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人面面相觑,他们没见过当然不知道。
“八位数。”他看众人张嘴结舌的模样,沧桑点了支烟:“反正我奋斗一辈子也摸不到那么多钱。你们若是觉得惹得起,自己去要什么医药费吧。”
衣服、包包这些东西,女人就算买不起也会在网上瞧那么几眼。托女朋友的长期念叨,自己也识得不少天价包包、服饰的牌子。
过去的第一眼,他就注意到那小姑娘的穿着了。不识货的人只觉得很好看、款式新颖特别,他却看出了那一身的昂贵,简直是把A市中心的三套房穿在身上了。
这样的身家背景谁惹得起啊。别提还是自己这边理亏在先,趁着醉酒拉扯人家女孩儿。没人拦着的话,指不定发生什么无法挽回的事呢。别人不追究已经是这醉货走运了。还想要医药费?怕是想吃官司。
听这人如此一说,其他几人早就歇了心思。他们就是普普通通的上班族,自然不想平白惹祸上身。道理都明白,还是心有怨念。
这么有钱的人吃什么自助,打电话叫五星级大厨到自个儿家做鲍鱼、海鲜不香吗?犯得着到自助店来人挤人?虽然这家烧烤·烤肉自助菜品新鲜,味道也很好。
他们的嘀咕是传不到阮软耳里的。那醉汉被朋友拖走后,走廊就剩她与少年两人了。悄悄抬眼,她发现少年也正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忽然有种偷看被抓包的尬然。
周围静谧,大厅里的热闹拐个弯儿飘了过来。沈殷微抿了唇,垂下长长的睫羽,遮挡住眼底晕开的浓墨,哑声道:“对不起,先前的事是我冲动了。”
从洗手台出来看到有人纠缠女生,他本是想将人揪开,然后找店里的服务员过来处理。可靠近去扯那人的后领时,他瞧到了女孩儿脸上惊慌无措的神情。理智瞬间化为灰烬,心里的恶念压都压不住。
那一刻,他心里只有一个念头:这人找死。
直到此时他都不后悔自己的所作所为,只觉得打的还是太轻了。可对上女孩儿担忧、无措的目光,沈殷的心尖颤了颤,后知后觉涌起了害怕。
怕自己刚才神色狰狞的样子会吓到小姑娘。她被家人保护得那样好,天真、不谙世事,应该不会喜欢像他这样狠戾的人。外表看着阳光,实则内心却是一片潮冷。
少年垂下的睫毛微微颤动着,道歉的神情可怜又委屈,乖顺的样子特别像极力想获得她原谅与认可的小动物。
心里软得一塌糊涂,阮软踮起脚尖轻柔地摸了摸少年的头,哄小朋友的语调轻快且幼稚:“可怜的沈小殷,你没做错什么呀。相反的,是勇敢的你挺身而出,保护了貌美如花的姐姐。说吧,想要姐姐给予你什么奖励,两朵小红花够吗?”
“可以不要小红花么,姐姐?”少年瞬间被治愈,心头乱七八糟的想法都没了,只看得见女孩儿鲜活的一张小脸。
眼瞧着跟前那张漂亮的小脸逐渐染上绯红,他故意偏头,面上端的是无辜稚嫩,眼里深沉暗黑,磁性的嗓音像一片小小的羽毛在骚动,粉色的薄唇勾起:“想要一个奖励的亲亲。”
盯着少年一张一合的粉唇,阮软的心砰砰跳得很快。“姐姐”两个字在她脑海里不断萦绕,没有任何疑问的,她被撩到了。
说来自己的年龄比沈殷还要小一点,可听到少年刻意压低了声音这样唤自己,她的血包明显不够了。没有泡泡机,也觉得周遭飘满了粉色的泡泡。
终于理解了为什么有些女孩儿喜欢年下的恋情。会抱着胳膊撒娇,甜甜的唤“姐姐”的小奶狗谁不喜欢呀!
