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沐雪上前走了两步。
忙解释：“夫人还好，今日是有一事想请老爷帮帮忙。”
梁通让关沐雪进了屋，但碍于男女有别，还是将大门敞开了。
关沐雪将汤放在梁通桌前。
“夫人今日染上了风寒，大夫瞧过了，倒是没什么大碍，只不过…”
梁通赶忙追问：“关姑娘直说无妨，梁某一定尽力满足。”
于是关沐雪照说，翠儿是如何拿不到奉例和炭火，大夫人又是如何回绝的。
末了，干脆将华宜眉把柳云蝶的衣钗拿去典当的事也说了出来。
梁通深色复杂，像是不知该如何回答。
关沐雪赶紧补充：“还有一事，沐雪先跟梁太守赔个不是。”
“上次借住在蝶翠居时，无意听到大人和二夫人的对话…我知道大人深有苦衷…”
知道他是为了保全粱文述母子才故意做出疏离严厉的模样，知道他是忌惮华宜眉才处处维护这一房。
梁通面有愧色，深深叹了一口气。
又踱步到窗前，将双手背在身后。
关沐雪瞧着一个老父亲眉头不展，身子已有些佝偻，似乎被眼前的困境给难倒。
她有些后悔自己把难题抛给梁通了。
“大人要是觉得为难也就罢了，我回去再和文述想想办法就是了。”
“大人放心，我们肯定会护住夫人。”
说罢她就要告辞，又看了一眼桌上的红枣桂圆汤。
这才想起来，此次前来，她本来还有一个目的。
“这红枣桂圆汤是文述特意叫我给您准备的，您公务繁忙，也要多加休息。”
梁通的背影一僵，旋即转过身来。
有些不敢置信：“是述儿令你…”
“是的。”
“不可能。”
梁通苦笑了一下，摇了摇头，又踱步走了过来。
“述儿那孩子我知道，他恨我。”
“恨我那么对待他，对待他娘。”
“即便我现在跟他表明，他也绝不会相信。”
那孩子对他的恨，已经深深植入，错综繁杂，难以连根拔起。
关沐雪笑：“不是的，文述他其实…他其实就是不太会表达，他会理解您的。他常常嘴上不饶人，实际心里不是如此…他是个心软的人。”
也是一个和她一样，极度渴望家庭温暖的孩子。
“您若是同他讲明，我相信他会理解的。假若他不理解，我也可以帮您与他解释，他…他会原谅您的，他在心底里一直希望有一个和美的家庭，也十分看重您对他的想法。”
关沐雪磕磕绊绊说了许多。
梁通：“关姑娘果然了解述儿，同述儿这般要好，我当初给你们定下婚事，倒真是我这一生唯一正确的决定了。”
被长辈这么一说，关沐雪脸烧了起来。
刚刚那番话果然是她说得太不庄重了些。
书房外，侍卫们大气也不敢出。
因为一个侍卫的脖子上正架着粱文述的手。
粱文述示意他们不能发出声响，他们只能照做。
月光下，粱文述的面容愈发晦暗不明。
第48章 不如一起睡 他一夜没有睡。
关沐雪被梁通这么一说，更觉得有些羞赧。
就连窗外婆娑的树影似乎都在嘲笑她，摇摆着。
忙说：“那大人记得用羹，味道应该还行，沐雪就告辞了。”
“我争取下次大人再来蝶翠居时，让大人能进去瞧瞧夫人。”
说罢她就要离开。
被梁通叫住。
梁通走到书架前，翻找着什么东西。
关沐雪静静在一旁等。
梁通递给关沐雪一个钱袋。
“这里面有一些银子，你先拿去，给云蝶补补身子，她辛苦了。”
“大夫人那边我去想办法，去吧。”
关沐雪摸着沉甸甸的荷包，点了点头。
她回到蝶翠居的时候，一推开门见到桌前的粱文述，略略有些吃惊。
也有些不自然。
他怎么不在夫人跟前陪着？
“夫人怎么样了？”
“你去哪了？”
两人的问题交汇在空中，都静默了片刻。
关沐雪坐在他身侧，给自己倒了一杯茶。
粱文述的声音听不出起伏。
