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眺点点头，“嗯嗯，李姐把情况介绍的很全面了，我都仔细听了，合同也看过，我想问您手头上，现在签了几位师兄师姐呢？”
“这个……”李经纪愣了一下，透着精明的眼光闪了闪，忍不住暗自再打量了蒋眺两眼。
《idol-X》是今年资本大鳄南瓜集团跨界投资网娱平台的重头戏，资方有钱且强势，前期投入过亿，制作精良，从赛制到舞美都做了很多创新，学员审核上标准也是前所未有的严格。
节目组的营销宣传做得铺天盖地，到时候播出收视率肯定是有保障的。因此业内绝大多数的经纪公司都选派了训练生参加海选碰运气，哪怕进去一轮游两轮游呢？也能赚不少曝光率了。
她当然调查过了，这女孩之前就是个纯素人，身上优点很多，成绩好、有留学经历、舞蹈很好，看起来就是那种很听家人、师长话的乖乖女。以个人练习生身份报名的《idol-X》海选，然后就在那场海选面试里，她的表演确实惊艳，甚至在进入训练营的120名学员里面，她的最终排名能去到第9位！
而蒋眺还没有经历任何专业训练！
这个女孩肯定是有潜力的，签下来肯定不亏，到时候如果不能在《idol-X》成团出道，也可以改走别的路。但李经纪却不想、也不可能去顺蒋眺提出的这番条件，现在市面上对初出茅庐的新人们，根本就不可能给出这个待遇来！他们游艺可是业内前三的艺人大厂，像蒋眺这样有些实力的小练习生，签了没有两百也有一百五十人，今年公司本身送去海选的学员也进了6人，蒋眺在这里根本不算什么。
而且，李经纪也很清楚，公司的资源是有限的，就算签了蒋眺，她一个素人女孩，怎么比得上游艺自家签下来训练了好几年，而且还有出道经验、自带大批粉丝的舒乐儿她们呢？要知道，蒋眺在海选表演中最终排名第九，但游艺自家的舒乐儿排到了第四，其他几名训练生虽然在海选中名次不高，但都是有粉丝基础的学员，到时候在节目里一发力，分分钟就能赶上来了。
所以公司内位格最高的那几个经纪人都对蒋眺不感兴趣，接触蒋眺的任务就分到了李经纪手上。现在她手上只有两名十八线小艺人，不温不火的小广告小综艺接了几个，一直没打出什么名气。
已经确定能进入训练营的蒋眺对李经纪来说还是有分量的，只是，有意向签约是一回事，圈子里的规矩可不能改！不把她这些不知天高地厚的想法压一压，还以为自己盘子里这点菜谁都看得上了？
李经纪端起咖啡喝了口，咳嗽了一声说道：“我手上啊，我现在只专心带着两位艺人。他们都特别努力呢，现在粉丝量都破三百万、四百万了，公司也一直很用心栽培他们，昨天啊，他俩才接了个工作飞上海呢。”其实就是接了个小美容院的庆祝演出，两个人打包，那边开价十五万块钱。
蒋眺低头再翻了翻合同，然后轻轻推给李经纪，很诚恳地微笑：“嗯嗯，谢谢李姐帮我咨询、指点了这么多，只是我现在还没有想好，游艺的实力很强，我很感谢萧前辈给我这个机会……不过，不好意思了，我回去考虑一下，再联系好吗？”
李经纪的脸色有点不好看了，“啪”地放下咖啡杯，语气硬邦邦地说道：“这样啊，行吧，你回头再好好想想，我们游艺给的条件真不是别家比得上的，你仔细想清楚，要是有意向，就给我来个电话。”
“嗯嗯，谢谢李姐，我回去会跟家里商量，好好考虑的。”
蒋眺站起来礼貌微笑，李姐脸上一点笑都没有，只得拿了包站起来，走之前还试图说：\"要不这样吧，要是你自己决定不了，可以把你爸妈带来，我们再聊聊……真的，连我们游艺的条件你都不考虑吗，有时候啊，人还得脚踏实地点儿……\"
蒋眺很礼貌地微笑：“嗯嗯，谢谢李姐给我机会，我和家里会好好考虑的。李姐再见！”
送走李经纪，蒋眺走出咖啡厅，略感疲惫，也有点惆怅。她把手揣在运动外套口袋里，低头沿着路边走。约的这家咖啡厅离家不远，还是走走路，整理整理思绪吧。
