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煦之要提前入京,其实是有要事要同圣上禀报,因为事关重大,所以都到京郊了才命人通知,就是想打某些人一个措手不及。
“应该是巧合。”江煦之摇头否认。
脑海中却摇不掉那双清澈的眼睛,沉静又淡然地看着自己,而与往常不一样的清丽妆容,更让人难以忽视。
倾国绝色?不算绝色,却相去不远。
“你说。”江煦之压下心中的异样,“她见了我,才说两句就走了,为什么?”
“当然是欲擒故纵。”宁弈提起郁清梨,语气中带着不屑,“你不在这一年里,我听说她可是越来越胡搅蛮缠,总痴心妄想等你回来他就是世子妃,上个月还为了这事和清河呛了起来,磕了脑袋,卧床了七八天吧。”
江煦之听了登时皱眉:“很严重?”
“不清楚。”
江煦之松开了攥紧的袖口,呵,原来是装的,他还以为时隔一年,足够对方冷静,才有如此大的变化。都是假的,那份痴心还没消掉,上个月还能因他吵架,今天在他面前就变得淡然。
霎时,心中的那点异样烟消云散。
“走走走,哥哥带你去喝酒。”宁弈不由分说环住江煦之的肩膀,“一个小人物,哪里值得你费心。”
“今天恐怕不成,我回府修整一番,还要马上进宫。”江煦之重新挂上微笑。
郁清梨带着袖桃找了食肆用过饭,才回到靖国公府。
而她在大街上遇到江煦之的事情,也传开了。
“郁清梨。”身形修长打扮娇艳的少女挡在了她面前,恨铁不成钢道,“说了多少次了,大哥不是良配,上次不是同你讲过,我一定有办法让你嫁入……”
少女意有所指地指了指天。
郁清梨心道,来了来了,终于来了。
在同一天遇到女主女配,还有原主的白月光,这到底是什么惊天运气。
“二姑娘。”郁清梨笑了笑,“也是巧了,躺在床上那些日子也没见到你,今儿出了趟门,回来就碰见,也是咱们姐妹的缘分。”
江息溪暗自咬了下牙根。
这小贱人竟然还会暗着讽刺自己了,不就是她为自己出头被清河给推到后没去看她吗,现在倒开始矫情了。
“瞧你这话说的。”她缓缓道,“上次你出了事,母亲晓得是我害了你,将我狠狠责罚一顿,如今才出了门。”
郁清梨暗自摇头。
大夫人怎么舍得,八成江息溪还会将事情原由全都推到自己头上,只说是自己痴心妄想,对世子表哥念念不忘,这才让清河县主动了手。
至于江息溪自己,怕是会说:“劝阻过了,她不肯听。”
女配虽然只是女配,最后会被女主打倒,但现在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啊。
郁清梨意味不明地笑了一声:“如此,还得多谢二姑娘关心了,只是世子表哥今日回来,应该在大夫人房中,怎的二姑娘没一起过去。”
江息溪僵了下,掩饰地笑了笑:“还不是担心你莽撞。”
对于荆氏来说,大儿子是最重要的,是她在国公府安享富贵的根本,江煦之离家一年才回来,荆氏眼里怎么可能容得下其他人?平日里再怎么疼爱女儿,现在也会觉得碍眼。
郁清梨戳到她痛处了。
“二姑娘。”郁清梨又道,“左右我也快搬出靖国公府了,日后,我的亲事还是不劳你费心了,也省得你同我亲近太多,会遭大夫人责难。”
“你要走了?”江息溪忍不住惊到,“真的假的。”
“当然是真的。”郁清梨拉住对方的手,亲亲热热道,“以后你我姐妹相处的日子可是不多了,恐怕也不能再一同赴宴,若是再与永乐郡主起了争执,二姑娘可别再随意赌气了。”
少了一个可以冲锋陷阵的炮灰,再惹事,女主光环可饶不了她。
江息溪不自在地抽回了手,惋惜都显得虚伪:“怎么就……忽然要走了呢?三婶会愿意?”
