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般情况下有年假，如果在驻地结婚有家, 会有轮休。”顾念说着, 掏出一颗糖给林森。
“但总体而言, 假期是少的。”这些顾念都知道，她爸曾经就是这个模式。
“就工资而言, 保证基本生活是没问题的。”
顾念见林森松开了方向盘, 改为捏着糖。她想了想, 又掏出一颗。
糖纸簌簌作响, 她拿着糖伸手送到林森嘴边。
林森没有张嘴，目光里透着严肃。
这一部分是他之前犹豫不决的根源，也是他们必须要面对的。
只是和他此前的顾虑相比，小孩这一发言理智而透彻，减轻了他心里那份沉重。
顾念见他没张口, 伸手戳了戳他的唇。
她指尖温热，透出几分倔强和坚持，而他唇瓣柔软温热，藏匿温柔。
“我的话，今年会在首都，明后几年会在土壤所。”
“我会有寒暑假，会有补贴，外出的工作不提，大体而言没有太大安全隐患。”
既然说到了，顾念索性把之前苦心准备的自我介绍也融入进去。
“也就是说，我们俩如果选择在一起，异地恋、聚少离多是必定的。”
见林森终是吃了糖，顾念嘴角微弯拿回糖纸。
“所以呢？”林森这才惊觉，顾念的周全考虑中，已然包含了对未来的规划。
他有时也会忘记，眼前人只是年龄小，可独立思考的能力并未受限。
林森含着糖，喉结滚了几滚，顾念好奇看了几眼，甚至生出想摸一下的念头。
“所以其实我们两个并不是最佳组合。”
顾念查过资料，太多的理论依据显示，为了事业甘愿拼尽全力的人，结合之后的问题会很多。
这话顾念说的没错，林森点了点头。
她说的这些是很多军人要面对的事实，并未夸大。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他嘴里的薄荷糖，变苦了。
侧眼看了看窗外，行人匆匆，因为医院少了几分人情味。谁又知道谁的悲欢，各中种种都得自己去体味。
林森没了笑意。
顾念意识到她一时分心造成的停顿，可能为他带来了困扰。
“可是那是别人的论点，”顾念终是伸出了手，“我喜欢你，你喜欢我，到底合不合适，要我们自己去论证。”
“并且不能因为存在风险就因噎废食。”
“对吧？”说着，顾念的手指放在林森唇角。
她喜欢他笑。
感受到牵扯嘴角的力量，林森紧抿的唇部线条，终是随着顾念期待的方向弯起。
“对。”
林森抬手抓住顾念的手指，跟着包裹住了她的手。他用了几分力气，完全不给她下一次后悔的机会。
“合不合适，要我们自己去验证。”
车里音乐淡淡，微风从窗外吹进，林森为顾念挽起飘在侧脸的碎发到她耳后。
“今天的星星，很漂亮。”
漂亮到心里产生出更多要据为己有的想法。
林森终是露出笑容，笑意顺着相连的手传导给了顾念。
他手里的茧子触感独特，帖服的片刻，带来酥酥麻麻的痒。
顾念红着脸抽出手，率先下车。
她小跑着绕到驾驶位的车门边，为林森打开车门。
“我们去看医生。”
她在照顾他。
林森本想解释伤势，可话到嘴边却还是收回。他拿着车钥匙，跟着顾念走进门诊。
顾念始终站在林森左肩，隔开人群防止碰撞。
硬汉林队，早已脱离了需要被照顾的序列。可看着顾念有意识保护，他却也沉溺在了着独特的温情中。
他缓过神，放慢脚步，跟在顾念侧后些许。
挂号排队，轮到林森。
顾念陪着林森进入诊室。
医生问了几个问题，指了指一边的检查床：“把衣服脱了，我看看。”
林森跟着医生走到床边，见他解扣子顾念背过身，哪怕听到医生拉帘子却也没有转过身。
没了视觉，听觉就会变得灵敏。
顾念听见他解开扣子，听到衣料摩擦。
听到手机落地，‘啪’——
