隶属当年下山我遇见的骗子(13)

作者:降妖督者 阅读记录 TXT下载

山势连绵不断绝,曲水蜿蜒无尽处。

云鲤崖大概是造物主集聚了鬼斧神工之处,我爹刚踏入地界的那一刻,便清晰地感觉到了周围气势的变化,风的流动宛若是在有生命的循环往复,生生不息——此处,天然的造化之地,本身就坐落在五行相生之处。

我娘当然也感觉到了这种变化,常年处在危险之中,她的本能往往比大脑反应的快,她一僵之后迅速冲出马车,抢过我爹手中的缰绳,那双狐眼中少见的没有了深情只剩凝重。她驾车迅速回转想从此片地界出去。

我爹扯了扯她的衣摆,道:“李兄,罢了。五行之位已经开始轮转,阵中的生路已经不在原处。”

我娘:……

我娘紧了紧缰绳,半晌将它塞回我爹手中,大概是少见的气极结果竟笑出声来,“你,也真是个,不省心的。”

我爹拍拍她的肩膀,脸上划过自信的笑意:“李兄莫担心,五行之阵罢了。待我再演出新的生路,我们便可尽早抵达武林盟。”

我娘已经站起来打算再回车厢里去,免得一个没控制住给他一顿揍,乱了自己的计划,听他这么说,大概才想起这个傻白甜还是个有能力的,暗恼自己乱了方寸地俯身抱了我爹一下:“我是相信殷殷的,方才是我着了急,殷殷宰相肚里好撑船,可莫生我的气啊。”

我爹心中感动,不由的脸上表情愈加严肃:“必不负李兄信任!”

“我这云鲤崖许就没来了客人啊。”

我爹我娘俱是一惊,迅速往发声之处看去。

惊为天人!

那人虽只露出半幅面来,但实在生了副好面相,他面容年轻貌美,脑后却是三千华发。以额心至下颔为界,左半张脸完全被银质面具覆盖,面具上刻着似虎非虎的纹路,右半张脸恍惚间竟不似凡人,汇聚了天地间尽可能想象的钟灵隽逸。身上穿着金丝玄武纹路的玄衣,过来时周围都晕着蛊惑世人的光芒。

那人自远处走来,步幅平缓不骄不躁,距离却在迅速缩短,轻功内力可见高深。

他说:“你们是来寻我的,还是不小心误入了我这云鲤崖?”

他又近了两步,突然身影一闪,竟已经半跪在车辕上仰头细瞧了一下我娘的眉眼,半晌轻笑着远离站定:“这副眉眼,倒像是我一个相识着的弟弟长大一般。可惜了,我也瞧不见他长大的时候。”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我娘心中掀起滔天巨浪,她闷着声克制住自己的声音中的颤抖:“敢问公子,您说的这位相识的弟弟,人在何处?”

崇州血案,李府遭劫,贼人将整座府邸搅了个天翻地覆,官府卷宗中记录为疑似寻仇。在案的还有主人家的——一具男尸,九具女尸。

尸体模样除女主人外,不见一丝体面。这正是最奇怪的地方,女主人明明在官府卷宗中已经死去一年有余,可却衣着体面、面色祥和,甚至尸体也只有一丝腐烂;男主人浑身沾着黑褐色的腥味粉末,尸身疑似被虫啃过一般,到处都是白骨裸露在外,其余把具女尸则是尸体各有不同之处露出虫噬后的白骨痕迹,除此之外,失踪两人。

神仙似的人物瞥她一眼,“你若是寻我那弟弟,便算了吧。”

他没有给我娘准确答案,反而问了另一个问题:“你刚才的‘公子’——是唤我吗?”

我娘那边低垂着眉眼沉思,我爹却好容易找到个自己能听懂的问话,急忙给自己加了一句:“不是你,那此处还有谁是需要唤的?”

那人朗声笑了两声,倒是入了凡尘两分:“只是许久没有听到有人会这样唤我了。”

他拍了拍马头,道:“你们随我来我这边吧。你们入了云鲤崖,下一次的生门出现,还得等到此月十五之时。此地阵法乃是先天而成,你若是没有搬山填海之能,还是乖乖地等着上天赐予的时机吧。”

他又说:“正巧我家那成天啰里吧嗦的管事的正好不在,否则又该指着我脑袋骂我了。”

我爹:“你的妻吗?”

