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严重?连翘的话把她吓了一跳,便将洪小胖的锁骨术告诉她。
连翘听完后沉吟道:“我不懂什么锁骨术,但我知道若娘娘这几日必须好好休养,不能再赶路了。”
“那怎么行!”让她待在这儿不动,简直比要了她的命还难。
连翘道:“可您现在赶回京都又能有什么意义呢?王府和谢府都已经在皇帝的掌控下,您回去无非就是一个质子,多了一个可以威胁殿下的筹码。”
谢罗依道:“这话是他教你说的?”
连翘一愣,谢罗依又道:“如果我不回去,就眼睁睁地看着我的娘家被临川王的鲁莽决断拖入深渊?谢家就活该为他的野心家破人亡吗?”
连翘垂下头:“殿下说了,皇帝不会杀谢家的。”
“不会?”谢罗依冷笑一声,“他凭什么这么认为?”
连翘道:“殿下说,如果皇帝动了谢家,您就不会回来了。”
谢罗依默然,敢情在澹台成德眼里她就是条大鱼,人人拿着钓竿等着她上钩。
半晌,她才问道:“他还说什么了?”
连翘挠挠头道:“殿下还说有些事他现在没法跟您当面解释,但是他是一心为您好,希望您能回陆阳或者临川,那里比较安全。”
听了这话谢罗依也明白了,如她所猜测的那样,澹台成德果然是有预谋地将她骗走的。
连翘攀着她的手臂哀求道:“娘娘,您就可怜可怜殿下的一番苦心吧!”
谢罗依笑了:“你先帮我治腿吧。”
连翘很激动,她觉得谢罗依终于被说服了。然而只有谢罗依自己知道,她不是被说服了,而是两条腿疼得没法动,心有余而力不足罢了。
两人用过简单的晚饭后便各自就寝,然而这天晚上谢罗依疼得一夜未眠,辗转反侧把连翘都吵醒了。
第二天一大早她就说要去附近山里采药,谢罗依怕她独自一人不安全,连翘却不肯,说她的腿不能再耽搁了。
她提心吊胆地等着连翘回来,看到她平安回来才松了口气。
连翘一刻也不停,忙着生火煎药,那两大碗黑漆漆的浓稠药汁,看得谢罗依直反胃。
“为什么我要喝那么多药?”她皱着眉,平生最讨厌喝药了。
连翘咬着唇道:“还不是为了您的身体。”
谢罗依扭过头去:“一碗就能把我喝吐,你还弄了两大碗,你这是让我当饭吃啊!”
“不是的。”连翘支吾道,“我只是有些事还不确定嘛。”
“不确定你拿我当试药的?”谢罗依瞪大了眼十分不爽,她捏着鼻子将药碗推远了些,“别弄那么麻烦了,你就把草药剁剁碎,敷在我腿上就行。”
连翘立刻反驳:“不行,这样太刺激了。”
瞧她那认真的样子,谢罗依哭笑不得:“小丫头,咱们现在也算是在逃难中,早些治好早些安全,别说刺激了就是虎狼之药也得用呀!”
连翘听她这么说,莫名红了脸。
喜忧参半
见连翘脸红,谢罗依心想人家还是个小姑娘,自己怎么就能口无遮拦地说些虎狼之词呢。哎,这下好了,不知道她想哪去了。
“好连翘你别多想啊,我的意思是喝这么多药容易腹胀,腹胀了就吃不下饭了,咱们要多吃饭才能保存体力不是。再说了,我这是外伤,外敷即可。”
连翘愣怔地看着她,颇有见识地点点头:“娘娘说得是,您快趁热喝了,我去煮饭。”
还是要喝药啊!谢罗依觉得自己好命苦。
在连翘如盯敌人般恶狠狠的注视下,她硬着头皮将两大碗要都灌进了肚子里。也不知是灌得有些急还是药味太重,她反而将一小半的药汁呕了出来。
“你看看,我就说嘛。”她抱怨地看着连翘。
连翘却边收拾边安慰:“不要紧的,晚上再来一剂就好。”
看着连翘忙碌的身影,谢罗依无奈地问道:“连翘,我们什么时候离开这儿?你不会让我一直待在这儿喂蚊子吧?”她现在都快怀疑这小丫头是澹台成德派来惩罚她不听话,故意从不愁吃喝的庄园换到了没吃没喝的破庙。
幸好这里人烟稀少,平安过了几日后谢罗依可以站起来走路了,红肿消退,腿也没那么疼了。
她执意要继续赶回京都,连翘却执意阻拦,弄得谢罗依火冒三丈,真想将她绑了扔去山里。
连翘似乎觉察出了危险,离她远远地道:“您可别动气,小心身子!”
