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的他很快引起了众怒,资历丰厚的名模们联起手来冲他开炮。贺航被主编狠狠地训斥了一顿,当场摔门离家出走。在外浪荡了两年后,24岁的他以“野望”的艺名,摘下了全球华人摄影大奖的桂冠。此后的人生就像开了挂,一路拿奖到手软。
身价过亿的国际超模重金请他拍摄写真,他去试拍过一次之后,婉言拒绝了。
他站上人生的巅峰,终于明白了一个道理,镜头两侧的人契合与否要看缘分。合适就拍,不合适就拜拜,他再也不会强求任何不符合自己心意的东西。
沈青禾从草地上翻滚起来,半天没等到摄影师的指令,疑惑地看过来。
贺航从镜头后抬起脸,
树屋的景色没有什么新意。
沈青禾不是很喜欢,贺航的态度也很令人费解。
他一直懒懒的,神态…敷衍,仿佛是在完成一项并不感兴趣的工作。
咔咔咔咔咔咔嚓——
贺航皱眉沉思了片刻,指挥道:“你爬到树屋上。”
树屋离地面足有三米多高。
此处的树屋是用来观赏的,而不是用来攀爬的。不远处树根旁还立着一块显眼的木牌——树高危险,禁止攀爬。
贺雅雅脸色刷变了,下意识觑着沈青禾的神色。
在没有任何防护措施的条件下,要求合作模特做出危险性动作是非常非常不合理且不近人情的。
贺雅雅很是为难,凑到贺航耳边,急道:“哥!我们今天没有带□□,也没有准备防摔气垫,你这要求太不合适,万一……”
贺航皱眉不理人。
贺雅雅眯着眼往沈青禾那边一瞧,下半句话在舌尖滚了一圈,又咽回了肚子里。
在她据理力争的时候,沈青禾已经顺着庞大的树根和枝桠往树屋的方向攀行。
勤勤恳恳,任劳任怨。
乖乖,这位新请的模特是不是过于敬业了。
……
沈青禾一看树屋的高度就觉得不靠谱,她不恐高也害怕,肯定是爬不上去的,但她相中的这棵树的另一个部位。
那是一根并不粗壮的横出来的长枝桠,正好在树屋的斜下方,高度稍微矮一点,安全性稍微高一点。
沈青禾手脚并用爬过去,坐在树杈根部,双腿垂下来,小心翼翼开始一寸一寸的往外挪。
树枝不一定能承受的住她的体重,最好能速战速决。
不用她张嘴,下面的贺航已经动起来了。他三两步窜上对面的另一棵树,趴在略高一点的地方调整角度。
“放松。”
“眼睛别往下看。”
“小腿崩太直了,自然一点。”
“深呼吸。”
沈青禾不恐高也有点害怕,努力调整呼吸和姿势。她欣赏敢为艺术献身的疯子,但她不想自己成为那样的人。
一连串的“咔嚓”声响完,贺航拿到令自己满意的作品,冲她抬手,示意她可以下来了。
贺航一手抓着相机,一手握住树枝,整个人悠了下来,在半空中荡了两下,稳稳的落地。
他的双腿有着惊人的弹跳性。
贺航对她颔首:“你来。”
沈青禾慢腾腾爬下来,鞋也没穿,跑过去看了照片。
照片很多,贺航筛选了一下:“看这张。”
双手捧着相机,沈青禾双眼唰的亮了——绝了。
照片所展现出来的意境是她的裸眼难以触及到的美,沈青禾意识到,她这是遇到宝藏了。
贺航只肯给她看一眼,就抽走了相机:“换地方吧。”
沈青禾偷偷扒了扒地上的大黑包,里面还有九套衣服,她才刚拍完一套,此时已经下午四点,阳光没午时那么烈,沈青禾补了防晒,从小树林钻出来。
公园里有游客,沈青禾的奇装异服吸引回头率无数,甚至有游客掏出了手机,对准沈青禾拍照。
贺航不悦的回头看了她一眼,把自己的外套脱下隔空扔进了沈青禾怀里。
“你遮一遮。”他说。
沈青禾明白他的好意,但是……
这么厚的外套捂在身上怕不是要热死她。
景区有卖冷饮的小铺子,沈青禾在一个冰淇淋车旁边停下来,问两位同伴:“你们吃吗?”
