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次是茶楼的老板想试试新来的戏班子,所以他们去的时候赶上了听戏,平时这个时辰,茶楼里应该开始歌舞表演了。
反正已经出来了,在外面多待一会儿也好,封璃便没有反对,跟着伏渊来到了悦来茶楼。
茶楼里传来悦耳的丝竹声,衣着鲜艳的歌舞姬正在翩翩起舞,大堂的客人不少。
店小二迎上来,伏渊说要雅间,店小二为难道:“今儿这雅间都满了。”
伏渊有些惊讶,按说这悦来茶楼规模不小,二楼雅间有十六间,寻常老百姓单独要个雅间可能会很有负担,所以一般只有官员或者有钱的公子哥才会要雅间,平时十六个雅间很少会满。
“今儿个是有什么事吗?”封璃悄声询问道。
店小二同样也压下声音说:“小人听说今儿个是马侍郎的生辰,丞相大人宴请了很多人,这十六个雅间都是丞相大人要的。”
封余亭给马侍郎庆贺生辰?封璃皱了皱眉,抬头往上看了一眼,“都在二楼?”
“是,雪月阁都是丞相府的人,马侍郎也在,其他的都是一些大大小小的官员,公子不知道?”毕竟封璃也是丞相的儿子,这么大的事封璃居然不知道,店小二觉得挺奇怪的,
不过最奇怪的,还是丞相为马侍郎庆贺生辰如此大张旗鼓的事,依丞相的身份地位,为了一个侍郎如此大费周章,岂非自降身价?
反正这达官显贵的事一直都挺乱的,店小二也算是见多了,猜不透干脆不去猜,知道的太多反而引火烧身。封璃看了伏渊一眼,不用猜也知道封余亭这是想讨好马侍郎。
只是封璃有些惊讶,封余亭竟然会为了封璟妍做到这种程度?
这下可好,所有人都知道封余亭想拉拢马侍郎了,如果马侍郎不答应,那就是不识抬举,还不知道要怎么被人诟病。
封余亭这是在给马侍郎施压呢。
“罢了,我们坐在这里就好了。”封璃拉着伏渊在大堂找了个位置坐下,随便点了些吃的,店小二便去吆喝后厨了。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在封璃和伏渊坐下时,一楼客人的腰板挺直了不少,原本热闹的声音也安静了不少,还有些人竖起耳朵,想听伏渊和封璃这一桌的动静。
伏渊压根儿没在意,啧啧了几声,“马侍郎也太可怜了,没想到你爹会逼他到这种地步。”
封璃似笑非笑地看着他,“某人似乎逼得更狠,直接请皇上赐婚,不嫁就是抗旨。”
“……”伏渊尴尬地笑了笑,悄声说:“夫人怎么老提这个,我知道是我不好,出门在外给我留点面子。”
其实封璃也只是想逗他一下,见伏渊尴尬,似乎快要当真了,便转移话题道:“马侍郎现在恐怕处境很困难,娶封璟妍,就意味着加入我爹的阵营,到时封璟妍就是他的妻子,依他的人品,他会把封璟妍当成一种责任,做不出两面三刀的事。”
伏渊赞同地点了点头,“所以我们更要想办法帮他。”
“容我想想。”
等到菜上齐,封璃还在想主意,伏渊将他爱吃的菜换到他面前,“先吃饭吧,办法不是马上就有的。”
封璃点了点头,心不在焉地夹着菜,伏渊看他这样,故意叹了一声气,在封璃看过来时,伏渊冲他做了一个鬼脸。
封璃:“……”
看着封璃面无表情的样子,伏渊挠了挠头,“不好笑吗?”
封璃点了点头,伏渊顿时垂头丧气起来,闷头扒了两口饭。
这回封璃笑了,帮伏渊夹了一块肉,“张嘴。”
伏渊这下高兴了,张嘴吃掉那块肉后又张大了嘴,这次封璃没理他,把他晾在了那儿。
最后伏渊只好自己打了个哈欠缓解尴尬,环顾四周,伏渊突然感慨道:“我现在知道宫里那些娘娘们,为什么成日里勾心斗角了。”
“为什么?”
