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隼左右环绕一圈,发现民宿是竹木结构,如果火势得不到控制, 很容易酿成大祸。
现在看来, 火势已经慢慢失控, 渐渐地在朝四周蔓延,浓烟也越来越多。
睡梦中的北卿似乎听到有人在喊自己的名字,醉酒的她脑袋很疼,根本就不想醒来。
可那喊声越来越大,似乎很着急的样子,她强迫自己睁开眼睛,却瞬间被吓醒。
她发现自己身陷一片烟雾之中, 床已经被火苗包围,脚边的毛毯已经燃起火苗,火势迅速地蔓延至床上。
她伸出一只手捂住嘴鼻,想要起身下床,却发现浑身瘫软,酒醉的身子显得异常疲惫。
时隼呼喊她名字的声音响起,惊恐至极的北卿犹如溺水之人抓到了一根救命稻草,哭喊着:“时隼——我在这里,我在这里。好大的火啊——怎么办,我出不去——。”
时隼在外面听着北卿呼喊着的声音,在门口急得跳脚,又无计可施。
里面的房间被烟雾重重笼罩,已经伸手不见五指,猩红的火苗在烟雾中发出噬人的狂妄笑容,越来越烈。
“别怕,卿卿,你别怕,我就来救你。”时隼大声嘶吼着,试图稳住里面的北卿。
紧接着,冲到洗手间,打开淋浴至最大,冰冷的水顺着喷头打湿他的全身,他在冰水中瑟瑟发抖。
十秒钟后,他迅速地从浴室中走出来,浑身湿透,直接冲进火焰猎猎的卧室里。
卧室里,北卿蜷缩在床上一角,火苗已经将整张床都烧起来,眼看就要烧到北卿的身上。
她拿着枕头,不停地拍打着床上的火苗,却越拍越多,枕头上也蹿起火苗。
她北卿的心里恐慌到了极致,生命受到严重威胁之时,唯一的感觉是恐慌和害怕。
她不会就这么死在清水村了吧,不会就这么葬身火海了吧。
她还年轻,她还不想死,她还有好多事情没完成,这个世界还有太多美好待她去体验、去挖掘。
正在这时,浓烟迷雾中,时隼浑身湿透冲进来,站在熊熊烈火里,声嘶力竭地大声喊着她的名字,朝她伸出双手,想要抱着她,救她出去。可正在这时,天花板上突然掉下一根带着火苗的横梁,突地隔住两人的去路。
火势越来越大,床已经完全烧起来了,北卿强忍着身体的不适站起来,感受着脚底的炙烤,想要跨过燃烧着火苗的横梁,朝着不远处的时隼走去。
“卿卿,你别动,我过来抱你!”时隼阻止着北卿的前进,迅速地走上前,想要抱她冲出火海。
可在下一秒,屋顶上又一根巨大的横梁在烈焰的燃烧下,掉了下来。
眼看带着火苗的横梁就要砸在北卿的身上,时隼一个箭步,将北卿往门口一推,换他整个人被掉下来的横梁重重砸中!
时隼闷哼一声,倒在地上,背上是燃烧着火苗的横梁。
北卿还来不及反应,转过身,看到了她触目惊心的一幕:熊熊烈火里,巨大的横梁将时隼砸在地上,整个人动弹不得,似乎失去了生命的意识。
“时隼——时隼——你怎么样?”她瞬间吓得眼泪都飚出来,大喊着时隼的名字,想要冲到火海里去救他。
被横梁压得动弹不得的时隼,隔着烟雾和猩红的火海,眯着眼睛,看着不远处的北卿红着眼,流着泪,喊着他名字,他想要说话,却被发现口鼻被浓烟呛住,剧烈地咳嗽着,说不出话来。
他伸出还灵活着的双手,指着门口,示意她不要进来,要她出去喊人。
北卿体会不到他的意思,只是不断地哭喊着,想要冲进来,可这熊熊火苗越来越大,还没进去,炙热而凶猛的火苗就让人望而却步。
想起他义无反顾冲进来救她的那一刻,北卿的眼泪掉得更凶了,她咬了咬牙,冲进火海。
可燃烧着的横梁压在他的身上,她却无处下手,在浓烟的熏烤下,北卿剧烈地咳嗽着,眼泪流得更多了。
她大声嘶喊着时隼的名字,将枕套取下缠绕在手上,再握住滚烫炽热的横梁,使出吃奶的力气,想要将它推离时隼的身上。
可她的力气实在太小,横梁纹丝不动,依旧重重地压在时隼的身上。
时隼只觉得背部一片炙烤,整个人的意识随着烈火的炽烤,渐渐游离。
他看着冲进火海的北卿,强打起最后一丝意识,看着面容焦急的女孩,气若游丝:“赶紧出去,喊人来...”
