达哈尔看他一眼,挥刀砍了过来,大胡子锤子一轮,没轮到,空了。
“空有蛮力,不知该如何用。”达哈尔对着他嚷道。
大胡子锤子一挥,向着远处的胡骑砸去,“那就只用蛮力来。”
他说着,便握住了达哈尔的刀,左手一章劈了过来,紧接着,用蛮力将达哈尔高高举起,向着远处甩了去。
紫衣随风舞动,风情腾身过来,一掌劈在那小兵上,对着奴牙道:“师妹,看我啊,救了你。”
奴牙一脚从她身前过去,腿风掀起了她的裙摆,她看向风情,道:“师姐还是管好自己吧。”
“臭丫头……”风情不悦地咒骂了一句,“早晚叫你跪着喊师姐。”
急奔地骏马蹄声此起彼伏,一阵又一阵,响彻云霄。
紧随其后的中军与新军混合在一起,夜羽策马而来,翻身下马的时候砍掉了几只马腿,胡骑也从上面摔下来,倒在了雪地里。
凤泠一掌挥出,胡骑狂喷一口血,继而倒下。
“公子……”
“公子……”
夜羽与凤泠齐声喊道。
东方月与上官明棠纷纷应声回头,道:“来得正好。”
夜羽看了凤泠一眼,下一刻,敌兵来袭,凤泠挥剑过来,护在他身前。
“可思虑清楚了吗?”她问。
英诺长/枪一甩,叉着夜羽身后的两个胡骑,回眸嚷道:“打架呢,别腻歪。”
凤泠侧身踹过小兵,瞪了他一眼,说道:“滚开……”
“哦。”英诺应了一声,一长/枪戳进马背上,回手一抽,胡骑哀痛落地。
他看向凤泠喊道:“嫂嫂可要好好劝劝兄长。”
夜羽不明所以地看向两人,结结巴巴道:“你……你与他……你……你们。”
凤泠趁此倾身过来,在他支支吾吾地唇角落下一吻,转身杀敌去了。
夜羽没反应过来,刀剑落地,他抬手摩挲着唇角,在这漫天风雪中,脸上缓缓显了笑意。
……
东方月挥剑砍掉两人,凝碧滴着血,落在湛白的雪间,红染一片。
骏马踏过胡骑的尸体,缰绳再握,血光剑影里,那双眸子再次变得深邃可怖。
东方月深吸一口气,又缓缓吐出来,那眸光变得寒戾,他奔到最远处,一路厮杀,又调转了马头回来,高喊着:“要为大将军和死去的将士们报仇……”
他翻身下马,用手肘抵过身后袭来的胡骑。
凝碧刺过铁甲,在那处划出一道道火光。
东方月喉咙嘶哑,喊道:“若离……”
上官明棠与公子翊打得火热,剑势从未停过。
东方月一个跃身过来,替上官明棠挡了公子翊挥过来的剑。
两人对视一眼,东方月抬手抹掉他额角的血迹,亲吻顺势而来,血腥气混在湿/热里,说道:“成败在此一举了。”
“嗯。”
大胡子的笑声绵延不断,厮杀疆场的快感让他欲/罢不能。
他紧追在达哈尔身后,不叫他有一丝停歇。
达哈尔闻到了烽烟的味道,也看到大败的局势,他仰天望了一眼,深呼一口气,他似乎看到了胡合部光明的太阳,却又渐渐昏暗下去。
东方月挥着凝碧再次砍过来,达哈尔看到了他背后的光,但那不是属于草原的太阳。
火光剑影,从四面八方涌来,达哈尔深呼一口气,汗水与血迹浸湿了他斑白的鬓角。
草原上最勇猛地那头狼摘掉了数年来一直戴着的盔甲。
他转身朝向北方,手臂挥在胸前,向着那处微光深深地鞠了一躬。
已近苍老的面容上挂着一双狠戾的眼睛,但依旧没有抵过风霜的摧残。
刀显眼前,凌光映出眸子,达哈尔看向东方月:“你是大虞的虎,虽狼已老,但牙齿依旧锋利。”
达哈尔这一生都在战斗,他从北向南,由西向东,踏平了整个草原。
这匹凶猛的狼叼住了所有小动物的后颈,将他们撕碎在草原各处。
如今,他要同猛虎斗。
东方月重新握紧凝碧,“胡合部各大虞缠斗数十年,该结束了。”
凝碧硬生生抵过达哈尔的宽刀,火花四溅。
东方月运力,抬臂将刀势又压了回去。
达哈尔刀势劲猛,直把人往后逼退。
