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帛gl(5)

作者:南波树 阅读记录 TXT下载

福纨眼皮一跳,立刻跪了下来:“陛下。”

她一跪,后面的官员迫于礼仪,也呼啦啦跟着跪了一片。

“行了,那就依大司马所言,请司天监走一趟。”

女帝意兴阑珊地摆摆手,身旁楚侍中会意,上前道:“退朝——”

福纨一直跪在原地,直等圣驾离开,才慢吞吞爬起身。另一边,大司马如众星捧月般被围在中央。

“方才当真吓人,看看我这一头的冷汗。”

“可不是吗!”

“大司马大人,您可得给下官解解惑,圣上到底是个什么意思?”

大司马淡淡道:“陛下这几日忙着赈灾,劳心过度,偶尔心情不虞也是有的。”说着,眼底却闪过轻蔑。

福纨敏锐地捕捉到了他表情变化,心中好笑。

心情不虞?怎么可能。

依她看,女帝心思敏锐远在陈行玉之上,以她如今的位置,若真是感情用事之人,怕早不知死了多少回了。

今日当众落了大司马的面子,怕也有敲打之意。只是不知她的最终目的究竟是什么。

福纨在这宫中艰难求生十几年,也没能彻底摸清皇座上那一位的底细。外人皆传她广豢面首,夜夜笙歌,荒淫无道,可她冷眼瞧着,似乎并不是那么一回事。

“司天监。”她默念着,心念电转。

司天监设于京郊,平素与京城各派系并无交往,可这一回,得好好查一查才是。

众臣三两离开大殿,福纨跟影子似的立了一会儿,也悄无声息地退了出去。

“帝姬殿下。”身后有人恭敬地唤住了她。

福纨站定:“太傅大人。”

眼前的男子约莫三十许年纪,却已两鬓斑白,躬身向她行礼。

“免礼。”

他没有起身,只道:“冬来霜露重,还望殿下多多保重。”

“大人有心了。”

两人客套几句,福纨推说东宫有事,匆匆脱身。

路上她隐约听见有人低声议论。

“都说萧太傅古板守旧,果然不假。”

“是啊,帝姬如此势微,竟还巴儿着不放。”

“哈哈该不会还指望着她这空头名号吧。”

“害,你们哪里明白,他就是这样刻板的性子。上回还当众弹劾林相,简直疯狗一条。”

“嗯,你问陛下怎么处理的?还不是只罚了个把月的闭门思过。依我看啊,等林相重回朝堂,姓萧的怕是头一个要倒霉……”

“你说,他也不像是大司马那一派的,干什么出这个头,来对付林相?”

“啧啧,所以才叫‘疯狗’嘛。”

福纨垂眸,掩住眼底情绪,心想疯狗才好,越是疯的狗,反而越不会引人提防。

她推开偏殿木门,刚换下那身名贵的鲛绡,便听身后吱呀一声。

福纨:“衡则?”

来人正是殿前的女官楚衡则。女官别过脸,低声抱怨:“殿下您……更衣也不知道把门臼上。”

福纨束住腰带,随手拔簪,散下一头如瀑黑发。

“我这东宫,除了你,还有谁会来?”

“就算……那也,那也不合礼制。”

“侍中大人?”福纨叼着发绳,仰起头,“别杵着了,来帮我梳个头。”

透过微黄的铜镜,她见女官愣了愣才走近,伸出手,轻轻穿过黑发。

福纨的头发很细软,长长的铺散开来,像云似的笼着窄窄的肩膀。

没人说话,女官动作很快,替她收拾出一个便利的发髻。

福纨揽镜左右看看,突然想起什么,翻出一支陈旧的黛笔,仔细描了一遍眉。

女官欲言又止。

“怎么?”

“殿下,您一定要出宫去么?”

“嗯,”她轻快地站起来,“有一个想见的人。”

作者有话要说:想见的人(划掉)

漂亮姐姐(打钩)

第5章

日头刚攀上城墙,福纨溜溜达达,沿着护城河堤往南走。

时辰尚早,天街冷冷清清,她穿过一派萧瑟的东西市,又折过一处小巷,最终停在一处旧院落前。抬头看那墙壁斑驳剥落,枯死的常青藤攀过房檐,低低地垂下来,枯枝落了一地也无人打扫。

她叹了口气,上前敲门。

破木门没有锁,一叩就开了,她探头进去:“那个……”

话音未落,忽听得利刃破空之声。

福纨猛地一缩头,背后门板“咄”的一声,却是深深钉了一支镖,尾部兀自震动。

她干笑两声:“那个,我不是什么坏人。”

里头停顿片刻,传来一个犹豫的女声:“……福纨?”

