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件事,不知道该怎么跟你解释。现在能来找你,我自己也没有想过。以前都是我的错,是我伤害你,对不起。”银月低垂下眼眸,致歉。
他有自己的苦衷。但说出来像是在辩解什么……
所以就不说了。总之,对不起。
“我理解。”泪水模糊了视线,冷寒雁伸手擦净了。
这人的面容又重新清晰起来。
“我后来听闻,你其实是景国殷家的人,复国应该是你的使命吧。不是你的错,是我自己,什么都不知道,就大言不惭。”
冷寒雁只是看着他,眼泪便不听话的往下掉。
她没想过,殷家身世和自己有什么关系。
如今银月提起旧事……
她大概就明白了。
殷姓,就是他不得已的苦衷。
所以那时候,拒绝自己的时候,他该是多难过呢。
“她特别好,是全天下最好的女子。能得她倾心,是我这辈子最幸运的事。我很知足。”
原来这句话,是给她的。
她连做梦都不敢奢望的告白,是属于她的。
“和你无关,是我的错。你什么都不知道。”银月连忙摇头。
这件事,和冷寒雁没任何关系。
被自己伤透了心的小女子,却反过来还要安慰他,心疼他。
她总是这么好。
大雪纷纷扬扬,寂静无声。桌上的茶渐渐凉了,只剩下淡淡茶香萦绕。
冷寒雁接过他手中的风筝,低眸,像是在看曾经的自己。
那些过往,那些画面,犹如初恋一般美好的记忆碎片,走马观灯浮现在眼前。
那一年的七夕,等待的鹊桥,一前一后走过的长街。那一年的京郊,离别的十里亭,他悄悄送的最后一程。那一年喜宴重逢,她故意摔倒,骗来他一个拥抱。
最后他捡到了她的风筝。
却从此断了线。
那时候的阿银,原来爱着我。
可是——
如果他从来就不爱我,那就好了。
冷寒雁看了风筝许久许久,又双手奉上,归还。
“对不起。”
银月一怔,看向她,“你……无法原谅我?”
“我本来也没怪过你,何谈原谅。其实我……在见到你之前,我以为,我放不下。但你的出现,反而让我认清了。”
“如果当时我听见你这句话,可能会高兴的晕过去吧。但是现在,只有难过。为你难过,为我们的错过而难过。我没有……心动了。”
“对不起。”
冷寒雁捂住脸,低头无声的痛哭。
真的太难过了。
这世上最难受的不是他从未爱过我,而是他一直爱着我,可我们终归错过。
这一刻,我特别希望自己满心欢喜,与你和和美美,给当年的我们一个圆满的结局。
但时过境迁——
我无法再为你心动了。
那个爱着你的冷寒雁,留在了那一天,那一刻,留在记忆里。
她不会回来了。
银月不自觉攥紧拳头,心像是被狠狠撞了一下,支离破碎。
他伸出手,想要摸摸头给她些许安慰,僵硬在半空之中,没有落下。
“没关系。”最终,他只说了这三个字,收回手。
冷寒雁的骄傲,不允许她觊觎一个有妇之夫。
当时银月告诉她,他和心上人两情相悦。她哪还有脸,眼巴巴等别人的男人。
多想他一天,都觉得自己卑劣恶心。
如果,银月不说那句话,她会一直等。
五年十年,一辈子,她可以为他孤独终老。
但银月不能让冷寒雁等待。
他知道说什么,能彻底断了她的念想,逼着她放下自己。
她说现在已经不能为他心动了。
银月更多的感受甚至不是自己被拒绝,而是为她心疼。
他逼自己与她分开的时候,有多难受。
她逼自己放下他的时候,就只会更难受。
她从来不会怪他。
明明,她有一万句怨言可以讲。
你知道我忍不住想你又觉得像小三,唾弃自己有多恶心吗?
你知道我有多少个夜不能寐的深夜,多少次清晨醒来泪水湿透枕头吗?
你知道我根本不敢和别人提起你,却在喝醉之时,声声都是你的名字?
