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我不骗你,你过来。”
那一刻她信了,她都要将手交给他了,可是为什么呢?他的双手不复之前的白皙,源源不断的鲜血从他的手心流出,她从这些血里看到了,她看到太子妃和太子相拥倒在了血泊里,脖颈处有都有刺目的刀口。
那伸出去的手猛地缩回,她看清了那个人眼里的杀意。
他问:“你为什么不过来?你过来了他们就都活着。”
楚仟泠摇头,泪水止不住的流。
“你还骗我,你已经把他们都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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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下!”
铜盆倒地的声音一下将楚仟泠从魔怔中惊醒,她回过神时嘴里还喃喃着:“你为什么要骗我?”而骨节长而皙白的手掐着昏迷的魏尧的脖子,力气之大连琐灵在一边使劲拉扯都没能扳开,只得大声呼喊去叫医官的素昔。
猛然惊醒,楚仟泠‘唰’一下放开了手,她迷蒙的瞧见躺在床上的魏尧脸已经变得青紫,若是素昔再晚点来,魏尧恐怕已经在不知不觉中死在了她的手下。
就连魏尧都不知道,他一世习文习武,努力骑射御样样精通,却差点在毫无知觉的情况下死在了一个女人的手里。
楚仟泠疲惫地揉着眉心,抬手招了医官来。
“仔细看看,若有不对及时跟本宫说。”
医官仔仔细细的把脉,顺带看了一眼魏尧脖颈上的红痕,悲悯的摇头,这魏家公子招惹谁不好,偏偏惹了这全皇城最不该惹的!这一路上就听说了,早早意图刺杀殿下,被罚跪在公主府门前供百姓观望,这一个大男人啊,谁没点自尊心,殿下这么做不过也就是要磨了他的锐气!
啧,看这红痕,殿下是要下死手啊!
“如何?”
年近半百的医官一边感叹魏家公子的悲惨遭遇,手下却也不忘,这一心分二神本已不易,冷不丁听到殿下一声,顿时吓得神魂出窍。
转过身来跪在楚仟泠面前,一五一十的说:“回禀殿下,魏公子并无大碍,只是在烈日下暴晒时间过久有些脱水,待会在水中加盐少许给魏公子喂下即可。”
“嗯,你下去罢。”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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琐灵接过宋嬷嬷自厨房配来的盐水,轻缓温柔的一勺勺给魏尧喂下去。平日里,服侍人的活都是她来做的,这次也一样,只是楚仟泠看着她,突然间觉得有些不一样——
时常叫琐灵去做些什么,她都不乐意,虽不在脸上显现出来,楚仟泠却是可以从她的眼睛里读出。这一次不同,当宋嬷嬷才端来盐水,还没等楚仟泠吩咐,她便已经走上前去接了盐水,这本没有什么,可能是她一时习惯了,当她坐在魏尧身边,瓷勺在他干裂的唇间划过时,楚仟泠看见她的嘴角上挑。
她还在琐灵的眼里看到了只有爹爹看娘亲时的那种眼神,那是一种充斥着爱和火热的眼神。
琐灵喜欢魏尧,这是她唯一能得出的言论。
可据她所知,琐灵自小长在宫里,都服侍中宫娘娘身边,也只有乞巧夜和刺杀那夜,琐灵都从未见过魏尧,那这爱意……是从何而来?
手里轻轻摇着解闷的蒲扇,楚仟泠盯着琐灵的那双眼睛越来越危险,而背对着她的琐灵却毫无知觉。手下一个用力,与扇柄相连的玉髓断裂开来。
眼皮一跳,素昔从圆桌端来一杯茶水:“殿下,您没事吧?”
楚仟泠丢开手中已经报废的蒲扇,淡笑着接过:“无事,本宫能有什么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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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多久,丞相夫人的马车到了,下来的却不止丞相夫人一人,还有御史中丞家的左娉。
下车后左娉亲昵的挽住丞相夫人的手,也不知是做给谁看。
丞相夫人看了她一眼,不着痕迹的抽出了与她相挽着的手。
进了公主府不多时,丞相夫人便见到了早已在正厅等候的楚仟泠。
见到丞相夫人,楚仟泠快快起身迎了过去,“伯母今日又得闲了?”