“我自然会同姑母好好商议。”郁清梨勾了勾唇角,“姑母让我帮老夫人准备寿礼,若准备的不错,得了老夫人的欢心,希望老夫人能给我一处体面的住处,让我也不至于露宿街头。”
“寿礼……”江息溪若有所思地咬了这两个字,再回神,发现郁清梨竟然已经走远了。
“三婶真的将为老夫人准备寿礼这么重要的事情交给了郁清梨?”她侧头问自己的大丫鬟。
“听浅夏姐姐说,好像是有这回事。”
江息溪抿了下唇:“大姐从小便协同母亲处理中馈,出嫁前大房为祖母准备寿礼这等事都是由大姐亲手操办,我本来以为大姐出嫁后母亲也该教教我。”
谁知道,三房的一个表小姐都能沾手三房的事务了,她却还是只能无所事事。
“夫人到底是疼姑娘的,不希望姑娘费神。”大丫鬟劝道,“更何况,大姑娘却从小和襄阳侯府定了亲,嫁过去就要执掌中馈,夫人肯定要多加教导的。”
“你这是说我的亲事一定会不如大姐了?”
“奴婢不是这个意思。”大丫鬟道,“三房不过就一亩三分地,那郁清梨再如何,也比不上姑娘您,您何必呢?”
江息溪冷哼一声:“我哪里是和她比,我是和……”
大姐出嫁前在京中风头最盛,大姐出嫁后,所有的赞誉都落到了顾采薇头上。
她顾采薇凭什么?生父不详,也配当郡主,也配混进这世家贵女的圈子?
尤其最看不上的就是,明明自己也是个养女而已,却要把人分个三六九等,她也不想想,若不是宁王殿下好心,她顾采薇又是哪根葱。呵,估计也就是所说的,越缺什么越想要什么。
顾采薇本来没有多高贵,却要强调自己的身份。
江息溪恨恨道:“我看郁清梨都比她顺眼!”
“姑娘。”丫鬟无奈,“您忘记夫人说的了,慎言。”
“烦死了。”江息溪一甩袖子,扭头就要走,忽然又顿住,“对了,你去给我问问,郁清梨要给祖母送什么。”
别看大夫人如今才是镇国公夫人,手中握着中馈。可这后院里,还得老夫人说了算。
“你要绣娘?”郁氏诧异地看着侄女,“离老夫人寿辰也不过半月,再做点什么,可来不及了。”
更何况,老夫人的衣裳都是天锦阁掌柜亲自量制,可比她们自己找的绣娘强多了。
“倒也不是什么复杂物件。”郁清梨笑着看向郁氏身边的银朱,“银朱姐姐都能做得,只是样式有些新鲜,得找个有经验懂得变通的绣娘才行。”
她自己在相关方面不是专业的,怕版型裁不对,所以就想干脆让专业的来裁,最后工序再让身边人缝制就行。
“行。”郁氏迟疑了一下便答应下来。
她也听说了郁清梨今天在街上遇到了江煦之,现在只要侄女不胡思乱想,想做什么新奇玩意儿都行,三房这些银钱材料还是出得起的。
“姑母务必要找个嘴严老实的。”郁清梨想了想,“最好再签个保密协议。”
“什么?”郁氏被新鲜词汇冲击了下。
“就是让她签字画押,不得把图纸什么的泄露出去。”郁清梨解释了下,“侄女这次的东西可是头一份,不止想献给老夫人当寿礼,以后还想卖的。”
她思来想去,还是得赚些银两,搬出靖国公府后才好安身立命。
老夫人的寿宴就是最合适的机会,只要在贵人圈中的名气一打出去,不怕没有生意。虽然日后会有人仿制,但自己赚的就是第一波的钱,只要不被提前泄露出去,她就心满意足了。
“你这丫头。”郁氏失笑,虽然心里有了老实本分的人选,却没把郁清梨所说的当回事。
这孩子向来没什么本事,能做出什么卖钱的东西?
帮郁清梨找到绣娘后,很快就将这事抛诸脑后,告诉银朱等寿宴当日只管将自己准备的寿礼送过去,不必再过问郁清梨的备礼,便专心致志地帮荆氏操办起老夫人的寿宴来。
☆、第 4 章
花开花落,云卷云舒,老夫人的寿辰转眼便至。
天方透出鱼肚白,靖国公府内已从初冬的混沌中醒来,府中下人井然有序的忙活着,一众丫头从院外鱼贯而入,身着绛紫色新袍,手中拖着镶边玉盘,面上喜气洋洋。
“挂高点,不行,再高点,哎~这就对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