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这才放她回班。
班里同学还在趁着大扫除时间打闹聊天,她越过人群回到自己座位上,叶叙白正冷着脸拍打校服上有水渍的那一片地方。
倏忽,眼前突然多出一截皓腕,芊芊玉手拿着张卫生纸:“擦擦吧。”
他抬眸看着宋嘉鱼,忽而轻轻一笑,夹过那张纸在指尖玩弄。
“又是一张,你打发乞丐呢?”
这话仿佛重现了那天课堂上的场景,宋嘉鱼脸一红,察觉到自己现在的行为确实显得很小气,忙拿出剩下所有的纸一把塞进他怀里后落座。
“这次够了吗?”
五六包纸全落在他手上,他淡淡道:“还行。”
而后将其全放到桌子上,打开其中一包慢条斯理地擦校服上的水渍。
两人陷入短暂的沉默,片刻,还是宋嘉鱼柔声开口:“刚刚,谢谢你啊。”
“嗯。”
“还有刚刚那两位同学,让我给你带声对不起,说自己是五班的。”
“我不是说了吗,道歉应该找的人不是我。”叶叙白蹙眉。
校服上的水实在太多,根本擦不完,反而还会浸湿里面的短T,叶叙白干脆直接脱下来去外面拧干,而后晾在了防护栏上。
大扫除过后的一节课,夕阳渐渐西下,月亮带来了一阵凉风,可叶叙白的校服仍旧未干。
看着他穿着单薄的T恤,两条胳膊赤.裸在外,宋嘉鱼不免有些担忧,便主动提出了把自己校服脱下给他穿的提议。
叶叙白用仿佛看傻子的目光盯着她,随后不假思索地拒绝了。
“可是你校服湿是因为我,万一再因为我让你感冒了,那该多对不起你。”
“况且三天后就要考试了,你要是因为感冒发挥失常没考好……”
是什么让她觉得感冒就能让他发挥失常考不好?叶叙白挪开目光。
“不会。”
“可是……”
叶叙白指尖陡然轻扣桌面,清脆的声音打断了她的话。
“你,太聒噪。”
周身矜冷的气息让宋嘉鱼哑然失声,她杏目微睁望着他冷硬的侧脸,樱唇再三蠕动,最终还是怯怯噤了声。
一切又归于平静。
很快到了月考那天,她力所能及地把自己会的题目都写上了,而贴出成绩单时,她也期待地随着拥挤的人群去看自己的成绩。
最上面、最显眼的就是叶叙白。
“第一又是叶叙白啊,这都多少次了,入校以来我就没见第一换过人。憋屈。”
“听说他上课从来都不听课,天天戴着耳机睡觉,该不会是作弊吧?”
“你作弊次次作个第一看看?能怎么办,只能说人家脑子好呗。”
听着旁人的议论,她想起自己刚刚问叶叙白“需不需要帮他看成绩”时,他只回了个“不用”就戴着耳机睡觉。
当时她还以为他是考砸了伤心不想再来看,结果人家是稳操胜券,根本不在乎。
她继续往下看,却没找到自己。拧紧了眉心,又重新一个个找,目光猝然顿在一处。
宋嘉鱼,501。
全校总共六百多个人,她却考了五百零一,离倒数也差不了多远。
周围来看成绩的同学有欢喜有惊讶,她却垂着头沮丧地往回走。
刚进班里,便看见陈骄阳身旁围了一大圈人,他在最中间神动色飞地讲着:
“……那个老人日复一日地盼望着自己儿子回来,结果儿子没回来,反倒是等来了要债的人把她活生生打死。”
“自那以后,那座宅子就变得很诡异,凡是住进去的人都非死即疯,据附近的邻居说,他们总是会在半夜里莫名听到猫叫声,一会又是老人咳嗽的声音。”
这不是鬼故事吗!宋嘉鱼忙捂住耳朵从他身旁急促走过。
“好像是……老人附身到了自己生前养的那只黑猫上,凡是见过黑猫的人,都……”
“叮铃铃~”
上课铃倏然想起,大家都急着想要听后面的情节,可陈骄阳却故意卖关子,非要说明天才讲,老师也已经进来,大家只好不情不愿回到座位上。
唯有宋嘉鱼庆幸地松了口气。
