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问沈青禾:“你带钥匙了吗?”
沈青禾摊手:“没。”
谁出门遛弯还要带学校的钥匙啊。
贺航:“那我们翻进去。”
沈青禾抱着胳膊:“至于吗,大冷天的,我们不如回去烤火。”
贺航却异常坚持,助跑一段距离,攀住一侧的栏杆,利索地攀上了墙头,回头冲沈青禾伸出手。“来。”
沈青禾看了眼不远处的监控,无奈的摆了摆手,退后几步,示意他让开。
沈青禾胜在体态轻盈,手臂力量虽然薄弱,但足以支撑自己的体重,她一攀、一跳,稳稳地坐在了墙头上。“如果有人经过,一定会把我们当成贼。”
贺航:“不会。”
他跳下墙头,稳稳落地。
沈青禾跳下时,微微踉跄一下,被贺航的胳膊一揽,靠在他身上。
偌大的操场空旷寂静,这里的雪仿佛更有味道。
贺航:“走,去舞蹈教室。”
沈青禾一脸迷茫地跟在他身后,低着头,踩着他留下的脚印。
在地面的积雪上留下一串七扭八歪的痕迹。
沈青禾回头看了一眼来路,知道雪很快会将脚印掩埋。
舞蹈教室在一楼的左手第一间。
推开门,里面漆黑一片。
沈青禾看着堵在前面的贺航一动不动,于是催道:“你开灯呀。”
贺航转过身,手摸到开关。
灯亮了。
沈青禾眯起眼。
等到眼睛终于适应了亮度,沈青禾发现自己的视线被挡得结结实实。
贺航抚摸着她沾了雪的长发,呢喃了一句:“我爱你。”然后让开视线。
沈青禾愣住了。
舞蹈教室里到处都是火红的玫瑰、粉嫩的气球、和点缀的小彩灯。
……
沈青禾:“这是你搞的?”
贺航:“陈茂帮我一起。”
沈青禾心里感慨万千,她站在这乱糟糟的现场中,居然能意会到两个直男尽自己最大的努力营造出的粉红气泡。
虽然不咋地,但能看出费了不少心思和功夫。
简直哭笑不得。
沈青禾调笑道:“好浪漫哦,换上婚纱和西装,我们就可以原地结婚了呢!”
贺航听出其中的嘲讽,一双眼睛里竟流出些赧然的情绪。
沈青禾摇着他的肩膀,立刻哄道:“好啦,好啦,我感动死了,快把巧克力拿出来吧。”
贺航更觉得讽刺,忍不住道:“你好懂啊,就直接开始cue流程了是吗!”
沈青禾双眼含笑勾住他的脖子。
贺航说:“没有巧克力。”
沈青禾:“我不信。”
贺航望着她:“巧克力早在五年前就进你肚子里了。”
沈青禾:“你好像是在提醒我什么。”
那融化的、变形的、二次凝固的、整整甜了她一整个夏天的巧克力。
沈青禾锤他一下。
贺航:“你自己找吧。”
沈青禾:“我知道一定会有巧克力的,都是套路。”说着,她开始检查房间四处。
告白现场变成了寻宝现场。
沈青禾转了一圈,发现窗帘后面鼓鼓囊囊,似乎有东西。她欢呼一声:“我找到啦!”说着,她猛地一掀窗帘
贺航:“——等等!”
沈青禾:“啊啊啊啊啊啊——”
窗帘飞开的那一瞬间,沈青禾并没有见到惊喜。
相反,她正好对上了两双黑漆漆的眼睛。
两个孩子抱着腿,并排坐在那里,一脸无辜的看着她。夜半三更,简直堪称惊心动魄的一瞬间。
沈青禾被搞得怀疑人生,回头质问贺航:“这也是你安排的?”
这两个孩子一男一女,正是五年级早恋的那一对。
贺航在身后沉下了脸,对那两个孩子道:“你们俩怎么回事?”
作者有话要说:本文快要接近尾声啦
第49章
贺航把他俩提溜到墙根,说:“站好。”
两个小孩子胆子大的很,不仅不害怕,还胆敢开贺老师的玩笑。
“贺老师,你不害臊。”那男孩说。
贺航反唇相讥:“你知道害臊?你半夜带着人家女孩子在学校里摸黑干什么?”
那男孩理直气壮:“我们来抄……不是,我们补作业的!”