“死丫头,你是欺负我走路不利索拿你没办法是吧。”她气得要去抓她,为了不让她走,这丫头还偷偷地将马匹藏起来了。
连翘跺脚:“我是有苦衷的嘛!”
谢罗依气笑了,骂道:“你的苦衷也是你自找的,谁让你那么听你那狗主子的话!”
“哎呀,不是的!”连翘急得脸都红了,“我是觉得娘娘有了身孕!”
谢罗依瞬间闭嘴,她被惊着了,好半天才回过神来:“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本来就不自信的连翘被她这么一说就更不自信了,垂头丧气地道:“我也只是隐隐搭出了脉象,要等再大些才能确定。”
谢罗依想起来了,有几次她因为一些原因的确没有及时服用避子汤,难道就是那几次中招的?
她抚着肚子,这下可惹出大麻烦了。本来一心要回京都,如今也犹豫起来,可要她心甘情愿地回陆阳或临川,真是想都别想。
澹台成德想将她安排的明明白白,真是做梦。况且一想到那个清越也在临川,忍不住就一阵翻江倒海的恶心。
连翘忧心忡忡地道:“不管怎么样,您得早做准备。”
谢罗依想了想道:“怎么先进苍惠城再做打算。”
苍惠城是一座大城邑,在齐州西南边,这里四通八达,市井繁华,既可以窥探京都的消息又可以随时做好南撤的准备,一举两得。
只是当她们进入苍惠城时,城中压抑紧张的气氛和往昔热闹的大街如今已人烟稀少的境况,让人觉得战火即刻就要烧到了这里。
两人找了一间客栈住下,住下后谢罗依逮着机会就开始打听京都的消息。
其实她不用打听,消息也是满天飞,一会儿说皇帝下诏令全国勤王,临川王已被勤王大军围困在太古城奄奄一息;一会儿说临川王攻进了京都,皇帝屠杀临川王家眷上百余口;一会儿又说齐州都督田瀚海驰援京都,临川王败走太古。还有一种阴谋论,说皇帝其实已经死了,在宫里头发号施令的是镇国公西群山,他借着皇帝的名义让临川王和田瀚海鹬蚌相争,他自个渔翁得利。
这些乱七八糟的消息让人无从分辨真假,更有夸张的说临川王死了,被一个女刺客在半夜杀死了。
谢罗依那时正和连翘在喝茶,听到这个消息两人相视一笑,她们都明白澹台成德绝对不会那么容易死掉,他手下的女刺客不去杀别人已经不错了,还会有女刺客舍得杀他?
但听完这个消息的当晚,谢罗依还是做了一个梦,梦见澹台成德浑身是血地站在她面前,她被吓傻了,他却伸手拉她,拉没拉住,头掉了……
她在惊恐中醒来,小腹胀痛得难受,喊来连翘,她又熬来一碗汤药让她服下,谢罗依问她是什么,她说是安胎药。
她心烦意乱,一会想着自己的肚子,一会想着澹台成德,一会儿又觉得自己太没良心,现在最该关心的难道不是自家老爹和兄弟吗?
半个多月的时间里,送出去的消息有去无回,老爹和兄弟也不知生死。她和连翘龟缩在苍惠城盼啊盼等啊等,直到有一天城陷。
城陷了她却跑不动,连翘说她胎象不稳不能颠簸劳累,头三个月是最重要,也是最凶险的。她郁闷不已,怎么在这个节骨眼摊上这种事呢,这下好了,两人只得和店主一家紧闭房门,深居简出。
城陷了也不一定要屠城的不是。
只是不巧这破城之人是曾经田瀚海手下,如今转投镇国公麾下的厉观侯。平头百姓哪分得清他的来历,只知道他打着勤王的旗号,一进城就纵容手下的兵卒强抢民女,大肆收刮民脂民膏。
谢罗依和连翘瑟瑟发抖。
店主一家倒是好心,将她们藏进地窖中。
店主家没有女儿只有一个尚未娶亲的儿子,儿子年轻气盛,平时就喜欢舞蹈弄棒,如今见兵匪一窝,英雄气概陡起,抄起家伙对着谢罗依拍胸脯保证:“谢家妹子放心,有我大牛在,一定会保护好你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