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是她喜欢的生活,她想要的方向。和爱情无关,和任何人都无关,只是她自己,作为一个独立的人,想要的东西。
仿佛一阵迷雾被吹散了,拨云见月。
就该是这样的。
不擅领兵打仗,不喜规矩拘束,做一个赏金侠客,除暴安良,也不枉费这一身功夫。
而这条路,竟然是季楚帮她找到的。
一时间,穆紫萝心中涌起一阵莫名的情愫。连她自己都不知道,她能做什么……
对方却……
“不用谢。本候只是想收账。”季楚心情愉悦,表面却不留情面。
穆紫萝僵硬在原地,“你说什么?”
“你来北夏,分文未带。住在本候家里,这住宿费本候就给你免了,饭钱……也给你免了。但酒钱……”季楚看向她,薄唇勾起一抹上扬的弧度:
“蔓蔓,和她好好算算。”
蔓蔓捂嘴失笑。早前侯爷便说,紫萝小姐要喝什么酒,尽管由着她。唯有一点,给她准备最好的酒,且都记着。
原来……
是要坑人啊。
“是!”蔓蔓忍着笑行了礼,掰着指头数了起来,“紫萝小姐昨日喝了两瓶神仙酿,此乃北夏十大名酒之一,每瓶十两黄金。前日喝了三瓶荔枝醉,此乃宫廷御酒,南郡贡品,并不外售,便宜折算每瓶五十两黄金,大前日……”
穆紫萝听的头皮发麻。
“等等……我不知道这么贵啊!”穆紫萝一脸懵呆看向季楚,“而且,你也没说要花钱啊?”
她只说要喝酒,蔓蔓就送了酒来。
她也不懂酒价,没想到欠了一笔大债。
季楚剑眉一挑,似笑非笑,“万两黄金的美酒,穆紫萝,你是本候什么人?本候不收钱,难不成白送你?”
穆紫萝无言以对。
他说的对啊。
不过是普通朋友关系,人家让自己白吃白住就算了。喝了人家价值万金的美酒,难不成还不给钱?
穆紫萝也干不出这种事。
一张可爱的包子脸憋的通红。
“那……那我多接点赏金还你,可以……可以每个月还一点吗?”
季楚点点头。
“总不能每天在你家白吃白喝,那我……那我现在就搬出去……”穆紫萝总算是搞明白了自己如今的处境。
季楚瞥了她一眼,“那不行。你欠这么多钱,跑路了怎么办?”
“哇,你看本小姐长得像那种人吗?”
“知人知面不知心。”
穆紫萝被怼的差点憋过气去。
要不是回家要钱实在丢脸,她去一趟盛京,就能把钱还上。
怎么可能跑路?
“紫萝小姐,你现在还欠我们侯爷这么多钱,若是再寻住处,这花销就不少……住在侯府多好啊,不仅省了一笔,还安全呢。”蔓蔓立即凑上去,压低声音道:
“奴婢还能天天给您做您爱吃的盐酥鸡,反正包吃呢!”
穆紫萝的气瞬间就消了,抿了抿唇吞了口唾沫,觉得蔓蔓说的很有道理!
本姑娘稀里糊涂就欠了这么多钱!
都怪季楚送那么贵的酒!
不吃白不吃!一定要多吃一点,才解心头之恨。
“咳……好吧。那是你要求,我才住在侯府的。这吃住你可不能收钱啊!不然我就出去!”穆紫萝清了清嗓子,一脸正气道。
季楚漫不经心点头,“可以。如果你要回国,本候派人送你,顺便拿钱。”
“我才不会这么回去呢,多丢人啊!”穆紫萝挥了挥手,“放心,在把钱还清之前,本小姐是不会走的!”
季楚眼底笑意一闪而逝。果然,不出所料。
“若接了悬赏出门,和我报备一声。”
“知道了,你怎么这么怕我跑路啊?”穆紫萝嘀咕。
季楚扯了扯唇角,“欠债的当然不知我们收债人的顾虑。”
穆紫萝:……
他说的好有道理,我竟然无话反驳。
我太惨了。
在异国他乡背上了巨债!不过穆紫萝对自己有信心,不就是万两黄金吗?一定可以靠自己的努力还清的!
但是真的欠了好多……
都怪季楚,我要多吃一点!
“蔓蔓,我饿了!”