“你可别这么说,我拖累不起他。我倒是希望他能尽早找着去祸害别人,省的日日在我耳边烦我扰我,还要扯着我耳朵斥责。”

我爹:“你不喜欢她?”

“是不喜欢吧。”

他眼睛里是如水般的平寂,“他的路还能走很久,可惜我的已经到头了。”

我们两都已经拼着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地将这见鬼的人生往前拖拽着走了这么久了,可惜最后还是只能能留下一句“对不起”。

他伸出左手来抚上自己左脸上的面具,我爹瞧着那只手瞳孔一缩,那说是手更不如说是一副手的骨架,只一层皱巴巴的皮松松垮垮地挂在那骨头架子上,“你瞧我脸上的面具,这是神兽狻猊,据说能护佑世人平安,可惜了,我估着不在世人之间。”他叹口气,“所以啊,我的路,走着走着就看到头了。”

第 13 章

“你们是没瞧见管事的那位的长成什么模样,我尚不足他的一颦一蹙的分毫。可惜了就是不爱笑,否则世人能有几个不为他神魂颠倒?伤脑经的是总要为我的事发愁,我却不能让他展颜半分。只盼着我能活得久一点,再久一点,让他的悲伤来得晚一些,又或者能在他厌烦了我再不会为我动容半分之时。”

他少时只觉自己事事敏锐,百苦在人生尚未开始时便尝了个遍。于是瞧着那缩在墙角边哆嗦了不停的小姑娘只觉心中豪气万丈,恨不得她要受的苦,他全能以身代之,却未曾想过自己会有承担不住的时候。

他那时受的教育,只交给他怎样为天下大义思考,怎样保护天下众生,没交给他如何应对自己的命中注定。

他自以为自己做了英雄,最后却成了错事做的最多的人。

可惜,早在他做好第一个决定的那一刻,他们之间的命运便注定了。

云鲤崖的“公子”虽是个神仙般的人儿,可惜身体实在差的要命,不用内力时连行动都做不到,可若是一天的内力运行下来,身体又会熬不住的吐血不止。

我爹有幸见过他吐血不止的样子,模样甚是恐怖。询问之时,“公子”却隐去其中关要,只答是修炼的功法问题。

我爹:你们城里奇怪的修炼方式可真多。

那位“公子”咳嗽着往帕子上噎血,血却沾不湿帕子,还会在帕上四处游动,紧接着他便眼疾手快地将手指上割出个小口子来,摁到血上,那血便恍若有生命一般争先恐后地往那手指上的小伤口里挤,不一会儿帕上便会干干净净。

我爹:……

你们城里人的武功路数都这么恐怖的吗?!

“公子”的日子实在又单调又乏味,整日里就蜗居在一小片水潭边上钓鱼,等鱼上钩时便卸了内力,拉钓竿时便活血发力,避免一整日动弹不得身体僵化。我爹便跟着他寻求着钓鱼之道,而我娘则日日神龙见首不见尾的。这样的日子一直到十五午时,五行之位再次变化,生门出现。

“公子”可劲儿地往他们马车里塞着东西,我娘沉着眉眼打量着他那半边脸的面具,心中不知琢磨着什么。

我爹面上是个坦荡的,内心愈发是个坦荡的,完全不知道我娘那弯弯绕绕的肠子里整日里装着些什么,此时正与这位互不知名字的公子道别。

事实上,我娘早在第一次遇见这人时,心中便全是说不清道不明的警惕,好不容易想起自己在哪里见过这人的小像后便越发的不自在。这几日在云鲤崖四处探索时,心中的不安不减反增,她好像在这云鲤崖还发现了另一人的生活迹象,可那迹象太浅,一个正常人要想正常生活,绝不可能只留下那么一点迹象。

如果是事前进行过清理,也同样说不通,因为这就意味着云鲤崖这家伙早知道他们会来,就及时处理好身边一切不方便显现的痕迹,那么他们的到来就在别人的算计中。

可殷回那家伙的消息是意外所得,这其中究竟是哪里出了岔子?!

而且,不知是否是她的错觉,她总是觉得,这人脸上的面具与他的脸是一般高的,也就是说——这面具并不是覆盖在脸上,怕是镶嵌在他的骨骼之上。

此时离别在即,也不怕会得罪人,正是寻求答案的最好时机。

我娘不动声色地往车旁挪了挪身子凑到那“公子”身旁,狐眼中含着恰到好处的在意:“你这是今日里起床没擦面具吗?怎么还会有浮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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