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念心里沁出酸意, 比未成熟的菠萝还要涩。
林森顺着看到那块疤：“是不是很难看？”
顾念摇头，神情严肃：“这是和大火战斗后留下的永久勋章。”
林森微微抬手, 又升起想摸她发顶的冲动。
准备工作就绪, 林森负责烧烤。他站在炉子前, 脖子里搭了条毛巾。
顾念搬着凳子坐在一边, 歪头冲他笑：“烧烤师傅。”
“去里面。”阳光刺眼，林森指了指凉爽的食堂。
顾念捧着果汁，任他怎么劝都不走。
“哟，林大厨，来十串猪肉, 二十串羊肉。”韩行带着战士们围了过来，手上拿着兑换券。
林森默不作声地把顾念串的放在一起，指着旁边摊位说：“火还不行，你去那边。”
韩行和一众战友看着正熊熊燃烧的木炭面面相觑：这都快烧着眉毛了，还不行？
顾念扇着扇子，见人群散去调转风向朝林森扇：“我没有兑换券，怎么办？”
这些券是战士们做游戏赢来的，顾念看着，心生羡慕。
林森手下动作没停：“你不需要。”
她提供的风力到底抵不过热度，可林森感觉到了。
烤串放在烧烤架上，经过油脂滋润冒出油花，脂肪被高温逼出落在碳上，发出滋拉一声。
先一遍油，后一层酱料，鸡翅刷了蜂蜜，火腿肠切出花纹。
林森手速很快，给顾念烤了一盘，才开始为别人服务。
顾念吃着玉米粒，看着他重复动作。
他汗流浃背，衣服贴在紧实的腰背上。顾念摸了摸发烫的脖子，低下头。
他才没有一视同仁。
顾念看的很清楚，只有她这份刷了双倍蘸水。
林森忙完，才知道顾念陪着教授去为大家买冷饮。
小孩坐过的凳子上，摆着一个用锡纸包裹的盘子。
林森擦了擦汗，就近坐在花坛上。打开锡纸，每种食物以从左至右的顺序整齐排列。
她专门把签子抽掉，节约空间。
锡纸一角还卷着些什么，林森拿出一看，是用保鲜膜包住的几根牙签。
抽出开吃，林森低头隐藏浅笑。
活动结束，顾念没着急回宿舍。她坐在宿舍下的无人凉亭，想了想给郑意心打了个电话。
提前做好了打不通的准备，却没想到电话通了。
“妈妈？”顾念靠坐在石桌边，看着蚂蚁抬着树叶走。
“星星啊，找妈妈怎么了？”郑意心语速不快，发音带着些许播音员的质感。
“我最近心情不是太稳定。”如果要加个日期，大概是六一前后至今。
“星星啊，我发你个蛋糕食谱，你帮妈妈看看。”郑意心没有直接询问，说着就复制食谱发到了企鹅上。
顾念乖乖打开，迅速浏览。
“星星啊，你刚刚说要问妈妈什么？”郑意心看着眼前铺开的烘焙用具，面露难色。
“交友。”顾念听到郑意心抽了一口气，连忙追问：“妈妈呢？为什么发愁。”
“烘焙。”
说完各自的苦恼，母女俩同时静了下来。
郑意心&顾念：是不了解的领域。
“星星，鸡蛋我忘记提前冷藏了，很影响吗？”郑意心看着食谱皱眉。
顾念在搜索栏里查找，顺便说出了自己的疑惑：“你说施救者会不会对被他拯救的人产生额外的关注？”
比如她会常常去想被她抱在怀里狍子是否安好。
那同理，林森对她多有照顾，会不会只是基于类似于觉得可怜所以关注的心态。
这是顾念没能回答林森问题的其中一个理由。
郑意心拿着打蛋器跃跃欲试试：“就算有，又怎么了？”
“任何情感的萌发都需要一个起点，只是看这种起点到后面会不会引发别的变化。”郑意心打开了打蛋器的高速挡。
顾念听后沉默片刻，心里却也通透了些：“资料上说，冷不冷藏不是决定能不能打发的绝对条件。”
他们彼此间信任的构成，到了现在再去探讨成分，意义不大。
就像先有鸡还是先有蛋这个问题一直存在争论，可并不妨碍蛋类的摄入。
郑意心听顾念这么说，松了一口气，严格按照书上所写，和蛋白较劲。