贺航:“哦,明天礼拜一要交作业,你们挑灯奋战真是好努力啊。”
沈青禾直接笑倒。
贺航居高临下地望着两个小崽子:“补的作业呢,拿出来我看看。”
两个孩子扭捏半天,掏出了两份一模一样的雷同试卷。
贺航:“幸好我还留着备用的题,今晚天气不错,相遇就是缘分,我和沈老师陪你们一起补作业……阿稞,麻烦去我办公室拿一下题。”
沈青禾憋不住笑,道:“不麻烦,不用那么客气。”
孩子们齐齐投来求助的目光,沈青禾爱莫能助,跺脚跑掉了。
今年的初雪夜,一个状况百出的告白现场。
他们最后竟然坐在教室里看着两个调皮的孩子补作业。
令沈青禾意外的是,这两个孩子很乖,一点也没有因为留堂而闹情绪。一人一个小方桌,安静乖巧的写作业,偶尔抬头对视一眼,眼神明亮,那是只有他们才懂的小欢乐。
毕竟小学生的作业不多,半个多小时以后,两份自主作业完成。
沈青禾也终于寻宝成功,从一大堆心形气球中扒拉出一个巨大的礼盒。
礼盒拆开,里面是一座用白巧克力搭建的城堡。
沈青禾怀疑,直男这种生物,一提到告白和求婚,脑子里只能想到玫瑰和巧克力。
视觉艺术大师野望也不能免俗。
俗不可耐。
沈青禾甚至觉得他手机锁屏上那幅抽象主义的素描都比这有情调。
巧克力让两个孩子分吃了,沈青禾只嚼了一小块。
沈青禾坐在地板上,两手环着腿,对贺航说:“此处应该有背景音乐《小小》。”
贺航没听过那首歌,沈青禾便用手机放给他听,自己跟着轻轻的哼唱。
贺航说:“旋律有点悲伤。”
沈青禾:“但是很美好,像童话一样。”她说:“我一直羡慕青梅竹马的感情,两个人从小一起长大,互相融入对方的点点滴滴,见证彼此的蜕变和成长……”
贺航冷漠地看着两个孩子在花瓣里打滚,说:“成年人的恋爱都不一定能走到最后,更何况少年人?”
沈青禾嘟囔了一句:“无趣啊,封建大家长!”说完,她忽然间想到了一个人,情绪立刻冷了下来。
她差点忘了,贺航也有一个从小一起长大的青梅。
沈青禾顿时恨不得给自己两耳刮子,好好的日子,非要哪壶不开提哪壶,净给自己添堵。
贺航仿佛看穿了她的所有情绪和内心,盯着她意味深长地说:“吸取教训,鸳鸯谱不要乱点。”
沈青禾一低头,从地上站起来,拍拍屁股,说:“走吧,回家,太晚了。”
贺航动也没动。
沈青禾回头对他伸出手。
她的手纤细柔软,指尖冰凉,仿佛一握就要融化了。贺航握住她的手,捎一用力。
沈青禾猝不及防摔到他怀里。
不远处两个孩子同时停下嬉闹,惊讶的望过来。
沈青禾脸不由自主热了,咬牙道:“有孩子呢,贺航。”
两个孩子在贺航的眼神警告下,假装不在意跑开了。
贺航单手箍着她的腰,低沉的声线就落在她的耳畔:“论情调,我当然不如你。”
耳后似乎有脆弱的电流顺着神经爬上来。
沈青禾用力挣开他,问:“什么意思?好好说话!从哪飘来的这么浓一股酸味!”
贺航:“上次我们去白令河酒吧,你到底在躲什么?”
沈青禾仰天叹了一口气:“都那么久远的事了……”
贺航用最平静的语气说着最无理取闹的话:“很久远吗?也才半年而已吧!”
沈青禾记起他前段时间独自去过一次白令河酒吧。
融化的雪在贺航的头发上形成星星点点的水光,沈青禾伸手温柔地抚了一下,问:“你是不是见到了什么人?又听说了什么故事?”
贺航凝视着她,微微点头。
*
一个月前,凌晨时分。
贺航开车路过核桃街时,望着里面清冷的街道,和五彩斑斓的夜灯,神使鬼差地停住了。
白令河酒吧一如既往的小资情调,只是后半夜,整个城市都有点昏昏欲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