鼻尖萦绕着淡淡的花香,令人心旷神怡。咔嚓一声门开了,女孩儿的小脑袋探了出来,面露歉意:“稍等两分钟可以吗?我换个衣服。”
昨儿睡晚了,导致阮软今个早上将闹钟摁掉又继续睡了下去,全然忘了还与人有约。直到管家敲门声响起,她才匆匆忙忙起身。
将睡衣换掉,随手捞了件衣服套上,又踩着拖鞋到卫生间洗漱,全程弄完没超过三分钟。她害怕沈殷等得不耐烦了,慌忙将门再次打开。好在少年神色如常,没露出一丝不高兴的情绪。
“进来吧。”阮软将乱糟糟的桌面随便收了收,将人迎了进来。忽然想起自己还没有梳头,尴尬地用手指抓了抓披散的头发。
见少年的目光望过来,她扯着嘴角笑,将滚到地面那只毛绒熊捡起来丢在床上,拍着书桌前的凳子:“坐呀。”
将背着的书包卸下来拎着手里,沉默了片刻,沈殷问:“在这里补习?”
“有什么问题吗?”阮软睁大眼睛面色迷惑。她平时写作业都是在自己卧室,补习当然也是。反正卧室空间很大,窗帘拉开外面的光透进来还很明亮。而且小黑板她都准备好了,是还差什么吗?
嗫嚅了下嘴,沈殷终究还是什么都没说。将书包放到一边的地面上,指导阮软把相关的学习资料拿出来。期间管家上过楼一次,为他们端来了早点。
沈殷真的是个很好的老师。在大概了解阮软理综知识的掌握程度后,很快就制订了一份提分的计划。他没有从班级老师讲课的进度开始,反倒是翻出了高一的课本,打算先给阮软打基础。
同时沈殷也很严格,决不允许蒙混过关。会就是会,不会他那张漂亮的脸瞬间就拉了下来,直勾勾盯着你直到学会举一反三。在这种紧张的氛围下阮软注意力高度集中,很快一上午就过去了。
结束补习顾自收拾东西的沈殷见趴在桌面无精打采的女孩儿,欲言又止但还是开了口:“你上课是不是从来没认真听过?”
不然何至于理综的基础差到如此?简直像是一张点墨不染的白纸。
“胡说!我,我语数外三门学得可好了!”阮软噌的从桌面直起身,梗着脖子辩解。
“是吗?”虽然没测过另外三科的掌握程度,但沈殷对此话持怀疑态度,因而回答也轻飘飘的。
“当然是了,你就等着月考的时候大吃一惊吧。”阮软说的得意,若是身后有尾巴,怕是都翘起来了。
垂了垂眼睫,沈殷抿唇笑起来:“希望是惊喜,而不是惊吓。”
嚯,阮软不服还想说话,却被少年的笑吸引了。她很少见到沈殷这么开朗的笑,浅浅淡淡的,可却有一种说不出来的诱惑力。
少年的眼瞳是好看的茶色,流光熠熠像是颗夺人心魄的琥珀。卷翘的睫毛又长又密,微微颤动着在眼睑下投入美好的弧度。肤色白皙,手指又细又长。柔软的黑发软塌塌地垂在额前,模样乖巧中带了点不自觉的艳色。
是真的很好看呀。阮软心中微叹,有些羡慕。尤其沈殷还长了一双令她魂牵梦绕的笔直大长腿,身材高高瘦瘦,还是行走的衣架子。
刚想赞叹两句,但在少年起身的时候,阮软眼尖地发现他手臂内侧原先被衣服遮挡的肌肤淤青一片,还隐隐透着紫红色。
瞳孔蓦地一缩,阮软一把握住沈殷的手将他的衣袖往上撩了撩,沉声道:“又被人欺负了?”
说完,她自己先愣了愣。她想起在原剧情中,不管沈殷后面如何身价过亿,他都度过了一段灰暗的童年与一个十分不愉快的高中。与自己不同,沈殷是真的结结实实挨过来的。
与阮软惊怒的反应不同,沈殷很是平静地将自己的袖子放了下来,态度无比淡定,像是早就习以为常:“嗯。所以,你要帮我报仇吗?”
“哎?”这回答始料未及,不过阮软肯定地点了点头:“当然。我们是同桌,现在也算是朋友了吧?你被人欺负了,我自然是要帮你找回场子的。”
朋友?