“母亲好些了，刚刚已经睡下了。”
难怪他今日这么早就回到屋子。
关沐雪接着话：“那就好，睡过一觉明日指不定就好了。”
闭口不回答他的问题。
粱文述翻了翻书页，又掀起眼皮看了她一眼。
重复道：“你去哪了？”
这下再装傻就不好了。
关沐雪眼睛看着别处，尽量用稀松平常的语气说着：“啊我有些积食，就去花园逛逛了。”
粱文述：“怎么不叫我陪你一起？”
“夫人不是病了嘛，我想你应该要守在床前的，就没喊你。”
长长的静默。
粱文述又将目光移开，似乎正在专心致志念书。
关沐雪心为了躲避自己的心虚，借口出去打水。
等到一切处理妥当，关沐雪都打了第五个呵欠的时候，粱文述似乎还没有要睡觉的打算。
关沐雪从柜子里拿出被褥，说：“我给你先铺上吧，我有些困了，你温书我不打扰你，不过你也早些睡。”
粱文述转过身，眸光沉沉。
启唇，说：“今晚我不想睡地上。”
关沐雪心里“咯噔”了一下。
过了一会儿，试探着说：“那我睡地上？”
粱文述放下书卷，一步步走向她。
将两只手随意地搭在柜子上，嘴角噙着笑。
陡然传来他身上那熟悉的松木香，关沐雪有些呼吸不畅，更不敢看他的眼睛。
却还想要强装镇定。
“那…那你就睡床上好了，你最近也累坏了，我睡地上……也行的。对，地上硬点……对腰好。”
说着她就想要从粱文述的右手臂下钻出去。
却被粱文述眼疾手快拦住了。
这么一拦，关沐雪感觉两人的距离更近了。
粱文述倾身向下，眼瞧着距离关沐雪只有几寸距离之际，她别开了头。
下意识闭紧了眼睛。
平日里拉个小手都会脸红，她只当他也是慢热的。
这是要……？
粱文述的唇轻轻擦过她的耳畔，低语着。
“不如……一起睡？”
关沐雪被这句话吓得一个激灵，像膝跳反射一般把粱文述的胸膛推了老远。
她赶紧逃离了柜子旁，自顾自打起了地铺。
嘴里咕哝着：“开…开什么玩笑…”
虽说她有着现代人的灵魂，但她总觉得还没到那个时候。
这个粱文述，头顶着70，居然就想要…？
她心里擂鼓不断，鼓膜躁动，脸颊早就飞起了绯红。
粱文述却走过来，接过了她手上的被子。
“去睡罢，我温完书自会睡的。”
那声音又恢复了平日的温度，听不出起伏。
好像刚刚那个逗得她脸红心跳、遐想连连的人不是他似的。
不过是一个美丽的错觉。
*
如果说粱文述昨夜的表现有些诡异的话，那今日他对关沐雪的态度可以说更为稀奇了。
他依旧是那淡淡的面容，笑意不见，看不出情绪，却又透着疏离。
连翠儿都觉着不对劲儿。
午后在小厨房里，一边洗着碗一边问关沐雪：“少爷今日怎么有些不对劲，少奶奶和少爷吵架了么？”
关沐雪摇了摇头，愁眉不展。
“没有吵架呀。”
难道就是昨日她不同意他们同床而卧？
可他绝不是那样的人。
还是说，他认为她拒绝他伤了自尊？
那是一个考验？
关沐雪不论怎么想，都觉得这件事透着一股诡异。
翠儿也噘着嘴：“那就奇怪了，姑娘给少爷夹菜，少爷居然还道谢？”
“那个神情，倒像是…像是姑娘不过是陌路人一样…”
翠儿倒是知道照顾关沐雪的情绪，时不时偷瞄一眼，声音也越说越小。
关沐雪撑着头，翠儿说的她又何尝没注意到呢。
她甚至不是没想过。
粱文述对她的感情消失了？
可看着他头顶上的数字依旧是70，她实在有些迷糊。
她试探性喊出系统：【系统，我和粱文述的好感度是70么？没有错？】
系统也有些纳闷儿：【是啊，宿主你不是看得见么？】
关沐雪：【我是看得见，只不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