“对对是我。”她眼前一亮,立刻就要推门进去。

谁知还走出不到两步,就被一柄剑鞘抵住了脖子,顺势抬头一看,却见那白衣女子反手执着剑,一脸不虞。

福纨抬起双手:“好姐姐……”

“别叫我姐姐,”白蝉抿紧唇,面上泛出一点薄樱色,“你这,你这……”她执剑的手抖了抖,“你这登徒子!”

福纨第一反应是想笑,为了保住小命,拼命憋了回去。

福纨道:“好嘛,白姑娘。”她抬起手指,软绵绵攀上对方粗糙的剑鞘,眼波微微一转。

白蝉别过脸。

“想杀我?”她手指缓缓顺着剑鞘往前探去,如一条水蛇,就在两人手指将触未触的瞬间,剑客猛地收回了剑。

福纨:“既是想杀我,怎的不拔剑?”

白蝉冷哼,掉转剑鞘往砖地一插,坚硬的青砖立刻裂出了许多蛛网似的纹路。

她道:“对付你,还用不着剑。”

饶是福纨早知道她武功高强,亲眼见到,也不由咋舌。

福纨软声告饶:“算我错啦白姑娘,喏,这不就上门给你赔罪了么?”

白蝉:“你如何得知我的住处?”

福纨笑得得意:“秘密。”

白蝉:“……”她横剑胸前,警惕地盯着她,“行,既然话带到了,请回吧。”

“怎么,不请我进去坐坐吗?”福纨从袖中掏出一只荷叶包,“捎了宫里的点心给你。”

她硬邦邦地:“不需要。”

那荷包散发出阵阵清香,混着肉类特有的鲜香,直往人鼻子里钻。

半柱香后,两人对坐在木屋里,桌上摊着一只鲜嫩的糯米鸡,两双筷子,还有一壶冷茶。

廊外淅淅沥沥下起了小雨,滴滴答答啄着土壤,掀起一股冬日里难得的青草气。

“啊,再有一杯酒就好了。”福纨感慨,“廊下听雨,知己对饮,岂不人间乐事。”

白蝉淡淡瞥了她一眼,只道:“我素不饮酒。”

“你可真是……”福纨挑起眉毛,却没说完。她环顾四周,只觉得这位白姑娘生活委实简朴,清锅冷灶,家徒四壁,屋内挂了青纱帷帐算是隔出间卧室,榻上薄薄一层被褥。

不喝酒,不赌钱,连美食都吃得克制——活得如苦行僧一般。

“我不觉得苦。”白蝉抬眼看她,“人间富贵,过眼烟云罢了。”

福纨愣了一愣,才意识到自己不知不觉中吐露了心声。

“换我可受不了,”她掰着手指头,“呐,我想要好吃的,好玩的,好看的,哪样不需要银子?”

白蝉蹙眉:“光有银子,就都能买到吗?”

福纨从眼尾看她,白蝉坐姿端正,愈发显得腰线柔韧漂亮。此时她也正回望着她,眼下泪痣衬着窗外粼粼水光,如一枚清浅的泪。

光有银子……

福纨笑了:“或许不成。”

“但我想往高处爬,也不全为了钱,”她抱起膝盖,在硬而冷的椅子里蜷缩起来,许久,才道,“我想活着。”

白蝉望着她。

福纨埋首于腿间,闷闷地:“不仅如此,我要活得比旁人都快活。”

“可你方才说——”

“像今日这样,和你坐着赏雨,自然是快活的,”福纨道,“可若我不去争,不去抢,又有几个今日好活呢?”

白蝉看向檐下连成串儿的雨珠,静静听着。

福纨:“你武功高强,天下之大,何处去不得?可我不行。”

“若你想的话,其实我……”白蝉猛地刹住话头。

福纨笑了:“你不用为了可怜我,就说那些好听的来哄我。有这功夫来哄我,倒不如叫我再亲一亲。”

白蝉:“……”她就不该请这家伙进门来。

“哦对,”福纨在腰间拍打两下,摸出几根细细的棍子,“喏,这个送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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