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庸讪讪缩回去,“哦。”
魏尧和左娉要成婚了,楚仟泠说她不伤心那绝对是骗人的,只是她没有一个完美的发泄口。
前世她对魏尧感情不深,却也不浅,所以他伤了她,她不曾怨恨;可这一世,他也仅仅只是做了他该做的事,她却伤心欲绝,她见不得他与左娉成婚,她怕她那一天会忍不住毁了他的婚礼。
一口又一口灼烈的酒自喉入肚,胃中犹如火焰燃烧,难受得很。
桃花此酒,味香甜甘洌,少喝浅尝辄止,那是一种享受,喝多了那是一种罪孽。
红了脸颊,倒在皇城最为闻名的九渊河旁的石阶上,河面闪烁点点暖黄,那是有心人给爱慕者的回应。
相传,从前有一女子,长相绝美,众多爱慕者,不乏京城名门,不乏位居高位者。心意十足者有,只是图一个欢乐的更多。这么多人中,那个美人挑中了永远站在人群之后的书生。可相隔者众多,美人找不到和书生单独相处的机会,入了夜美人蒙着面纱拿着自己做的写了心意的河灯,点燃放在水中。由它顺着水流飘向远方,美人无法确定书生会不会看到,但她相信只要每天都来,总有一天书生会看到。
一天又一天,年复一年,美人迟暮,多少人因她面上生了纹路遗弃了她。她却还是坚持在九渊河中放河灯,直到病痛缠身,放下最后一盏时,等到天明望天上最后一缕阳光,书生抬着她放的河灯步履阑珊的走了进去。美人也看到书生也白了发鬓,突然热泪盈眶。
美人说:“我终于等到你了。”
书生也笑着说:“我终于能与你在一起了。”
沐浴着阳光,美人和书生相依相偎的离去。
——
她还记得第一次听这个故事时,她还很小,什么都不懂。
问了太子妃一个令人发笑的问题:“他们为什么要一起死啊?”
太子妃说:“因为他们之间的爱啊,年轻的时候美人和书生没能在一起,所以他们想死后永远永远的在一起。”
——
只是后来,她听说了后半段故事。
书生应着家人的要求,不再追求遥不可及的美人。回到了自己的家乡,娶妻生子,为自己的家族绵延后续。人到年老了,才听人说,九渊河上总有一盏河灯,在寻一个人。
书生才猛然想起曾经的那份爱慕,遥看家里的妻子不在了,孩子们也大了。他才又有了勇气去寻找那个年少时的可望不可即。
终究是美人痴心荒废了青春,只等来了一个晚归的人。
作者有话要说:第二卷第一章~
第42章
看着那些河灯, 酒壶里的最后一口就再也咽不下去。
楚仟泠伸手,缓缓将最后的纯酿倒进了九渊河。
明明酒喝下去应该很暖和,可她却很冷, 浑身冰凉。看着眼前的九渊河, 她忽然有了一瞬间的冲动。
要是她从这里跳下去,是不是就不用看见魏尧和其他的女人成婚, 是不是就不用听见他和左娉的所有事情?是不是只要她再死一次,就不用得知楚国灭在魏尧和丞相手里的事情了?
她摇摇晃晃的站起身, 像没了魂的人, 一步一步朝最后一阶走下去,正当脚底触到河面, 一股大力将她拉了回去。
迷蒙的眼睛,似乎看见了魏尧,他充满担忧的抱住自己,他还焦急的骂她。
“你是不是疯了!”
左肖看向怀里的女子, 第一次以一个男人的口气对她骂道。
天知道他从风雪楼里出来,看到她一步一步走向绝境之时的那种浑身冰凉, 仿若那一刻就已经身处十八层地狱。
在最后一刻拉住她时,他终于从地狱回到了人间。
——
楚仟泠环住他的腰, 脸靠在他的胸膛, 努力汲取他身上的温暖。
“阿尧,我没疯,我只是想看看我死了会不会有人在意我。果然, 只有我出事,你才会出现在我身边。”
左肖僵住,苦笑一声,原来她喝醉了认错了人。忍着心里的冲动, 扶住她的肩头,将她拉离了自己身边。捧着她的脸,“殿下,你看清楚,我是左肖,不是魏尧!”
