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停下了侵犯,将头埋在沈清然的颈间,咬牙切齿道:“为什么你能如此狠心,稍微狠狠心就把我撇下,不高兴了就折磨自己,折磨我。”
沈清然满是泪水的双目无神,暗哑地说:“你就当我是个冷情的负心之人吧。”
箫怀辰攥紧拳头,狠狠地锤了一拳床榻,“不论你是什么样的我都不介意。”
“我非天皇贵胄,不懂算计人心,一直在顺从这里的一切,可人活着不该如此窝囊糊涂。”沈清然说。
“我好不容易遇见你。”箫怀辰抚着沈清然的鬓发,爱惜而又执拗,“今生我还要与你白头携老。”
沈清然拉起旁边的被子将自己卷了起来,闷头盖住。
箫怀辰坐在床沿也不想再刺激她,他们都是倔强的人,各自的棱角相互碰撞,在所难免。
少顷,箫怀辰离开了寝殿。
沈清然在被子里闷了半天,睡了醒,醒了睡,终于在她马上就要陷入昏迷时她掀开了被子。
天色已经昏暗,寝殿里没人,转到前厅正殿,也没人。
书案上成山的奏折堆积,还有几本散乱地摊开着。沈清然盯了片刻,鬼使神差地走过去。
近几年,箫怀辰越来越忙,沈清然仔细地看着奏折的内容,她想她找到原因了。
南疆大军以罗琼为首,已经拒绝听从皇帝的调令,联合了附近州县自立为王。没有举兵京都不过是顾着最后一点脸面,可是这轻而易举就可以撕破。
皇帝与罗氏已经对峙多年,两方不觉形成了一个僵局。
沈清然在匣子里找到了许多密信,都是关于边界线的部署。大周如今一半的兵力都聚集于与南疆的边线,准备随时开战。
难怪,和她说话说到一半也会被人叫走,难怪他总说,过了这两年就好了。
沈清然看完之后,将东西放回了原处。这甘露殿虽然她来过很多次,从前有很多地方她不会去挖掘,可是今天她摸索着这里的每一寸。
终于,她在不起眼的书柜木匣里找到了京城最新的布防图。
殿门“吱嘎”推开,沈清然匆忙放好,正了正颜色。
宫女环视一圈,不成想沈清然进了皇帝的书房,不过没敢多过问,说“姑娘晚膳想用些什么?”
“松鼠桂鱼!”沈清然干脆地说,转身离开了柜子。
宫女好不容易得了个确信,不再多想,欣然应下。
饭桌上,果然特意准备了道精致的松鼠桂鱼,箫怀辰替沈清然夹了一块。
沈清然十分给面子的吃了下去,箫怀辰诧异,这算是这些日子来沈清然为数不多的收敛锋芒。
“好吃吗?”箫怀辰问。
“嗯。”
箫怀辰将桌上的菜调整了一下位置,将鱼放到了沈清然的面前。
“多吃些,你太瘦了。”
“嗯。”沈清然答得小声,听着格外可怜,“我想出去走走。”
下午的时候沈清然想出殿就被人拦了下来。
箫怀辰听着心里也不是滋味,“我不是要非要关着你。只是清然,别再生气了,行吗?”
“嗯。我不会再跑了。”
沈清然看着箫怀辰,她眼神真诚。箫怀辰知道她没有撒谎,因为这个她向来不擅长。
箫怀辰抚上了她的脸颊,轻轻揉搓,“不过……你要搬回来,别再住千音阁,这样我们能时常见面。”
“好。”沈清然乖巧的答应。
从这天开始,箫怀辰陪沈清然的时间多了,她们会一起散步一起用膳,一起做一些寻常爱人做的日常琐事。
可是沈清然时常不忍心,因为她能清晰地看见箫怀辰眼睛里的红血丝。
坚冰总有融化的一天,沈清然也想对箫怀辰好一点,再好一点。
燃着的几盏灯火散着微光,照不亮整个寝殿。沈清然坐在榻上,一手撑着茶几一手撑着脑袋浅眠。她已经等到夜深人静,困意上涌。
箫怀辰轻手轻脚地进殿,来到坐榻上,欣赏沈清然的睡颜。
沈清然睡得很浅,呼吸的声音都能被捕捉,她缓缓地抬起眼皮,正对上箫怀辰深情款款的眼神。
“怎么不去床上睡?”箫怀辰问。
沈清然嗓子微哑,“等你。”说着打开了茶几上的食盒,“他们说你没用晚膳,来尝尝我做的面?”