天知道她到底有多害怕鬼故事!小时候因为无意撞见贞子从电视机爬出来那一幕,成了她永远的童年阴影。
放学时,老秃突然找人把她喊到办公室单独聊了聊,回家时天已经黑了。
而她回家有一条必经的小胡同,不巧的是,路灯前几天不知道被谁打坏了,整条小胡同都黑漆漆的,乍一看,像是吞噬人的巨洞。
“咯吱——”
“喵呜——”
寂静的胡同里遽然传来几道诡异的声音,宋嘉鱼被吓得浑身僵硬,胆怯地往后退了一步。
目光却陡然和高墙上的黑猫撞上。
“好像是……老人附身到了自己生前养的那只黑猫上,凡是见过黑猫的人,都……”
“黑猫……黑猫……”
陈骄阳的话不适时回荡在她耳旁,她瞳孔猛地放大,脑海中警铃大作。
黑猫很快转身消失不见。
她手指不由自主地攥紧了自己的书包背带,两腿颤颤,畏惧地望着黑漆漆、仿若张着血盆大口的胡同。
不怕不怕,这些都是假的。只要一口气冲过去就没什么了。
她心里不断重复这句话安慰自己,然后屏住一口气闭眼就往里面冲。
僻静的胡同里只回荡着她急促的脚步声,一步步仿佛踩在心尖上。
就在这时,陡然有一只大掌抵在了她脑门处,任她使出多大力气也始终都是原地踏步。
“你干什么呢?”
作者有话要说:奶糖:大宝救我呜呜呜。
第八章
陈骄阳的声音又不适时回荡在她脑海中:
“老太太……黑猫……”
鬼、鬼啊!
尖叫声几欲涌到嗓子眼,却听到头顶传来淡漠的声音。
“你干什么呢?”
她陡然睁开双眸,就见叶叙白居高临下地睨着她。
下一瞬,她几乎是想也不想地拉住他的胳膊躲到他身后,颤颤巍巍道:“鬼,大宝,有鬼。”
叶叙白:“……”
“你叫我什么?”他眼眸一眯,语气中透漏出威胁。
“我……”宋嘉鱼闯入他深不见底黑曜石般的眸子,心底咯噔一声,忽然觉得他好像比鬼更可怕。
她怯怯松开了他的胳膊。
就在这时,猫叫声不合时宜地再度出现:“喵呜——”
“啊!”
宋嘉鱼再也压抑不住喉咙中的尖叫,飞也似的重新扑回叶叙白身上,双臂死死搂住他健壮有力的腰身。
极其亲密的距离让叶叙白感到微微不适,他蹙眉:“下去。”
“我不!有鬼,我怕!”
人家都是酒壮怂人胆,她倒好,鬼壮怂人胆。
“赶紧。”叶叙白催促道。
宋嘉鱼将头摇成了拨浪鼓。
不放,死也不放!
眼见她还不松手,他大掌直接扣在她脸上毫不留情将她往下推。
宋嘉鱼使出了吃奶的劲死赖在他身上。
推也推不下去,又不能使蛮力,叶叙白无奈:“没鬼,你快点从我身上下去。”
“不可能!我都听见猫叫声了!是老太太附身了……”宋嘉鱼越想越害怕,欲哭无泪:“怎么办,大宝,我们会不会死啊,我们、我们快跑吧。”
叶叙白:“……”
又来。
“闭嘴!”他攥紧了拳头,忍无可忍:“不许喊我大宝。”
“好的,大宝。”宋嘉鱼语无伦次,反应过来后忙改口:“叶叙白,不不不,大宝,除非你答应不丢下我。”
哟呵,还敢威胁上他了。
“那我们就都别走了,在这站一晚。”他道。
宋嘉鱼紧紧盯着他,试图从他脸上找到一丝一毫开玩笑的痕迹,然而没有。
一阵冷风袭来,她不由得打了个哆嗦,畏惧最终战胜了理智,可怜巴巴道:“我错了,求求你,别丢下我。”
看着她惨兮兮的小脸,叶叙白眼神闪了闪,而后不自在地挪开目光。
“那你先从我身上下来。”
宋嘉鱼还是害怕,可更担心他真的因此丢下自己,只好不情不愿地松开他的腰,随即胆怯躲到他身后。
“你这是答应了?不会丢下我的,对吗?”
叶叙白未语,只转身屈膝蹲下,宋嘉鱼生怕自己看到面目狰狞的鬼,赶忙扭头闭上双眼,一只手还紧紧攥着他衣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