楚仟泠脸颊双侧都像摸了脂粉,殷红异常,似傍晚将落的彩霞。
桃花酿实在醉人,盯着左肖的脸看了很久,她还是笑嘻嘻的指着他说:“我才不会认错,你就是魏尧。你是……我的魏尧……”
不过是被当了替身,左肖还是沉浸在了与楚仟泠互相欺骗的戏剧中。看着她酒红色的唇,他像着了魔,不受控制的向她靠去,即将碰上时,楚仟泠却把他给推开了。
她耸着鼻子在左肖身上闻了闻,皱着眉头迷迷糊糊的说:“你不是阿尧!你走开!”
左肖与魏尧身上的气味不同,魏尧经常在书房练字,帮丞相些奏折,身上总有一股笔墨的气味。左肖不同,他在京中职务较轻,大多时候都是闲散人士,常年流连于风月酒楼中,围绕在他身上的都只是不同女人身上的香薰脂粉。
仔细闻着就让她很不舒服。
可耐不住桃花酿后劲太大,脚软得厉害,摇摇晃晃的又倒在了左肖身上。
眼睛酸涩,已经耐不住招架,眼睑慢慢阖上。
“魏尧,我想回家了。”她又记错了人。
“好,臣送殿下回府。”左肖打横将她抱起,丝毫不觉重。
靠在他的肩上,楚仟泠最后嘟囔了一句,“阿尧,你为什么就是不能一心一意待我?”
这一次,左肖没有答话,心意这种东西,他没有权利替别人回答。
但他知道自己的心意,他只要这个人。
——
河岸对面的魏尧捏紧了拳,站在粗大的树干之后,定定的望着左肖把人抱走了,而他却没有上前阻止的权利。
实在担心楚仟泠安慰的阿庸,顾不得会被骂,赶到丞相府找了魏尧,让他去寻殿下。
他一听人不见了,心里那个急。骑上马匹,京城中她常爱去的地方都去找了,只剩九渊河的时候,他多少有些怕。
九渊河的那个故事他也听过,也曾痛骂过那个书生是个懦夫。
可现在他怕她因为这个故事,再也不相信这世界上有爱这种东西了。
——
翌日
楚仟泠再从床上醒来,一时愣怔。
招来守在外间的阿庸,傻傻地问了一句,“本宫是怎么回来的?”
阿庸一脸不可言说的娇羞,支支吾吾的说:“是左公子送殿下回来的,还是一直抱着回来的哦。殿下,你知道吗?你到正门时,都舍不得放开左公子的脖颈,一直不让人家走呢!”
楚仟泠看她的星星眼,就知道这丫头又在想什么不正经的事情,手指一戳,“你这个不争气的丫头!”
“嘿嘿。”阿庸还憨憨的笑。
阿庸高兴啊,殿下终于从魏公子那里走出来接触别的男子了。虽然左公子身世才华不及魏公子,风行也不如魏公子的好,但她还是知道左公子对自家殿下是有意的。
不管殿下喜不喜欢了,只要左公子能对殿下好,她就放心。
楚仟泠还在思索昨夜有没有做什么出格之事,哪里能知道这个不大的丫头已经把她的婚事操心了一遍。
苦思冥想好久,她突然间想起,昨夜她似乎认错人了。把左肖看成了魏尧,做了不少羞耻的事情。霎时感觉没脸见人了,得找一个好的时机与左肖说明白,免得他多有遐想,还坏了人家的名节。
倒在柔软的被褥上,还没等她羞涩完,阿花急匆匆跑了进来。
立在床前时上气不接下气,“殿下,那……那个……”
“阿庸,去给你姐姐倒水。”楚仟泠吩咐道,“阿花,不急,慢慢说。”
阿花一口气喝完,接着刚刚说:“殿下,左公子今日去求陛下了。”
???
楚仟泠一脸问号,莫名其妙的左肖求皇爷爷干什么?
“他去求什么?”
阿花还没说,张嬷嬷走进来将幔帷放下,阻挡了视线。不多时,崔金玉带着他那常用的拂尘走进来,微微福身,“参见殿下,殿下安!”
楚仟泠站起身,阿花熟练的拿过衣物为她一件件穿上,“崔公公快快起身,可是皇爷爷要解了本宫的禁令了?”
崔金玉笑道:“这只是其一,奴是来恭喜殿下的。”
“哦?此话从何说起。”拿过口脂放在唇上微抿,不够红润的唇一下子变得鲜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