一碗简单的葱油面鸡蛋,汤汁醇厚,难得的是还冒着热气,沈清然每隔一个时辰就去做一碗,才能在不知道箫怀辰什么时候回来的情况下让他吃到一碗热的面。
“你做的?”箫怀辰诧异,他知道沈清然向来远离庖厨。
“第一次做。”沈清然半挑眉梢,露出难得的俏皮,“怎么,嫌弃啦?”
箫怀辰捧着手里的面,一路暖到心里,这样的沈清然让他受宠若惊,说:“嫌不嫌弃得尝了才知道。”
沈清然嘴角噙着笑给他递了双筷子。
说实话,至少都是熟的,至于味道怎么样,箫怀辰也没什么要求。
“不怎么样。”箫怀辰喝完了最后一口汤,一本正经地说:“以后记得多做,我再帮你尝尝。”
他正襟危坐地擦手,意犹未尽地看着沈清然,说:“然后才会有进步!”
沈清然边收拾碗筷边阴阳怪气道:“那多麻烦你呐。”
“乐意之至。”箫怀辰伸手握上沈清然的手,轻轻摩挲。
沈清然抛过去一个愠怒的眼神,“做什么动手动脚!”
“明知故问。”
两人眼中搁着的那点意味彼此早就心知肚明,箫怀辰将茶几推到一边,扣着沈清然的后脑就吻了上去,双手抚摸上腰身,这是他的沈清然,一个全心全意爱着他的沈清然,他不需要再克制。
怀里的人也瞬间酥软了身子,热情地回应。
他们在多年的相处下早就配合默契,耳鬓厮磨,掌控着攀升的温度。
往日里那双清冷的眸子此刻泪水盈盈,泛着红晕,只一眼就能让人彻底沦陷。冰肌玉骨,触手销魂,耳边萦绕着软软的喘息声,箫怀辰逐渐湮灭了理智。
沈清然难耐地蹭着箫怀辰的鬓发,雪白的双臂紧紧环着他。
他们就在这一方坐榻上,不断纠缠、大汗淋漓,共赴情爱的浪潮。
第二天,沈清然从床上醒来,身边空无一人。
她摸着冰凉的被褥,眼里不见半分事后清晨的甜蜜与靥足。她如往常一样自己洗漱收拾,不需要一旁的宫女。
沈清然捧了把清水洗脸,冷声道:“我等一下出门,别跟着我。”
箫怀辰早就不限制沈清然的行动,甘露殿的宫女也都不敢违逆她。尤其是最近这段时间,她们总觉得沈清然不再像从前那样和善。
小心应声:“是。”
叛军
箫怀辰正耐心地给缸里的鱼儿喂食,即使再忙他也是每日亲自动手。
兵部的官员立于身后,回话:“有消息传来,罗琼带着六万左右的人马下了东南边的水路,有北上的可能。”
“六万?”箫怀辰撒着鱼食的手顿住,满脸诧异,不可置信:“哪里来的消息?”
“姑苏那边传来的,是可靠的人。”
“他终于等不及了。”箫怀辰目露杀意。
多年按兵不动的僵局终于有了松动的迹象,不论结果如何,这多年来的格局到了改变的时候。
官员担忧道:“姑苏也是大致估算的人数,不知还有没有遗漏或增援。如今我朝兵力大部分都在边界和各属地,京都守备军恐不足以抵御外敌,陛下该早作准备。”
箫怀辰不紧不慢地继续喂食,说:“去搞清楚究竟来了多少人。”
“是。”官员半弯着腰没有起身,心想道:还有呢?
可是半天皇帝再没有其他的吩咐。
“退下。”
官员心急如焚又不敢多言,闷声退下。
十二月
一艘艘战船于海面势如破竹,在天地飘雪间驶向京都。罗琼立于船头,目光盯着不断靠近的京都。
他带的人少,这一路上行军迅速,且极为隐蔽,没遇到任何阻拦,他捏着手里的绢布,认为这是上天给他的机会。
京都与海岸之间只隔了一个州县,罗琼以迅雷之战迅速攻破,急速行军,这一次,他要擒贼先擒王。
南疆大军第三日就来到了京都城下。
沈清然看着所有的大臣聚集甘露殿,彻夜灯火通明。这些日子她再也没有见过箫怀辰,可是她知道箫怀辰并不会因此慌乱了手脚。她看过京都的布防图,京都藏着十万守备军。六万人根本不足为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