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夫拉住他,“别动别动,伤口还没包好。你这伤伤的很重,不好好处理右手就残废了。”
傅楚带着招财匆匆而来,看到林怀新一旁沾满了血的布,心中一凛,“伤的如何?”
“死不了。”林怀新龇牙咧嘴的,没了那一贯的风流韵致,垂落在额头两边的两缕乌黑长发都毛躁起来了,“不过要被那太子气死了。那副咄咄逼人的模样,要不是看他是太子,我早踹他两脚了。”
李臻言有些愁,“这事也是我们理亏,怎么也没想到有人会在这个时间段行刺。”
傅楚从北苑离开不久,刚安顿下来的西凉太子便要寻欢作乐。以为太子今晚会休息,李臻言并没有安排今晚的节目,便寻还没离开的林怀新帮忙。两人还没踏出西凉太子住的院子,几道黑影不知从哪冒了出来,明亮的刀直直砍向西凉太子。
还好林怀新反应过来,拉走了太子,不过他的右手手腕却被刀砍中了。多亏了他反应快,才给了守卫反应的时间。
在明启出现了这样的事,西凉太子哪会有什么好脸色。加上明启国力弱于西凉,此次来京名为和亲,实则为映月公主挑驸马,西凉太子与西凉的官员才这么一副咄咄逼人的嚣张模样。
听了李臻言的描述,傅楚看了看四周,“李大人,有没有什么线索?”
李臻言摇头,“那四名黑衣人出现的太过突然,消失的也快,秦将军正带人追踪。瑞郡王爷你来的正好,正好帮下官查查看,看他们在现场有没有遗留下什么线索。”
傅楚不仅是郡王爷,也是大理寺少卿,他经手过很多案子,李臻言自认为找线索一事自己比不上他。
傅楚点头,随李臻言走去太子被刺杀的地方。他仔细勘察现场,发现现场除了打斗之时产生的痕迹,并无其他有作用的线索。
“北苑守卫如此森严,他们是怎么进来的?”李臻言问傅楚,也是问自己。
傅楚眼神里有着思索。
“如何?”门口传来一道沉稳的声音。傅楚等人转头,便看到头戴着束发嵌宝紫金冠,身着紫色长袍的显王傅理带着侍卫从门外走来。他形象清癯,容颜温润,却给人一种敌军围困万千重, 岿然不动之感。
傅楚上前,“王叔。”
林怀新和李臻言也赶紧走了过去,恭敬道,“王爷!”
傅理看了看四周,“我刚接到消息,你们把查到的跟我说说。”
傅楚沉了沉声:“除了看出那几名刺客武艺高强,暂无有意义的线索。”
李臻言垂首:“下官无能,办事不利。”
傅理摆了摆手:“现在不是找谁的责任的时候,目前最重要的是找到刺客,除掉这隐藏的危险,以免造成更大的影响,导致两国兵戎相见。”
傅理话音刚落,秦恒带着追踪刺客的侍卫回来了,看到傅理,语带自责道,“那四名刺客消失太快,末将未能追踪到他们的行踪。”
傅理轻点头:“知道了,你带人继续追查下去。傅楚,你和林侍郎辛苦了,回去好好休息吧。护送西凉太子与映月公主进京一事你们已经完成了,此事你们不用再插手。”
傅楚和林怀新对视一眼,“是。”
既然显王不让他们插手,傅楚和林怀新便也不好在北苑多留。
李臻言见他们要离开,有些担忧地道,“瑞郡王爷,林大人,此时已过子时,夜色深重,那四名刺客还未捉到,你们现在回去不安全,不如你们先在茗香楼歇息一晚,明早再回去?”
茗香楼与北苑只隔着一条河,走过拱桥就到。
傅楚和林怀新两人确实也很累了,林怀新还受着伤,需要尽快休息,两人便照着李臻言说的,到茗香楼开了两间房休息。
平安无事过了一夜,一早,西凉太子遇刺一事传遍了整个京城。
傅楚与林怀新洗漱一番下楼,见茗香楼里的客人都在舆论此事,便打算听听再走。于是两人返回二楼叫了点早餐。
不过楼下的那些客人议论的焦点很快就从西凉太子遇刺一事转移到了他的风流韵事,并无任何可提取的价值。
傅楚放下茶杯,“你手上的伤如何了?”