从海选面试回来后这几天，她接到了超过十家经纪公司打来的电话，包括了业内前三的嘉悦、飞鸟、游艺，甚至包括了《idol-X》制作方旗下的经纪公司河洛，几乎都是在约她见面、极力向她推销，说明公司的环境和资源有多好、多丰富，合约条件有多优厚，说得好像蒋眺只要跟他们签约，明天立马给她量身打造发展路线，全方位包装，保证一出道就有顶级舞台、就能大红大紫。
但实际上，这些公司给她开的合同基本都是十年以上的长约，签约前景有多好不知道，但只要签约，基本上合约期限内，艺人的人身自由就完全由公司主宰。公司的权利包括但不仅限于替艺人决定工作内容、工作时长、发展方向、对外发声渠道，假如艺人发展不理想，或者不良表现对公司造成了负面影响，也很有可能被雪藏至合约结束。
☆、签约（2）
5
蒋眺并不认为这些公司对她开出的条件有多“坏”，实际上以她现在纯素人的身份，人家给她这种条件是正常的，这就是市场对“现在”的蒋眺衡量出的价值。游艺不是不好，飞鸟不是不好，还有业内排名第一的嘉跃，他们都很好，实力强、盘子大、机会多，只是目前他们会派来签蒋眺的，也就是李经纪这样的边缘小经纪；开出的，也只能是这样的条件罢了。
至于这位李经纪，她说的那些话并不是完全没有道理，至少她还是用了两份真情实意劝导蒋眺的，教她为人处世的时候多去讨好别人。不管怎么样，这就是她的人生观、价值观，凭着这样的观念，李经纪在这个复杂的圈子里也活得好好的。
对此蒋眺无意评判什么，但她也很明确，这不是她的想法。在任何时候，她会去尊重该尊重的，做好分内应做的，但绝不把自己放得比任何人低，就像蒋爸所说，有些原则，不能忘记，有些底线，不能压低。
所以，这位李经纪，以及前面接触过的那些相差不远的经纪公司，都不是蒋眺想要的选择。
那就……再等等吧。
“你好，请问、请问你有没有当明星的想法！”
蒋眺吓了一跳，抬起头，看见一个小胖子气喘吁吁地刹住了他的车……一辆土黄色的共享单车，然后猛地跳了下来，窜到蒋眺跟前递给她一张名片。“你好你好，小姐姐！我看你很有当明星的潜力你知道吗？有兴趣出道吗小姐姐！”
被无情扔下的共享单车在小胖子身后“吱呀吱呀”呻.吟着翻倒在了马路牙子上，车篮子里放着的某胡子叔叔全家桶和快乐肥宅水哗啦啦全掉了出来，褐色的冰镇液体渐渐洇了满地。
几十米外一位烫卷头戴红袖标的大妈中气十足地叉腰遥遥开骂了：“那边的胖子干啥的，还有没有点儿公德心了！垃圾咋就往地上随便扔呢，人家清洁工人扫地容易吗他！我告你不收拾好我就罚款了！”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小胖子又顾不上蒋眺这边了，把名片往她手里一塞，急忙过去把地上的食物都捡起来，撒了一半的饮料也都装回了袋子里提着，塞了一堆纸巾在地上吸水，然后再收拾起来。
“……哈。”蒋眺睁圆了眼睛，低头一看，名片上印着：艺人经纪，庞小龙。
蒋眺抬头看了看庞小龙圆润的体型，脑袋里充满了迷思：“哎，名字和体型是成正比的吗？”
“哎，我就总是运气差了点儿，”庞小龙大口啃着炸鸡腿，唉声叹气，“我带的艺人都有火的潜力，真的，我眼光还是不错的，那个演《XX演义》男五的陈秀山你知道吗？他古装扮相挺好看的，台词功底也还行。以前就签在我这！”
“那现在不签在你这了吗？为什么鸭？”蒋眺好奇地问，把薯条沾满番茄酱，一根接一根丢进嘴里，吃得很香。
“……我们家签约条款没那么严苛啊，我们老板说了，我们虽然是小公司，但也是正经开办的，遵纪守法，赚干净钱。就像年限吧，我们都是签5、6年的多，还有违约金，我们不会说解约了要你一个小艺人赔个几百几千万的。人要解约也没办法，天要下雨，庙小神大留不住呗。”庞小龙说着，小心翼翼地观察蒋眺的表情，“眺眺小姐姐啊，有没有兴趣多了解一下我们公司？像一些艺人课程，虽然我们公司小，但也能给你准备好，演艺机会也会努力帮你争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