东方月与上官明棠是人群的中心,有他们在,军将一心,不畏战乱。。
东方月抽剑退身而出,恰与上官明棠脊背相抵。
达哈尔与公子翊同时攻来。
两人肩膀一撞,腾身向前。
东方月厉声道:“草原的狼,老了。”
嘶喊声中,有人高声喊道:“九州风云乱,凝碧轻舞,挽月相携,万事皆可平。”
“万事皆可平。”
……
第109章 正文完
风雪已停, 火势渐熄,仅剩的那点残烬被风儿撩拨得簌簌作响。
公子翊死在雪里,挽月一剑穿喉, 血流不尽。
他手指着南方, 那该是家的方向。可他不知晓, 从他踏上这片土地开始,便回不去了。
狼王被砍断一条腿,单膝跪在雪地里, 对着他的部落,对着他的民众深鞠了一躬。
东方月没有忍心杀害,并与他们签下了誓约, 就如同与云莱和南越一样。
安内乱攘外敌, 为的不是权倾天下, 要的是大虞的山河长安, 天下苍生的繁华盛世。
众人虽然心有余悸,但依旧信他。
这一战终归功成, 一切又回归了静谧安好。
上官明棠撑着挽月, 仰望着不远处的紫荆山, 风雪之夜已过, 河山万里长安。
他笑了, 笑的灿烂,是那淡漠傲然的脸上少见的笑容。
东方月瘫坐在他面前,静静地凝视着人,看那双灰暗眸子再次澄亮,他的小狐狸,终于可以释怀了。
察觉到炽烈的目光,上官明棠也回身看着他, 眉眼勾笑,低低地唤了一句:“名扬……”
名震四方天下,扬万事长安之功。
东方月脸色微沉,眼睛晕开一片浓重的柔意。他栖身过来,一只大手箍着他的后颈,缠上红口里的火/热,白衣染血,与漫漫雪色融为一体。
柔软交/缠,滚烫入血。
湿意在眼底染尽,东方月将人放开来,拽着他的手腕带上了马背,缰绳一握,马儿向东奔去。
东方月恣意飞扬,于风中道:“若离,归家了。”
……
骏马踏过积雪,滑过冰面。
泪湿的眼睑被风吹干,上官子煜嗓子已喊哑了,可他仍不想放弃,“郁尘……”
高昂的回声响彻山谷,绵延不绝。
握着缰绳的手已染尽鲜血,他感觉不到疼痛,因为已经麻木了。直戳心脏的痛,才是令他最痛的。
身后跟着的骑兵不断的喊着他,“将军,将军……赢了,我们胜了。”
子煜一怔不自觉地松了手,人也不甚从马背上滑落,积雪将他掩埋,想要隐回去的眼泪,也终于在这一声“胜利”中,决堤而出。
“我们胜了,你听到了吗?”他哽咽地道出一句,该开心的,可为何还是那么痛,他捂着胸口,心底的剧痛传遍四肢百骸。
“郁尘……你给我听着,我不许你死,你给我回来。”
声音回荡在山谷,没人回应。
“郁尘……”
这两个字已变成他心底的牵念,若是没有思念泛滥,或许就会是不一样的结果,而不是现在,他呼唤万千,不得一声应允。
烫热的泪落在雪面上,融掉周边的冰凉,深深陷下去,就好似郁尘于他,是一汪热潮,无声无息的过来,淹没了他的身子,包括那颗心脏。以致于他总是不自觉地怀念,思慕,也有了贪念。
上官子煜哭晕在了雪地里,厚重的积雪将他掩埋……
城门大开,似乎是为了迎接他们胜利归来。
东方月一路狂奔,直到将军府显在眼前,上官明棠从马上下来,站在府外环视着周围的一切。
什么都未变,再看却已物是人非。
东方月也下马,手搭在他肩膀上,“还有我陪你。”
上官明棠抬眸看着他,却不再那么痛苦了。
一切都痛过来了,日后不会有了。
楚溪迎着两人进府,脚还未踏进门槛,身后便传来了呼救声,“将军他晕倒了快传军医……”
上官明棠看着马背上的子煜,问道:“怎么会这样,郁大哥呢?”
那将士吞咽了一口,支支吾吾地道:“郁将军他,将军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