贺航说:“不要。”
贺雅雅眼里流露出渴望,沈青禾便买了两只,她喜欢抹茶味,举在手中小口的咬。
贺航落后几步,举起相机,记录下两个女孩子有说有笑并排行走的画面。
沈青禾一根冰淇淋就想收买贺雅雅:“我看你包里备了十套衣服,打算全拍吗?。”
贺雅雅误以为她受不了高强度的拍摄工作,安慰道:“也不一定,具体要看我们的时间安排。”
沈青禾由衷夸赞:“你们雅西时尚的摄影师,含金量真高!”
贺雅雅与有荣焉道:“唉,其实我哥他不是我们社的常驻摄影师啦,他一般很少来工作,他更喜欢走街串巷天南地北的拍景,爱拍小猫小狗,他这次是迫不得已,周副主编请他来帮忙的。”
一般很少来工作,迫不得已来帮忙……
沈青禾内心欣喜的火苗扑闪了几下,没有那么热烈了。沈青禾以后还想约他拍照,得想个办法要到联系方式。
第二个取景地点在山溪里。
沈青禾换上正红色长裙,试探性的踩进水里,浑身上下猛的一哆嗦,好凉。
这水是从上游的山涧泻下来的。
贺航让她躺进水里。
品牌商提供的红裙用料有点笑心机,上半身绸质紧身,完美的勾勒出腰身优美的曲线,下身裙摆用纱堆成,铺在水里,立刻浸成了透明材质。贺雅雅取了一条长长的红绸叠在沈青禾的腰间,遮住隐秘部位。
沈青禾苦着脸坐在溪石上,令自己慢慢适应水温。
闷热的皮肤入水的那一刻,浑身细胞受到刺激骤然紧缩,沈青禾缓缓吐出一口气,慢慢往水里躺。
此处溪水深度大约半米,水流潺潺令衣裙在水面肆意飘荡。
沈青禾的妆面换了一套,凸显出更为深刻的五官。贺航的镜头快要怼到她的脸上,描摹着她犀利深刻的侧颜。
沈青禾枕在石上拍了一张。
贺航想法颇多:“你脸能没进水里吗?”
沈青禾十分配合,仰躺的姿势把脸没进水里,刺骨的溪水会顺着鼻腔和耳朵往身体里钻。
更要紧的是,她根本睁不开眼睛。
贺航大发慈悲:“你可以闭眼。”
声音穿过水面,到达沈青禾耳朵里时,稍微有点失真,沈青禾闭上眼,屏住呼吸。
胸闷!
溺在水里快要窒息了。
由于溪水太寒凉,浸泡在水里的感受并没有预想中的那么舒服。
贺航在绕着她涉水而行,溅起的水波轻柔的荡漾在身侧。
沈青禾稍微摆手,又将水波推了吃去。
沈青禾憋了片刻,隐约听到贺航说了句可以了,泄气般的鼓出一串泡泡,哗啦一声直起上半身。
贺航半蹲在她左手边,没成想她动作如此猛烈,猝不及防被溅了满身满脸的水,镜头都湿了。
沈青禾咳声沙哑,牙齿控制不住的打战。
“你坐着,就这样靠着石头。”
沈青禾按照指示,微垂着脑袋。贺航在镜头里观察了她片刻,对贺雅雅说:“你给她换个发型。”
贺雅雅虚心请教:“要什么类型的呢?”
贺航比划了一下:“编一编,稍微显得头立体一点。”
沈青禾不知道怎样的脑袋才能算立体,她的头发沾了水贴在头上,仿佛变成了平面画。
现场没有地方插吹风机,贺雅雅挑起她湿漉漉的头发,咕咕哝哝:“带假发吧,头发太湿不好弄。”
贺雅雅用假发盘了个温婉的发型。
水面上的粼粼波光映在沈青禾雪白的脸上、脖颈上、胸脯上,跳跃着,令人移不开目光。
贺航隔着镜头,静静的注释着她,他天南地北浪了好些年,终于碰到了心怡的模特。
沈青禾身上有一种特质,仿佛可以完美的融入到任何风格的景象中,风格多变,像流过掌心难以琢磨的风。
水里折腾了大半天,沈青禾补了四次防晒,手脚都快没有知觉了,终于结束了。
水里这场难拍,容易纠结,前后总共拍了二十多个造型和角度。
贺航也沾了一身水,湿的透透的,坐在溪石上,借着烈阳的余威,试图蒸干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