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久，他轻吐一口气，松开对她的钳制。
元兮得了自由，赶忙从他腿上下来。
罗弋却有些不是滋味，她就这么怕他吗？
第一次调情调过了头，元兮怂地双腿发软，目光飘忽不定，她不敢看罗弋，只能支支吾吾地岔开话题，“吃、吃饭了。”
指腹轻轻捻着，罗弋淡淡嗯了一声，辨不出喜怒。
元兮偷偷瞄了他一眼，恰撞上他直勾勾的视线，又慌忙瞥开目光，略显不自然。
这顿饭，两个人吃得各怀心思。
晚上元兮躺在床上，脑海里满是罗弋今天的反应，她意识到了一个长久以来自己一直忽视的问题——罗弋是有欲望的。
元兮捏着被角，他才十九岁，这样……会不会早了点儿？是不是不太好？可少年气盛，万一下次他再起反应，她该不该拒绝他？
以前两个人的触碰仅限于拥抱亲吻，情浓之时不过吻得热烈一些而已，从来没有出现过今天这样的情况，太过措不及防，元兮事先一点儿心理预期都没有，被吓到也是情有可原。
可下次呢？
元兮认真想了想，她好像从来都没办法拒绝罗弋的任何要求。
她的少年，就应该被宠着，想星得星，要月摘月。
——
在邹喻的安排下，元泽宇借着开庭的事约元兮出来吃饭。
饭店是元兮挑的，选的是邹喻婚宴那家，她喜欢这家的餐前点，清爽不腻。
元兮没有特意要包厢，选了一个靠窗的位置。
“看看，想吃什么？”
元兮接过菜单，点了两三道又交给元泽宇。
元泽宇又加了两道后递给身边的服务员，“就先这些吧，餐前点换成抹茶蛋糕。”
在服务员离开之前，元兮突然出声：“不用，就山楂糕就好。”
服务员一时有些踟蹰。
“那就山楂糕吧，听我女儿的。”
“好，请稍等。”服务员微颔首，拿着菜单离开。
元泽宇倒了一杯柠檬冰水推到元兮面前，状似不经意地问她：“怎么换口味了？”
“很早之前就换了，长大后就不太喜欢吃那些甜到腻嗓子的东西了。”元兮笑得坦然，抿了一口清凉的柠檬水。
元泽宇摆正淡青色的玻璃壶，想到之前国庆时候，两个人在邹喻花店对面的咖啡馆里，他还特意给元兮要了一块抹茶蛋糕。
原来那个时候她就已经不喜欢吃那些东西了，却还是忍着腻，在他面前一口一口地把那份蛋糕剜着吃了。
那个时候的元兮，又是一种什么样的心情？
元泽宇摩挲着玻璃壶的把手，什么时候，他这个父亲做得这么失败了，连自己亲生女儿的喜恶都探知不出来了。
服务员上了餐前点。
元兮剜了一小口山楂糕，酸酸甜甜的味道萦绕在舌尖。
“爸，我想问你一个问题。”元兮捏着勺子，半垂着头。
元泽宇正襟危坐，“你问。”
“这间饭店……”元兮指尖一紧，抬眸看他，“你真的给了宁箐箐？”
“当然没有，你怎么这么问？”
元泽宇是做餐饮业的，这家饭店是他开的第一家企业连锁店，开业那年还正赶上元兮出生，这家店对他可谓是意义非凡，他怎么也不可能荒唐到把店转给宁箐箐。
“之前宁箐箐告诉我这家店是她的地盘。”元兮莫名松了一口气，“你没给她就好。”
“小兮，爸之前做了很多对不起你和你妈的事，这么些年，爸一直在后悔，后悔当年那么强势干涉你的喜好，后悔跟你妈吵架冷战，更后悔那天喝那么多的酒，之前你问我，是不是嫌你是个女孩儿，小兮，你出生的时候爸真的是发自内心的高兴，小时候对你的那些好也是真心实意的，也是我心智不坚定，被商场上的利益熏黑了心，总觉得自己辛辛苦苦打拼下来的事业得有一个人承下来才好。”
“你妈现在也有了新的生活，好好的一个家就这么让我给作没了。”元泽宇垂眼握住元兮的手，诚挚道：“小兮，爸是真的知道错了，我也知道，对不起太轻，不足以弥补我曾经对你和你妈的伤害，我做了那么多混账事，现在也不敢奢求你们的原谅。”