“妈妈，你说独占欲会不会影响两人之间的关系。”顾念越来越意识到，她对林森的关注已经超标。
她在他身上倾注了大量求知欲——想要走近他，知道关于他的所有。
求知的前提是好奇。
那她因什么萌生好奇？
“这个要看你的独占欲会不会影响到对方。万物有度。”说着，郑意心手一扬，把应该分三次倒进蛋白液的白糖两次就倒完了。
她有些慌，扶着盆的手收回又放上：“星星啊，白糖两次加完，会影响打发质量吗？”
顾念继续查找，同时思考她妈给出的答案。
林森感到不便了吗？
没有。
至少他从未提起，也暂时没有在她面前表露。
“不影响打发，但是还是建议分三次倒糖。”
话落，母女俩再度沉默。听筒里，顾念的呼吸声，打蛋器的运转声相互缠绕。
翻拌蛋白液和蛋黄，郑意心又发问了：“星星啊，我严格按照食谱了，怎么还是有消泡现象？”
顾念继续查着，同时有了新的疑惑：林森为什么会一而再再而三打破她的平稳心态。
“少量的消泡是避免不了的。”
送出答案，顾念心里有了一个模糊的答案——林森对她，不仅仅是集体成员，也不同于朋友。
每当感情要有新进展，都会带来片刻混乱。
正常。
通话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结束的，总之顾念心里通透了不少。
她斟酌了一下给她爸发了一条短信：爸爸，妈妈在做蛋糕，肠胃药记得准备。
站在防盗门外的顾贞正看着短信，掏钥匙的手迟疑了一下。
顾念打开企鹅，见林森是在线状态。
「你穿越火线的时候，怕吗？」
林森看着小孩儿发来的消息，没急着回复。
他能很清晰的感知到，顾念正衡量并判断某些东西。
顾念之所以突然这么问，是想到了那块疤。
根据燃烧物的不同，火焰的温度不同。但一般来说，外焰的温度至少在二百度以上。
人的皮肤会在接触高温的同时产生灼痛感，伴随水分流失，造成伤害。
顾念感觉得到，她和林森之间必须要打破些什么，才能发展到另一个阶段。
只是存在不确定性，她有些不敢。
她想知道敢于打破恐惧的人，什么想法。
林森没回复，因为他也会怕，只是有着必须面对的理由。不过救顾念的那次，他并不怕。
他知道用糖果做标记的被困者，是聪明而富有童趣的人。
“周六下午篮球赛，你来看吗？”
顾左右而言他，林森用问题转移了顾念的关注。
**
中队篮球场周末开放，会有高中生或者林场职工来打球。
这天中队和林场搞了一个小比赛，来看的人形形色色。
顾念跟着张教授同来，她这才知道张教授年轻的时候是大学篮球队的主力。
林森正带着队员们热身，韩行抬起胳膊肘碰了他两下：“鸿雁～天空上。”
队友们一听这五音不全的歌声，异口同声：“别唱了！”
林森顺着他指的地方，看到了顾念。
小孩儿，穿着裙子。膝上百褶裙，白色T恤。简简单单，青春洋溢。
好些放了假的男孩子，也偷偷看她。以为是某个高中的新面孔。
男孩子们你争我抢着跑向小卖部，为买什么讨女孩子欢心而争论。
林森自然看到了，他拍球的动作顿了顿。
“小心，鸿雁变成别人的。”
韩行小声说了句，从他手下抢过球。
顾念其实不懂篮球，她对运动的认识仅限于强身健体。
哨声响起，比赛开始。
这是她第一次看到林森穿篮球服，正红色。
林森拿到球，带着球跑过中场，他指着篮下，把球传了出去。
几个姗姗来迟的女孩子，蹲在顾念身前。其中一个拿着专业相机，朝着林森的方向猛拍。
“这个哥哥真的太帅了，多拍点！”
“等会要不要给他送水要电话？”
女孩子们嘻嘻笑，丝毫不在意其他人把她们的笑闹听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