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输了，输得一败涂地。
左姗勾起一抹笑，风吹散了她绑起的头发，显得些许狼狈：“苏依依，你赢了。那些条件我回去会和父王说，王叔的赌债会一并奉还。”
“我会一直赢下去的。”苏依依看着身后的人，有些感慨，她的身后何曾有这么多人：“其实左泰的…”
左姗知道苏依依想说左泰的赌输的银子不用西楚国还，但人是她带来的就该她善后：“不用你怜悯我，还有……”
左姗沉默了许久，才低头说：“替我给左漪道歉，对不起。至于接不接受就…”
苏依依有些茫然，她并不知道左姗要向左漪道歉什么。
只是她看到不远处在小破酒楼里穿着纯白衣袍的女子，点点头“嗯。”了一声。
不用她传话，她应该也听到了吧。
“走。”左姗下令，不让士兵扶着，自己一人直腰背，身上的伤口还在流着血，她头也不回，保留着西楚国公主最后一丝尊严，走了。
转身时落下了一滴泪，而后用手背擦了擦，她身为一国公主，走也要走的潇洒，不能在别国面前丢脸。
＊
小破酒楼的女子看着左姗离开的背影，有所感慨。
而后注意到苏依依的视线只是礼貌性地笑了笑。没有点头没有摇头，没有原谅也没有不原谅。
毕竟左姗当初看到她惨遭那种事没有任何作为，她当时气得想杀了她的心都有。现在她放下公主的骄傲低头，当初的伤害也并没有减少半分。
只是现在一切过去都过去了，原不原谅又有什么意义？她看着左泰的尸体，情绪依旧平静的像无波澜的水。
迟来的正义比草还轻贱，也改变不了什么，只能朝前看，活在当下。
☆、第六十八章
五年后。
“快快快，花盆摆着边上。”钱花开忙得不可开交，指挥着他们把采薇殿装饰好。
她一来到大厅就看到窗户空荡荡的，顿时皱眉赶紧喊人：“大厅的喜怎么还没贴上啊。”
宫女踩着小碎步，拿着大号红色的“囍”字过来：“来了，花开姐。”
钱花开又开启老妈子模式：“明日就是我们公主出嫁的日子了，手脚都麻利点。”
她转身就发现桌子上摆了一大堆的红色礼品：“公主不是说不收贺礼吗，这堆东西又是哪来的。是哪家官小姐又上赶着，来讨好我们公主了？”
宫女有些窘迫回答道：“这是今儿个一早，闻家大少爷带着太子妃送过来的，奴婢实在不好推脱就接下了。”
钱花开：“……”
闻素虽未和北冥烨大婚，皇上已经赐婚了，婚书也下了，认定的太子妃，现如今宫人们都这么喊，钱花开自然也不敢说她什么。
只能摆摆手：“行吧，赶紧的，收拾收拾入库房。”
“是。”
钱花开经过小厨房门口就见到苏星在把各种食材往包裹里放，这小厨房是苏依依偶尔想自己开个小灶让北冥玄给劈出来。
她打趣道：“星儿，你干嘛呢？打劫？”
“……”苏星扶额：“这些都是公主最爱的食材，我把她打包起来，明天一起送去将军府。”
钱花开无奈，将军府又不是穷的叮当响，拍了拍她的包裹：“你给我放下。将军府离皇宫就这点距离，公主若是想吃，还是会回来的。”
苏星这才想起来公主所嫁不远：“哦。”了一声。
钱花开见苏星一副恹恹的样子搬了张小凳子让她坐下，就问道：“你怎么回事？”
苏星手撑着脑袋，看着钱花开：“花开姐，你说公主出嫁了是不是不要我了。”
钱花开：“你怎么会这么想？”
一想到这件事苏星就快哭出来了：“前两天公主还问我有没有如意郎君，这是要给我婚配的节奏啊！”
钱花开：“……”
她其实真的挺能理解苏依依的，开始掰着手算：“来，我给你算算。光是这两天你闲得慌开始，在殿中打碎了一个琉璃盏，一个白釉青花瓷，一个…”
苏星连忙把她的手包起来，不让她数：“行了行了，我知道了。”
钱花开用食指推了推她的脑门：“你呀，别胡思乱想，公主这是不想我们单着一辈子，总得找个好人家过，前两天她还问我来着。”