能得公主称一声伯母,可见这关系之亲密。
“是啊,这闲来无事,在府里待着也无聊,还不如来找你这个鬼灵精说说话舒服。”丞相夫人就着她的手坐在椅子上,笑着说,眼珠子在整个正厅扫视一圈也没见到宝贝儿子,便问:“姣姣,我那不成器的儿子去哪了?也不在你身边候着,是不是又惹你生气啦?你与伯母说说,伯母替你收拾他!”
楚仟泠笑笑,安抚道:“伯母你多虑了,阿尧他只是昨夜着凉了,白日里身子不爽,现还在睡着这才没来见伯母。”
没人搭理的左娉在一旁坐着,好没意思。百无聊赖的玩着手指,听着楚仟泠大言不惭的说着瞎话,左娉忍不住开口:“甄姨,您别听她胡说,魏尧哥哥明明是被她……”
“嗯?”被打断谈话的两人不悦的转头看向她,楚仟泠道:“左小姐莫不是又昏头了,连此地是哪也不知道了?本宫与丞相夫人搭话,什么时候轮得到你来插嘴了?”
左娉呆愣地看着她,眼神瑟缩不敢与她对视。今日哥哥不在,甄姨又是偏向楚仟泠的,她万万不敢招惹这尊活阎王。
拨浪鼓似的摇头,紧紧封住嘴,表示不再开口。
丞相夫人看着站在那盛气凌人的未来儿媳,眼里甚是满意。
她来时也不是没有听说早先发生的事情,可的的确确是尧儿犯了不可饶恕的错,而殿下却只是罚跪,已然是轻罚了。怕她为了儿子忧心,殿下撒个小慌倒也在情理之中。
如此种种,楚仟泠也并非是一个容易被冲昏头脑之人。
背景、性格倒是完完全全的符合了丞相夫人的标准。
作者有话要说:即将面临考试周,实在太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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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尧:以后再也不能毫无防备的在媳妇面前失去意识,否则极有可能丢了小命!!!
姣姣亮出手臂上(根本看不见)的肌肉:哼,让你整天惹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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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已修)
丞相夫人与楚仟泠唠嗑了好一阵, 眼角瞧着左娉坐在那也是碍眼,让琐灵带着她出去,在公主府内转悠。
只剩两人, 丞相夫人也就放得开些, 聊了些近日里那些个王侯将相家的后宅乱成什么样了,这个小妾又把正妻逼死了, 那个正妻做事不力被婆婆惩罚了。
这些呀,也只是人们饭后茶谈, 楚仟泠却也听得津津有味的。
她还想了一下, 还好以后的婆母是丞相夫人,否则呀说不定也只是和婆母不和的下场。
丞相夫人抿了一口宫里刚分配来给公主府的大红袍, 茶味在口里微浓,却煞是甘甜。她道:“公主这是年下新进的大红袍罢,果然与年前的陈茶稍有不同。”
楚仟泠见她喜欢,便叫了素昔去库房拿了些来, “伯母喜欢,本宫这皇爷爷分了好些, 让素昔给您拿些来带回去。”
丞相夫人笑眯了眼。
丞相夫人和楚仟泠都有着共同爱好,喜品茶。
楚仟泠自十岁第一次品了上好碧螺春, 每日都喜泡一壶, 一个人坐在摇椅上,一小口一小口的品,看着好不悠闲。
丞相夫人有些不同, 在她出嫁之前家里人都未曾让她品茶,只让她学会斟茶,后来嫁与丞相后,丞相常常邀着她一齐下棋, 偶尔给她斟一杯茶,她这才尝到那份只有在茶中可以品出的恣意。
“公主,臣妇想问一句,您……想何时与尧儿成婚?”
丞相夫人小心翼翼的问,这事远轮不到她这个老婆子来插一嘴,可她急啊,这一日不成婚,她心里那块大石头就放不下。自中宫娘娘殁了,这原本五月的婚期已经是一推再推,这马上又到年关了,她着实有些怕,这婚久久不成,她可能就没法在活着的时候看到儿子穿上大红喜衣的样子了。
楚仟泠眼里放空了一会,回神时笑了笑,低垂着眼睑看近些日子新漂染的指甲,模棱两可的说:“伯母,您也知道,阿尧他的心中没有本宫。而如今皇爷爷也迟迟不定日子,本宫就想着,待哪一日阿尧的心中有本宫了,本宫就与他即刻成婚。”
“本宫也知道,阿尧是个重情重义且专一的人,他早早承诺过左小姐要娶她,这让本宫很欣赏。可本宫还是希望他能忘了左小姐,心里只有本宫,毕竟谁也不想要一个心里爱着别的女人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