蔓蔓脆生生应道,“好的,奴婢给紫萝小姐做盐酥鸡。”
“还要软香糕、凤梨酥、青团、棋子烧饼……”穆紫萝狠狠瞪了季楚一眼,又报上了一溜点心名。
蔓蔓笑着点点头,“好的,奴婢这就下去准备。”
季楚看着这一幕,也不言语,任由她折腾,转身准备出门。
“喂,你去哪啊?”穆紫萝扯住他的袖袍,“吃了再走呗!”
穆紫萝一个人白吃不太好意思,要是和季楚一起……
那就算他吃的!
我只是顺便吃一点他剩下的!没错,就是这样!
季楚脚步一顿,便停了回来,转身坐到她的对面,“打算去看大皇子。”
“大皇子?那第一个被废的太子?”穆紫萝眨巴眼。
季楚点点头,“嗯,吃完再去。”
大皇子自从被废,幽禁明宫,就不许任何人探视。
但自从季楚重归朝堂,北夏帝突然“大发慈悲”,允许个别亲友探视。
季楚很清楚,北夏帝是想离间他和云榛的关系。
论起亲疏。他自然和大皇子感情更深。
穆紫萝对皇族之事不感兴趣,并未多问,又询起了六扇门和赏金令的事。
两人你一言我一句,一起用了午膳。
穆紫萝去六扇门接任务,季楚转身走向了明宫。
这是一处十分偏僻的皇族别院,阴冷荒凉。季楚出示身份令牌,守门禁军便将他放了进去。
第785章 大皇子的决定
庭院许久未有人打理,荒草丛生,落雪覆盖厚厚一层。破旧的宫门半掩,一袭褐色布衣的青年人,手持一柄粗制长扫帚,正在扫雪。
季楚看见他的背影,脚步便顿在了原地。
回忆犹如掀开的浪涛,一层层翻卷侵袭而来。
自幼相识,结伴读书,从两个鲜衣怒马的少年公子,到一贬黜一闲置,这一恍然,便是二十多年过去了。
“殿下。”
扫雪的人闻言回转过身,看着他眉眼里多出一丝笑意,“你怎么来了?”
耶律皇族一贯的好皮囊,即便落魄如此,相貌依旧清隽儒雅。只是一双眼睛,藏着厚重的过往,略显沧桑。
“殿下怎么亲自扫雪?这院里就没人——”季楚话没说完,四处扫了一下,确实没人。
偌大的宫殿,外面戒备森严,但里面一个伺候的人都没有。
北夏帝允许探视,却并没有提高大皇子丝毫待遇。
“无妨。”大皇子将扫帚放在一旁,安慰他道,“往年我也不管雪,和它相安无事。最近父皇开恩,甜梨儿来了几次,怕她下回来的时候再摔着……”
说着,他冲着季楚做了一个邀请的手势,“外面风大,屋里说话吧。”
季楚胸口一阵闷闷的,未言语,只是点点头。
他虽然知道大皇子被废囚禁,日子不好过,但亲眼见到,便又是另一回事了。
他本该是金枝玉叶的人。
两人在客堂坐下。这儿没有地暖,也没有金贵的无烟银炭,大皇子把靠墙堆积的柴火抱了一捆来,点火生热,十分熟练。
又将一个小茶壶放在火堆里,道:
“这儿也没什么好招待你的,后院野生的茶树,我自己炒的,你尝尝。”
季楚默不作声从怀里掏出一沓银票,递给他。
大皇子失笑,“没用的。我出不去,也没人敢收钱买东西。直接送东西也别想了,门卫不让送进来。这里的一切,都是宫里按月分下来的。”
“父皇是让我来反省的,自然不能让我在这儿怡然自乐。”
季楚皱起眉头,却发现自己现在虽然有钱有权有兵,依旧无能为力。
也许……
只有等云榛上位,才能改变殿下的处境。
“你如今在云王手下做事,不该来看我。”大皇子看着他,摇了摇头。
季楚道,“不管我为谁效力,也不会改变和殿下多年情谊。云王殿下也知道这一点,他已经承诺,待他上位,会让殿下做一个闲散王爷,悠闲自在。”
“殿下,意下如何呢?”
大皇子微愣,“我和他素昧平生,他为什么如此善待我?”
季楚有点不好意思,难道要和他说,是因为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