箫已开口道:“白姑娘大义,她答应救我小妹一命,我自当鼎力襄助。”

福纨扫向她身后的小姑娘,那孩子比起同龄人或许是瘦弱了些,却瞧不出有什么致命的疾病。似是瞧出她的疑惑,李玉箫含笑道:“现在自是看不出的。我们一脉自古就有些驭蛊的天赋,只是天命有限,无论如何活不过三十岁。您瞧我拖着这副残躯便能明白了。”

白蝉点了点头:“你可以信她。”

福纨却不买账,追问道:“那你呢,你要如何救她小妹?”

“……”

李玉箫视线在两人之间扫了一圈,道:“白姑娘虽年轻,内力已十分深厚,她答应传功助我小妹疏通经络重塑筋骨,此非内功雄厚之人不能为之。”

福纨意识到了什么,呆呆看向白蝉。她竟是要拼尽一身修为换得对方来救她?

谁料白蝉却笑了。她唇角勾起一个极清浅洒脱的笑意,淡淡道:“武功修为都是身外之物。我已弃了无情道,修为本就会随时间慢慢消退,如今拿来救人也不算亏。”

“可——”

白蝉抬手制止了她:“其实,不止是为了你。‘侠者,助也。’这也是我参悟的道。”她目光清朗,全不似过去的冷漠,好像凭空燃烧起了一道冉冉星河,亮得惊人。

福纨喃喃:“阿蝉……”

白蝉俯身在她眉心吻了吻:“多谢你。”

***

为袪除蛊毒,两人足足熬了一整夜,福纨从生了火的药水缸中站起来时,浑身皮肤都皱巴巴的。她低头一嗅,险些被浓烈的草药味熏了个踉跄。

说实话她压根不敢去看李玉箫都往水里添了些什么东西,她只隐约记得一条风干的蛇蜕,叫开水一煮,好像活蛇似的滑溜溜扭动起来。

李玉箫额上也全是汗,原本惨败的病容多了一丝血色。她手举着银刃,在福纨手腕划了浅浅一道,银刃很锋利,片刻后方有鲜血缓缓渗出,顺着伤口一滴滴落入盆中。

福纨有些害疼,却叫她死死捉住了腕子,李玉箫神色凝重:“别动。”

语毕,她也往自己手上划了一道。她的血一渗出来,福纨立刻闻见了一股奇异的香气,不像药香,也不像香料,说不出究竟是什么气味,却不难闻,细细地往鼻子里钻。

李玉箫垂眸,将两只血淋淋的腕子合拢一处,喉头轻颤,似引诱般发出了一种尖锐的哨音。

福纨忽觉手臂一股胀痛,再看去时忍不住睁大了双眼,只见皮肤微微鼓起一块,皮下有什么东西正在一屈一伸地蠕动,目标的方向赫然就是方才割出的伤口。

“这是——”

李玉箫凝神观察,口中轻道:“嘘。”

那蛊虫仿佛被李玉箫特殊的血液吸引,犹豫片刻,从伤口处稍稍探出了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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