元泽宇紧了几分力道，心中难安，“小兮，爸想补偿你们，能不能给爸一个将功补过的机会？能不能……给爸一个对你们好的机会？”
元兮垂眸不语。
许是察觉出了她的为难，元泽宇退步道：“你可以慢慢考虑，我也不是现在就要一个结果。”
话方落，服务员上来布菜。
元泽宇加的两道菜里有一道油焖虾，元兮最喜欢吃的，可她总嫌剥虾麻烦，喜欢吃却不怎么常吃。
“爸。”元兮指了指那盘油焖虾，像小时候撒娇那样，“我想吃虾了。”
元泽宇愣了一瞬，随即反应过来，眼角都笑出了褶皱，他放下筷子，套上一次性手套，“我来剥。”
元兮用行动告诉了元泽宇她的回答。
吃过饭，凑着元泽宇拿车的空档，元兮去了一趟洗手间。
“你看什么呢？这么入迷？”
元兮冲着手，旁边站了两个女孩子，其中一个女孩手里拿着一管口红，够头去瞧旁边短发女孩的手机。
“今年的汽车锦标赛。”短发女孩声音淡淡的，眼睛一动不动地盯着手机屏幕。
拿口红的女孩点点头，瞄了几眼似是看不懂，开始对着镜子补口红。
不一会儿，短发女孩突然笑了声，“今年冠军可算看到个脸生的，这特么还是个黑马？！”
短发女孩像是来了兴致，急忙把手机举到补妆女孩面前，激动道：“你看他这个弯道超车，再多提一点儿速就会被甩出去，再慢一点儿就超不了别人，这是个高手啊！”
她们讨论的火热，元兮也出于好奇瞄了一眼，也只是一眼，她整个人血液都像是凝固住了，手机屏幕上一闪而过的赛车手的侧颜，熟悉地让她心尖一颤。
不对，应该是自己看错了。
“这人是谁呀？长得好帅。”另一个女孩明显偏了注意力。
“叫……”
元兮忍不住放下干手器处的手，竖直了耳朵。
嗡嗡的机器出风声戛然而止，短发女孩的声音清晰明朗地传进元兮的耳朵里——“罗弋，是个黑马，以前没见过。”
心底那层不愿相信的掩饰也被人毫不留情地戳破。
罗弋又骗了她。
这是第多少次了，元兮已经数不过来了。
第51章
从饭店出来, 元兮回了家。
一下午的时间，她都在网上看关于这场汽车锦标赛的转播报道。
罗弋回家的时候，客厅黑漆漆的, 心里漫上一点淡淡的失落，元兮还没回来。
他抬手按开灯。
眼前倏地一亮, 元兮眯了几下眼，堪堪适应了这突如其来的刺亮。
“兮兮，你回来了？”罗弋声音带了几分惊喜，“我今天给你买了件礼物, 想不想看看？”
罗弋蹭坐到元兮身边，兀自拆开礼品盒。
一条很精致的项链吊坠，在炽亮灯光下反射着耀眼的光。
“喜欢吗？”罗弋捻起项链, “我给你戴上。”
元兮猛地握住他的手, “罗弋，你哪里来的钱买这个？”
LV的礼品包装盒都还在他脚边放着。
“当然是我自己赚的，你忘了，我找到工作了。”
罗弋笑着扣好项链，把她环进怀里, “我就说这个好看，最衬我们兮兮了。”
“罗弋, 你身上痱子好了吗？”
罗弋低头吻她的动作一滞，又若无其事地回她：“早好了。”
元兮直接抬手扯开他的衣领。
没有好，那些红疹都还在。
元兮知道他身上起疹的第二天就给他买了药，三天了, 没有丝毫起色。
罗弋握住她的手，往回扯了扯衣领，找补道：“这几天天太热了。”
“真的只是天热吗？”
元兮看着他, 目光复杂。
“当……”然字尚未脱口，罗弋突然意识到，元兮今天很不正常。
明明最讨厌天黑却不开灯。
他眼皮一跳，不好的念头浮上来，她是不是知道了什么？
“兮兮。”罗弋握住她的手，指腹在她掌心打圈，试探地问她：“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元兮抿着唇把手机递给他。
罗弋低头匆匆一扫，那是一张他比赛的高清截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