林怀新左手抓着筷子在戳一只虾饺,虾饺已经被他戳烂了,里面的虾肉从虾饺里面掉了出来。他有些恼的说道,“还好,残废不了。”
傅楚利落地夹走了另一只虾饺,“你今天还要去琼县?”
林怀新的神色立即由恼变成了苦,“命苦啊我,琼县这差事我一个月前已经推迟了一次了,这次说什么也得去。”
傅楚想了想,“我让来宝随你去。”
“别!”林怀新下意识嫌弃地伸出右手,伤口一拉,他的嘴角抽了几抽,“我只是右手受伤了,又不是残废了。再说了,我缺随从么?缺了我也不要来宝,来宝名字太俗气了,跟我不搭。”
傅楚想到了林怀新身边那四个随从的名字,喝了口茶。
林怀新撇了他一眼,“怎么,你是不是也觉得来宝这个名字与我不符?我那四个随从未暄,静桐,步月,绮岚,名字是不是很雅致?”
“竟日小桃园,休寒亦未暄。空庭静掩桐阴,更苒苒、流萤暗度。素娥洗尽繁妆,夜深步月秋千地。绮席草芊芊,紫岚峰伍伍,四个名字分别取自四首诗,确实雅致。”楼梯口传来一声娇笑。
突如其来的声音让傅楚与林怀新停住了话语,朝声源处看去。
一个穿着水蓝色衫裙,领口露出一大片雪白肌肤,身形妖娆的女人正踏着楼梯走了上来。她带着轻纱,看不出面容。
傅楚看了一眼便收回了视线。
这女人却婀娜着步子往林怀新方向走来,视线还停留在他的脸上,“公子果然是个雅致的人,只是我看公子有些面善,我们是否在哪里见过?”
啧,没想到有朝一日自己竟然会被调戏,如果是在平时,林怀新还有心情调戏回去。现在他手正痛着,看了女人一脸便不再搭理她了。
那女人却并没有被他冷淡的态度击退,靠了过来,盯着他的脸说道,“奴家就住在茗香楼,奴家看公子面相,近日会有坏事发生,公子可过来找奴家解惑。”
说着也不等林怀新回话,摇着手绢走了。
林怀新皱了皱眉头,端起自己面前的茶杯照了照自己的脸,问傅楚,“我一脸倒霉相吗?”
第八章
傅楚不搭理他的话茬,放下筷子,“你什么时候出发,我送你?”
“不用了,我回府见见爹娘就走。这次离家这么久,我娘肯定想我想的紧。我可不能让她看到我的手受伤了,不然明安侯府的大门我是踏不出来了。”想起她娘的眼泪,林怀新打算找大夫重新包扎伤口再回府。
傅楚便没有再多言,带着招财回了郡王府。
昨天没有洗漱,回了府傅楚便让人准备热水,打算好好洗漱一番。回到院子推门进去,他又倒退了几步,仔细地朝门口看了一眼。
成亲将近半年,傅楚就回来了两次,每次都是夜里,因此并没有机会细看自己的房间。如今一看,他差点以为自己进错了屋子。
房间里青色的锦帐被换成了樱桃红,窗边的墨色挡光帘换成了轻飘的樱桃红纱帘,水墨山水的屏风被换成了色彩艳丽的嬉戏图……只有脚下那浅灰色的毯子得以保留。
一眼望去,满屋的樱桃红,傅楚勾了下自己的手指,有些僵,他一时忘了自己的房间之前是什么模样了。房间里随处可见他这个郡王妃的物件,连放书的架子都被她占了一半,摆上了奇形怪状的小物件。
傅楚站着门口沉默了一会,才重新踏了进去。
当然,他肯定不知道言微轻在成亲第二天就折腾起这个房间来。按言微轻所想,都成亲了,还分什么院子,夫妻嘛,就该睡在一起,那么暗沉的颜色,换换换。当然,她的院子还得留着,不仅留着,还得装扮的漂漂亮亮……
傅楚推门进来的声音不重,在外面忙活的晚照和晴空并没有发现他回来了。
此刻,言微轻还睡得香甜。
傅楚走到床边看了一眼,闻到了空气中的清香味,带着丝甜。床上的言微轻此刻睡觉的模样还真如晚照和晴空说的那样乖巧,双手搭在胸前,安安静静的,白嫩且带着婴儿肥的小脸仿佛还带着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