你知道放下一个深爱的人,有多难过吗?
好不容易放下你,原来,却又一次错过你?
该多难受。
她多少委屈,多少痛苦,她只是装作若无其事,不说而已。
银月心疼。
心疼到他明知逾越,终究没忍住,走到她面前,将她一把拥入怀中。
“小寒,对不起。”
我开始后悔,来找你了。
如果我带给你的,只是伤害。
我不如不见,你不如不知。
“你不要难过。一切都过去了。”
他们的重逢,开始于一个拥抱。
结束,也终结于一个拥抱。
银月突然想到,如果再来一次,他们还会错过吗?
还是会的。
在遇见爱情的时候,他要不起爱情。他不敢要。
对的人,错的时间。
而光阴如箭,不会静止。
谁都无法回头。
第741章 珍重,到此为止就好
银月走了。
冷寒雁一个人静坐。月色下,窗台前,独自饮酒。
如果不是见到银月,她可能还需要好几年才能认清,自己已经不爱他这件事吧。
往前走吧。
这句话,她过去的一年,无数次的告诉自己。
原来,真的走远了。
只是原以为,他会过的很幸福,却……
但心疼只是心疼,听告白都不会再心动,是真的,爱过了。
“阿银,祝你遇到,两情相悦的心上人。”冷寒雁拿起酒壶,遥敬虚空一杯。
那些年少的心事,终究,翻篇了。
……
次日清晨,冷寒雁恢复如初。
只是眼睛略略有些肿。冰儿心疼地给她敷了又敷。
“不碍事,就这样吧。”冷寒雁随意摆摆手,披上一件大氅,便出了门。
以前的每一个清晨都是如此。
夜里哭的再难看的冷姑娘,天一亮,出了门,就是无懈可击的冷将军。
她习惯坚强,也不需要给自己太多软弱的时间。
“昨天楚衍来找我有什么事吗?”冷寒雁问道。
冰儿摇摇头,“楚将军没说。他听闻是银月公子来了,便走了。对了,他和季楚一起来的,赶了大一群羊。”
季楚?羊?
这什么乱七八糟的。
冷寒雁便没有多问,径直到了楚衍的将军府。戍守的校尉都对冷寒雁十分熟悉,楚衍也早说过不必特别通报——
一路畅通无阻进了后院。
“将军!将军!”守门亲兵敲门。
里面毫无应答。
但隔着门都能闻到冲天刺鼻的酒味。
“去准备醒酒汤。”冷寒雁吩咐道,推开门,“我去看看他。”
房门虚掩,咯吱一声打开。
桌上摆着一堆酒坛,酒味刺鼻。冷寒雁被熏的皱了皱眉,转头一看那边床榻上,鼓鼓的一团。
隐约是两个人滚在一起?
“他床上还有一个人?”冷寒雁一脸震惊,看向巡守的亲兵。
那亲兵先是一愣,赶紧道,“不可能!除了将军和季楚公子就没有人进来过!”
季楚?
冰儿惊呼一声,不可思议道,“小姐,是那个向楚将军告白被拒的北夏侯爷吗?怎么……都睡在一起了?这……告白成功了?”
一众亲兵都是面面相觑,不敢置信。
冷寒雁看见这一幕都有点茫然了。
成功了?
季楚听见说话声便渐渐醒来,刚好听见这一句,气的他直接一脚将楚衍踹在了地上,愤怒道:
“谣言!老子和他没关系!”
宿醉的楚衍被这一摔的瞬间清醒,正要还手,突然看见冷寒雁……
整个人僵硬了。
“你……怎么来了?”
冷寒雁看了看他,又看了看季楚,迟疑道,“我……来的不是时候?”
……
一刻钟后。
三人坐在一起吃早膳。冷寒雁喝着热粥,那两个喝着醒酒汤。
季楚陪楚衍喝酒,两个人都喝多了,迷糊睡了一觉。
字面意义上的睡觉,没有别的意思。
“听冰儿说你昨天来找过我,什么事?”冷寒雁直接问道。
楚衍想起银月,蔫蔫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