北卿强忍着要掉下的眼泪,看着脸色被烟熏成黑色的时隼,大声地道:“好,时隼,我现在就去喊人,你千万坚持住,坚持住——”
时隼艰难地点了点头,他的背后已经燃起了火焰,炽烤和痛楚犹如两重天,不断地挑战着他的疼痛极限。
看着她哭红的眼睛,他打起精神,朝着北卿扯了扯嘴角:“我一定坚持住...”
他还没追到她,他还不想太快死。
北卿擦了擦眼泪,转身却发现两人已经被火焰包围,已经没有了去路。
她转身,脸上挂着眼泪,朝着地上的时隼露出凄美的笑容:“时隼,只要你这次活下来了,我就给你机会。你听到没有,你一定要给我活下来。”
说着,捂着嘴鼻,冲出火海,打民宿的房门,大声喊着救命。
北卿一声接着一声的凄厉救命声在深夜寂静的山村里响起,陷入熟睡的村民们纷纷起床,住在隔壁的工作室的小伙伴也纷纷在睡梦中爬起来,看到北卿所在的民宿燃气的熊熊烈火时,众人傻眼了,呆滞了两秒后,才各自拿着水桶和盆接水,加入到灭火的队伍中来。
......
一个小时后,火势被完全扑灭,北卿所在的房间已经完全被烧得面目全非,一片狼藉。
一架直升机从江北市紧急飞往清水村,在空中盘旋许久后,终于找到一块空地降落。
飞机舱门打开,紧急调过来的医疗救援人员用担架将已经失去生命意识的时隼抬上直升飞机。
北卿也坐上了直升飞机,她的脸上一片漆黑,头发凌乱,左边的发丝还烧焦了一截,衣服到处都是被火烤焦的破洞。
她还沉浸在刚才的烈火之中,整个人控制不住地颤抖着,完全察觉不到自己身上的烧伤。
医生给失去意识的时隼插上氧气,紧急处理着他背后的烧伤,纱布用了一卷又一卷...
茫茫夜色中,飞机紧急地朝着江北市加速飞去。
******
当北卿再度醒来的时候,看着白色的天花板和手上扎着的吊针时,她才发现自己已经身处医院。
她最后的记忆是,她在飞机上剧烈呕吐,随后晕了过去。
后来发生的事情,就完全不知道了。
她向四周左右看了一圈,没有看到一个医护人员,也没有看到一个病人,她住的是一间VIP病房。
想起时隼飞机上没有生命迹象的样子,她的心蓦地被揪起来,心跳剧烈加速,整个人猛地从床上坐起来。
她迅速地拔掉左手上的针管,光着脚走下床,想要寻找时隼的下落,看看他的情况。
刚触及到地面,她整个双脚仿佛受不了力一般,猛地软下去,整个人朝着前方扑去,重重地摔倒在地。
她挣扎着爬起来,才发现自己的双腿在大火中被炽烤成一片黑色,掉了皮,涂满了白色的药膏。
痛觉神经仿佛刚苏醒,她才渐渐地感受到双脚传来的剧烈疼痛。
她缓缓地躺在地上,眯着眼睛,强忍着疼痛,想让痛感缓和一点。
正在这时,病房门被推了开来,看到摔倒在地的北卿,小助理的眼泪瞬间飚了出来,上前搀扶着她,朝着一旁的床上走去,边走边道:“北北姐,你的腿被烧伤了,怎么就下床了呢。”
北卿在小助理的帮助下,重新坐回床上,她忍住腿部传来的疼痛,抓着小助理的手,心里害怕到了极致,缓缓地道:“时隼呢?他怎么样?”
想着他在直升飞机上的样子,她现在心里一片慌乱,脑海里有个念头闪过,但她又狠狠地摇头,告诉自己不可能。
她不敢想那个字,那个忌讳的字。
小助理看向别处,眼睛不敢看向她的目光,更没有回答她的问题。
北卿的心更着急了,她抓着小助理的手,强迫她看着自己,一字一顿地道:“你说话啊?时隼现在怎么样了?”
小助理坐在一旁,埋着头,没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