看着女孩儿失神,沈殷若有所思。稍微一领悟,他就明白了。原来小姑娘欢喜这一款啊。
他凑近了些,近得能闻到女孩儿身上淡淡的香气,趁热打铁又问了一遍:“可以要奖励的亲亲吗?姐姐。”
实在是美色撩人,阮软眼珠子都不转了。头脑空白地嗫嚅着唇,刚要回个“可以”。风风火火的一个身影从走廊拐角冒出来,先是大大咧咧喊了声“沈哥”。声音之嘹亮,空荡的走廊泛起了回音。
随即定睛一瞧,陆然觉得这氛围不大对。尤其他沈哥怎么挨着一个女孩儿这么近,恨不得贴上去的模样。灵光一闪的陆然怒拍后脑勺,尴尬地哈哈笑两声,挠着头道:“你们继续。继续啊,我这就走。”
哧溜一下把探出去的身子收回来,他满心懊恼自己大意了。沈哥有个喜欢的姑娘,平日宝贝得不得了,连个露脸的照片都不给看。在家里也是时不时捧着手机抿唇笑,如沐春风的样子让陆然的鸡皮疙瘩抖了一地。
瞧着刚才的情况,迎面扑来一股子暧昧的气息。说不定他沈哥正在表白,又或者想做些少儿不宜的事。他这莽撞地过去把人打断了,真是罪孽哟。
一想起他沈哥黑下来的脸与刀子般锋利的眼神,陆然深觉自己命苦。他不就是看人这么久没回来,好心地想过来看一下吗?万一蹲厕所忘了带纸,他也好及时搭手解救嘛。
谁想到撞见的画面是那样的。
磨磨蹭蹭挪到他们预约好的桌前,陆然小声嘟囔着。桌边的四个小伙子伸长了脖子往陆然回来那方向看,没瞅见人,纷纷疑惑问:“沈哥呢?”
“会佳人去了。”陆然咕咚咕咚灌下一杯豆奶,舔巴舔巴嘴。看他们神情激荡,一副想要去偷看的样子,咧嘴一笑:“小心沈哥翻脸无情。”
一句简单的话将在桌的几人都镇住了。他们抓耳挠腮地想看一眼沈殷喜欢的那女孩子长什么样,又心有顾忌,最终还是老老实实坐在位置上等着。只是个个屁股上像是长了疮,扭来扭去的,视线齐刷刷盯着一个方向。
被一嗓子惊扰,尽管始作俑者已经走了,可阮软面上红彤彤的,心里添了一丝窘意,觉得很不好意思。贴着墙往旁边挪了一小步,错开少年直直的眼神,佯装咳嗽,小声地问:“你怎么在这里呀?”
“聚餐。”沈殷眸光幽幽,焦点落在女孩儿渐变成绯色的耳朵上,好心情地回问:“你呢?不是要陪朋友么?”
说到陪朋友,阮软忽然想起还在门口等着的谢棉,说话语速蓦地变快:“我们打算在这儿吃晚饭的,不过没预约,所以我朋友在门口等号,也不晓得排到了没有。”
“若觉得等号麻烦,你们也不嫌弃的话,可以跟我们拼一桌,让服务员加凳子就是了。我们也是刚来不久,还没开吃的。”斟酌片刻,沈殷提出这个建议。
“真的吗?”阮软高兴了一瞬,而后有些迟疑:“你的那些朋友会不会介意?”
他们?沈殷想了想,他们何止不会介意,怕是巴不得跟女孩儿同桌吃饭呢。但这话他没直接说,弯眼笑道:“他们很期待见到你。”
阮软迷迷糊糊地点头,直觉哪里不对。没深思,拿出手机给谢棉打了个电话,询问意见。
早就等得心痒痒的谢棉接到这通电话瞬时大喜。从大厅里飘出来的烧烤味儿裹着浓浓的孜然香,闻着倒是让她流口水。然而想到前边几十桌人排队等着,她又心生退意。
进退两难之际接到可以拼桌的消息,她如蒙大赦,想都没想立马答应下来。别说拼桌的另一方是阮软的朋友了,就算是陌生人她也无所谓的,照样吃嘛嘛香。
决定拼桌了,沈殷也发了条消息跟陆然他们,让服务员多拿两把凳子过来,还加两副碗筷。消息发完,他就跟着阮软到门口接上等得焦灼的谢棉,三人往订好的桌过去。
接到消息的陆然几个望穿秋水。远远地瞧到沈殷领着两位妹子过来的身影,一个个的立刻坐直了身子。陆然更是夸张,正衣襟就算了,还飞速地往嘴里丢了两块口香糖。在人快要走到桌前时,神不知鬼不觉地吐掉,露出自信芬芳的笑容。
“两位同学好!”在沈殷简单介绍了下之后,陆然率先站起来打招呼。
其他几个反应慢了一拍的也站起来,细声细气地问了声好。那声音像是从嗓子眼挤出来的,与他们平日粗犷的样子全然不同。
坐下后,一开始大家不熟悉,说话、吃饭都有些拘谨。饮料过三巡,先前装出来的斯文全没了。该吃吃,该喝喝,话匣子一打开拦都拦不住,天南海北地胡乱吹。
几个糙小伙见两位女孩儿也不矫情,举止行为落落大大。其中一位眼睛圆圆的与葡萄一般,樱桃小嘴,皮肤白皙胜雪,左侧的头发上别了一枚水晶发夹。打底衫套冬裙,外边穿了件浅色的大衣。长得甜甜的,一笑起来如同山花绽放,让人沉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