这两个字在沈殷舌尖转了又转,他忽地嗤笑一声,第一次主动拉近了自己与阮软的距离。注视着女孩儿茫然无措的双眼,冷冷道:“我没有朋友。”
沈殷永远都忘不了被所谓的朋友伤害是个什么滋味。那时他还小,不过六七岁,是个渴望玩伴的年纪。
福利院的小朋友都扎堆玩,只他自己一直都是孤零零的一个人。吃饭没人喊,睡觉蜷缩在角落,平时只能躲在一旁看他们玩。他不是没有尝试过融入,只是向外迈出的步子很快就缩了回来,因为他被拒绝了。
沈殷一直觉得是自己不好,所以才没人愿意跟他玩。后来他才想明白,不是他自己不好,是每个人都有嫉妒心,哪怕是个孩子。
由于长得粉雕玉琢,哪怕穿得破破旧旧也难掩天生的气质。有一对生育困难的夫妻在福利院一眼就看中了小小的沈殷,想要收养他。可临到接人的时候,沈殷病倒了。病得很重,甚至危及生命。
那对夫妻心善,送了他去医院,可却不愿意再收养他了,转而带走了一直跟在沈殷后面跑的另一个小男孩。那男孩自沈殷病倒后一直很担忧,在远远躲开的一群孩子中格外显眼。那对夫妻觉得这孩子善良,于是将人领走。
没人知道那个被领走的孩子在知晓沈殷有望被收养后提出想跟他做朋友,进而借着沈殷的信任将他推到了井里。冬季冰凉的井水没过头顶,却没有沈殷那一刻的心冷。
第6章 腹黑阴狠私生子(六)
不好的回忆涌上来,沈殷面色逐渐冷冽,挣开阮软的手就准备离开房间。
“等等。”阮软叫住他,然后从梳妆桌的抽屉里拿出一个眼熟的喷雾瓶,撩起少年的衣袖往淤青的伤处喷了喷,而后一股脑将瓶子塞到了少年的手里:“这是一打中的最后一瓶了,你可别再扔了。”
前面的十一瓶伤药刚送出去就被沈殷扔了,随着时间推移,眼见他手上的伤好了,这最后的一瓶也就没送出去,被阮软随手放在了抽屉里。没想到这么快就又派上用场了。
或许是女孩儿的表情太真诚,沈殷摩挲着手里的小药瓶竟然没有想要丢弃的念头。他默了默,背上自己的书包捏着瓶子往门外走。在下了楼快要走出大门时,身后传来哒哒哒的脚步声。
沈殷没有回头,他听到那个女孩儿站在不远处说话:“或许以前没有,但现在你有了。”
有什么?朋友么?
感觉血管里的血液循环得有些快,沈殷还是鬼使神差地转过了头。他看到阮软站在不过两三步远的地方正冲着他笑,两边是绿意盎然的花圃,大朵大朵的粉色蔷薇花挂在枝头开得正艳。
那是沈殷十几年来看到的最美好的景色。不过片刻的晃神,沈殷便从这美景中醒来。他感到自己的心扑通扑通跳得异于平常的快,而他,讨厌这种不受控的感觉。
长长的睫羽在白皙的脸颊映下两扇弯弯的弧影,沈殷望着被花团簇拥着的少女终究还是什么都没说。离开的步子跨得又快又大,仿若身后有狼狗在追赶。
手臂那一片淤青怎么回事,沈殷不说,她也有办法查到。这次不是出于想要完成任务,她是真的心疼这个孤寡的少年。于是阮软将调查沈殷受伤的事情交给了管家,让他有什么消息及时告诉她。
在学校的学习节奏仍然不紧不慢,不同的是,负责任的沈殷开始监督阮软的学习了。不仅每天都要检查作业的完成度,放学后还要额外留二十分钟的时间让阮软将当天课堂上老师教授的内容默写一遍。稍有偏差还不放人,必须纠正到她滚瓜烂熟、闭着眼睛都不会写错的程度才让走。
这就导致阮软在课堂上一点小差都不能开,好不容易走个神,下一秒必定会被沈殷戳醒。也不知道他是怎么看出来她走了神的,明明她伪装得那么像!
这高强度的学习令阮软叫苦不迭,坚持没一个星期她就蔫了吧唧的,长长叹气道:“沈殷,你还是人吗?”
在收拾书包的少年看过来时又怂得改了口,笑呵呵道:“其实,也不用这么拼命的学习吧?我觉得自己掌握得挺好的。”
“第一,你以为的只是你以为;第二,我收了钱,自然会尽心尽力帮你。”将书包带子往肩上一甩,沈殷眼神瞟了一眼趴在桌上像一滩烂泥的女孩,询问道:“还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