“因为太无聊了呗,我在府里待了这么一段时间就受够了,她们可是要待一辈子,晚上要是有皇上的临幸,至少还有点乐子。”
对于伏渊这些荤话封璃自动忽略,只听伏渊的前半段话。
封璃倒是没想到伏渊居然会联想到后宫的妃嫔,不过宫里的情况复杂的多了,没有伏渊说得那么简单。
伏渊越说越来劲,“要我说,皇上若做不到雨露均沾,就别纳那么多妃子,那么多美人痴痴的等,如何忍心呢。”
封璃淡淡一笑,“这么说,你若纳了很多妾,也会雨露均沾?”
“我不会让这种情况发生的。”伏渊悄悄握住了封璃的手。
其实这种承诺伏渊说了很多遍,但封璃始终贪心地想多听一遍,这种承诺比任何情话都要甜蜜。
两人边吃边聊正开心,一个身影悄悄躲在角落里注视着他们。
这人自信一笑,径直向他们这桌走来。
封璃和伏渊是面对面而坐,坐的是那种长凳,这人很明确是冲着伏渊而来。
在封璃的注视下,这人紧挨着伏渊而坐,身体还直往伏渊身上靠,伏渊被吓了一跳,嗖地一下站起身来。
这人坐在长凳的最边上,没了伏渊的重量支撑,长凳一歪,这人摔了个脚朝天。
封璃挑了挑眉,若有所思地看着突然出现的这人。
伏渊皱眉冷冷道:“你是何人?”
第五十二回 勾引
前几日晚间的悦来茶楼,沈玉麟独坐雅间,闭目养神。
忽听得外面传来一阵细微的脚步声,沈玉麟睁开眼睛,剑眉星目,嘴巴抿成一条线,看不出什么情绪。
察觉到门口处有人影,用命令的口吻说:“进来。”
门吱呀一声被推开,门口站着的是悦来茶楼的戏子,小蝉。
他一改面对马侍郎那般的种种媚态,毕恭毕敬地走进雅间,在沈玉麟面前低头半跪。
沈玉麟垂眸看了他一眼,淡淡道:“起来吧。”
而后又一指旁边的圆凳,“坐。”
小蝉有些受宠若惊,规规矩矩地听吩咐坐了下来,不安道:“主子有什么吩咐?”
沈玉麟没有回答,而是没来由地问了一句:“方才你与马侍郎说话了?”
“是……他喝醉了,叫属下过去陪他喝酒。”小蝉如实道。
“喝酒?”沈玉麟捏住小蝉的下巴,抬起打量了一番,“他没看上你?”
小蝉睫毛轻颤,“属下无能……”
沈玉麟没什么情绪地放开了他的下巴,“不是你无能,是他很特别。”
小蝉抿了抿唇,不甘心道:“若是主子下命令,属下一定会搞定他。”
沈玉麟淡淡地看了他一眼,“不必,与其在他身上浪费精力,倒不如换一个更重要的人。”
“主子的意思是?”
沈玉麟将桌上的一杯茶递给小蝉,目光凌厉道:“伏子殃。”
两年前,小蝉还只是个到处被人卖来卖去的小杂役,因长得好看,常被买他的老爷当做玩物,小小年纪,身上已留下多种伤痕。
这些都不算什么,小蝉早已经习惯了这样的生活。
直到有一次,他又被转卖,这次买他的男人,是个嗜虐成性的人,被卖过去的第一天,小蝉就被打了个半死。
夜里头,小蝉拖着半条命,拼死拼活地逃了出去,生命垂危之际,是沈玉麟救了他。
他从未见过如沈玉麟这般贵气的人,仿佛不是生于凡间,沈玉麟在他心里就是神一般的存在。
他敬沈玉麟,他怕沈玉麟,他更……爱着沈玉麟。
只是这份爱卑微到了骨子里,他深知自己这样肮脏的躯体配不上高贵的沈玉麟,连他自己都觉得自己恶心透了。
所以他将这份心意深埋,为沈玉麟当牛做马,美其名曰报恩。
其实他早就隐隐感觉到了,沈玉麟或许早就知道了他的心意,只是装作不知道而已。
无论是哪种可能,沈玉麟永远都不会接受他,哪怕一次。
而他这副身体,早已不知服侍过多少男人。
到悦来茶楼是沈玉麟的意思,沈玉麟找人教他唱戏,一步步安排他到了悦来茶楼。
悦来茶楼是全城最多达官贵人所来往的地方,小蝉在这种地方,果不其然吸引了很多蠢蠢欲动的目光。
小蝉每伺候一个官员,都能为沈玉麟套来很重要的情报。
当沈玉麟说出伏子殃的名字时,小蝉有一瞬间愣住了,为难道:“属下……怎么可能胜得过弦霖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