苏星有些好奇：“那你怎么回答？”
“我说，缘分这种事强求不得，若是奴婢真的遇到了，自然会请公主赐婚。若是奴婢这辈子都遇不到如意郎君，那就陪着公主一辈子。”
苏星“哦~”了一声，突然开窍。还是钱花开的回答比较高明，苏依依也不会再催她找夫君的事了。
钱花开拉着苏星起来，揉揉她的头：“行了，快去找公主回来试嫁衣吧，她应该在皇后娘娘那陪无忧公主玩。”
“好嘞。”苏星解决完烦恼，屁颠屁颠跑去椒房殿。
＊
相对于采薇殿的热闹，将军府只有寥寥几人正在装饰，偶尔还是会有稀窸窸窣窣的声音。
按照礼仪，他们举行大婚的地方在隔壁卫府。
因为新婚前一天不能双方不能见面，卫泓仁怕卫迟无聊的慌，就找他下棋。
这五年，经过苏依依亲自上门施针，调养身体。卫泓仁虽恢复不到以往上场拼搏那般能跑能跳的身子，但最基础的体力活还是干得了，有卫迟在也没什么可操心的。
如今终于熬到儿子结婚，卫泓仁心里掩饰不住的喜悦：“迟儿，明日大婚，可有请你叔叔一家过来？”
卫迟微愣，落下一黑子，摇头：“没。我不想让依依想起当年那些事。”
卫泓仁知道自己弟弟一家与外人勾结落得个流放蛮荒的下场，也是觉得活该，只是礼不可废：“五年了，公主也不是小心眼的人，这大婚之日只有老夫人在，怕是会落下话柄。”
卫迟继续看着棋盘，等着卫泓仁下落子：“无妨。”
卫泓仁叹了口气：“行吧，儿大不由爹了。”
卫迟笑笑：“爹，您也该唤依依叫儿媳了，总是公主公主的叫着，迟儿怕依依会觉得您不喜她。”
“我怎么会不喜欢她，你爹的命可是她救的。”卫泓仁有些怨念地看着他，落下一白子：“公…咳咳，你给你爹我找的儿媳甚是满意，满意。没有别国公主的娇柔造作，能上战场能救人，能保家卫国。这才是我们将军府该有的女主人的样子。”
卫迟“嗯。”了一声点点头，想起苏依依这么大了，还经常跟小孩一样，背着他偷吃炸鸡可乐。
卫泓仁不明所以：“你笑什么？”
卫迟摇摇头，收起笑容，又恢复往日严肃：“没，迟儿会好好待她的，不会让她受委屈。”
不等卫泓仁回答，卫迟又落下一子：“爹，我又赢了。”
卫泓仁仔细一看，他的白棋被黑棋包裹着，一点缝都不给留，这儿子咋都不会放点水给他老子：“我怎么又输了？不玩了，不玩了，跟年轻人玩多没劲，我去坑皇帝老儿。”
卫迟：“……”
卫泓仁每次都这样，玩不过卫迟就找皇帝，从他那边坑东西，弄得北冥玄不止一次明里暗里提醒他给自家老爹放水。
＊
次日。
隆治二十一年，十月初五，天降祥瑞。
顺安公主与卫府少将军大婚，集市街上铺满红毯，街边的人都挎着一篮子的花，洒向花轿。
北冥玄这个铁公鸡给苏依依的嫁妆动了自己的私房钱还有半个国库，那场面可真的算是十里红妆。
卫迟也是八抬大轿，三书六聘，三茶六礼不缺一。
接亲的是跟随卫迟多年的弟兄们，他们穿着盔甲，迈着整齐的步伐，气势雄伟。怕也是东顺国历代大婚最不缺金钱，气势之一的接亲。
倒也是应证了古书上所说“女子出嫁,戴凤冠,披霞帔,铺红毡,坐花矫,举大宫灯,扬布襕旗,吹吹打打喜庆三日”。
苏依依坐着轿子到卫府门口，心脏还在怦怦跳，太紧张了，毕竟第一次结婚。
她带着盖头，要不是钱花开扶着，她差点一脚踩进火盆里，一阵后怕。
古代伙计礼仪实属繁多，她倒是没去记，都是钱花开在旁边偷偷提醒。终于到了最后拜堂，苏依依能稍微松一口气。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夫妻对…”
“等等。”司仪还没喊完，就被人打断。苏依依差点没刹住车往地上栽，还好卫迟扶住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