顾念急急忙忙转身，哪知和衣衫半褪的林森打了个照面。
林森的衬衫扣子全打开着。
他微微弯腰，精壮的胸口便没了遮挡。
腹肌分明，胸肌明显，这些线条无一不在散发出强烈的男-性荷尔蒙。
顾念同样维持着伸出手的动作，眼睛都忘了眨。
耳朵燃烧的同时嗡嗡作响，她甚至不知道下一刻要做些什么。
恍惚间，她记起秦云英曾指着一个运动员的肌肉说是人间大卫。
又看了几眼，顾念觉得分明林森才是！
顾念用欣赏艺术品的审视看林森，林森则注意到她耳畔正不断扩散的红。
她是闯入陌生人视线的狍子，突然停了跳跃的步伐，伴着呆萌一动不动。
漂亮的双眼伴着好奇睁大，映出他的模样。
林森往前走了一步，顾念定在半空的手碰到了衬衫。
过近的距离，让顾念彻底无法维持表面平和。
林森故意微眯着眼，问：“这下看清了吗？”
轰隆——理智爆炸。顾念扭头就跑！
林森低笑出声，愉悦毫不遮掩，他捡起手机躺回检查床。
他侧过肩，医生看了看皮下出血情况：“不用看也知道你没啥大事。”
年轻人，可太会了。
等林森出来，顾念正抱着两瓶茶饮坐在门口等。见他衣衫整齐，这才靠近。
“药单给我。”顾念见林森手里拿着单据，二话没说伸出手。
林森见她积极，便由她去了。他等在走廊边，始终看着她在的方向。
顾念提了些跌打损伤药油回来，走到楼梯口见林森正和林场那位胖阿姨聊天。
她向前走了两步却又停住，梗在心里的刺冒了出来——林森答应了相亲，在和她告白之前。
林森和阿姨打了招呼，侧头就见小孩正纠结，脚下步子呈迈出状。
“阿姨，这里人来人往，我们往边上站站。”林森说着，几步走到顾念所在处。阿姨不疑有他，跟着过去。
林森面对顾念，阿姨背对，两步远的距离，足够听取谈话内容。
“林队长，上次提的相亲，你就不考虑考虑了？”胖阿姨满脸关切。
“不考虑。”林森利落拒绝，抬眼见顾念正侧耳，说到这时，明显面色一僵。
阿姨听了更着急，语速都快了不少：“人生大事怎么能不考虑呢？你看你多好的小伙，正所谓先成家后立业。“
林森似笑非笑的看了侧身站立的顾念，她的不悦明显和相亲有关。
阿姨苦口婆心，林森回应：“您说的对，是得考虑，我也该和我对象商量商量。”
胖阿姨劝他的话还有好多，却因为这句被生生掐断。
“看这事儿闹的，”她算是听懂了，林森有女朋友：“还不都赖我那小姐妹，之前你明明在电话里拒绝了，她耳朵背听岔了。”
所有人都以为林森会参加今年的相亲，大妈们打着他的旗号招来不少小姑娘，这下可难整了。
阿姨带着遗憾走远，始终觉得没能参与到林森的人生大事中有些可惜。
和她相比，顾念心里格外畅快。
眉毛随着形状好看的眉骨扬起，唇线弯弯。
她就知道，林森才不会答应别人还来招惹自己。
林森隐约有了猜测，却没多问，指着门口说：“谈谈人生大事？”
顾念没拒绝，主动推开大门。她生怕林森用力，弄疼伤口。
回程，光线随着日落改变色调。林森没急着带顾念回去，而是拐向分岔路。
停在无人路过的空地，顾念看到了眼前平静如镜面的湖。
小小一湾清流被绿树青草环绕，风吹过时漾起细细波纹。
“喜欢吗？”林森摘下墨镜，看向顾念。
她顾不上解开安全带，便趴在窗边。双手撑在车门上，朝外看。
“喜欢！”
林森没多说，开门下车，再回来时，手上拿着他从守林员那里买来的红色蔷薇。
他来开车门，手里端着花，微微俯身看着顾念：“顾念，这片湖我在你惊喜归来的那天，曾带你来过。”
顾念知道他说的是七一那天，只是她睡着了，并不记得。
“那天我带着你，想让你看看这里的雨后初晴。可是你睡得很香，我没叫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