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这，她抿了抿唇，有些艰涩。
“至于我们两的关系，虽然发生了那件事……但如果因为这个硬把我们两凑在一块，对你也不公平。如果，你真的确定要跟我在一起，等我和戚百草的恩怨解决后，再说吧……”
顾若白的心就像是坐云霄飞车，忽上忽下，幸好最后又浮出了水面。
“好。”
他知道，这已经是她最大的让步了。
方婷宜松了一口气，如果他寸步不让的话，她不知道自己是会坚守原则，还是无奈妥协。
顾若白，这个人让她破例太多了。
“但你不能再一声不吭地失踪了。”他握住她的手，笑得如沐春风，掌心也一片温热。
方婷宜只觉得心头微暖，顺口便答应了下来，“知道了。”
这时候，门口传来了女人含糊的声音。
“婷…宜……”
方婷宜抬头，看到不远处朝自己笑得温柔的万玫，眼眶一酸，差点掉下泪了。
“妈。”忍住泪意，她迎了上去，握住了母亲的手。
两人都坐在轮椅里，一个因为昏迷多年骨瘦如柴，两颊无肉，一个因为残疾多年郁闷于心，眼泛轻愁，加上那四五分相似的容貌，就像是照镜子一般，母女两不禁相顾无言，泪眼凝噎。
“你……”万玫胸腔激荡，想要开口询问，却因为太过虚弱，有些喘不过气。
“我没事，没事。”方婷宜手忙脚乱地帮她顺气。
努力地抬起手，抚摸了一下女儿的脸，又无力地垂下，万玫嘴巴开合，艰难地吐出几个字，“乖…孩…子，你…长大…了。”
两行清泪，从她的眼角滑落，是心疼，更是愧疚——心疼她受的苦，愧疚自己没有在女儿最需要的时候陪伴着她。
擦去母亲的眼泪，方婷宜笑颜如花，犹如清晨里带着露珠的玫瑰，娇艳如红霞，清澈如露珠，眼底却又带刺，平添了几分坚韧之色。
“嗯，婷宜长大了，以后换我保护妈妈。”
看着女儿懂事的样子，跟以前任性可爱的性子一比，万玫很是辛酸，到底遭遇了什么，才能让一个懵懂无知的女孩脱胎换骨，变成如今乖巧得让人心疼的样子？
这些天，每个人都对婷宜的事躲躲闪闪，不敢言明，殊不知，越是这样，她越是难受。女儿是她身上掉下的一块肉，就算是小小的磕磕碰碰，她都会紧张得不得了。如今，她的女儿不能走路了！这些人竟然联合起来糊弄自己，简直——
情绪一激动，万玫忍不住咳了几声，脑子里突然闪过一些东西。
那是她还昏迷的时候，廷皓似乎趴在自己边上哭，还喃喃自语些什么……
她心里一惊，赶紧止住念头。
如果真是那样……
“妈，等你好了，我接你去英国住一段时间，好吗？”笑吟吟地望着万玫，方婷宜的眼里满是孺慕之情，“就我们两，不带爸爸。”
听到她刻意避开方廷皓，万玫心头一跳，有个猜测隐隐浮了出来。
“好。”
高兴地在她脸上亲了一口，方婷宜轻轻地靠在母亲的肩上，“妈，你最好了。”
低头看着女儿柔软的发旋，万玫心里软成一片，眸光也愈发柔和。
还是等自己身体好一些，再问婷宜吧！她不想让女儿替自己担心。
一时间，病房里弥漫着温馨的气氛。
立在一旁的顾若白悄悄地退了出去，带上门，他靠在了走廊洁白的墙壁上。
方婷宜……方婷宜……
默念着这个名字，他只觉得胸口处，有一种寂静的欢喜越来越鼓胀，快要将他吞没一般。
终于，你开始幸福了。
而我，会等你，等所有事了，我们就在一起。
有一句话，你说错了。
“没有不公平。”
他拂过自己的唇，那里似乎还残留着她唇瓣的温度。
这一切，都是我甘之若饴的。
第30章 一家之主
病房里，母女两聊到一半，一个金发碧眼的女人突然推门进来。
“艾丽莎女士！”方婷宜惊呼出声。
这次她去英国找的复健师就是艾丽莎，她怎么在这？
“婷宜。”艾丽莎微笑着点点头，转头一丝不苟地对着万玫说道，“夫人，你该休息了。”
“哦，好。”
聊了半天，精神也有些不济，万玫在艾丽莎的帮助下躺回了床上，但她不肯闭眼，像个小孩一样偷偷地盯着自家女儿，仿佛还没看够。
方婷宜有些好笑，“妈，你好好休息，乖，我晚上再来看你。”
“嗯。”
被女儿当小孩哄，万玫老脸一红，乖乖地闭上眼，因为身体机能还没恢复，没一会就睡着了。
艾丽莎贴心地帮她捏好被角，推着方婷宜离开了病房，她的动作很轻，似乎怕吵醒睡眠很浅的万玫。
出了门，方婷宜再也压不住心里的疑问。
“艾丽莎女士，你怎么会在这？”
艾丽莎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她，又看了一眼迎面走来的顾若白，眼神愈发的诡异。
“当然是有人请我来照顾夫人。”
“婷宜。”
顾若白自然地接过轮椅，也打断了她想要再提点两句的心思。
“婷宜，你跟这位先生看起来，倒是很般配。”
艾丽莎突然冒出了一句无头无尾的话，说完便整了整衣襟，身姿绰约地离去。
她虽然上了年纪，但风情犹存，只是看人的眼神实在有些奇怪，就像是……
方婷宜想不明白，因为倒时差头有些痛，也就干脆地抛之脑后了。
如果她再仔细琢磨一下，就会发现那是属于一个中年妇女的熊熊八卦之火。
修长的手指轻抚上她的太阳穴，按摩的力道适中、手法老练，倒是让她一下子清醒了不少，原本头痛欲裂的脑袋也好了很多。
要不是顾忌这是在公共场合，方婷宜简直想舒服地[呻]吟两声。
按了一会儿，顾若白放下手，看着她一副餍足的慵懒模样，心底生出了细细碎碎的满足，语气放得很柔。
“累了吧，我送你回去休息。”
“嗯。”
随意应了一声，方婷宜靠在轮椅里昏昏欲睡。
而顾若白更是刻意放轻了动作，将她抱上车后，小心翼翼地让人靠在自己怀里，这才示意关哥开车。
女子安静地躺在他的腿上，齐耳的短发在他的手掌心留下了微微的痒意，修长的手指渐渐移到女子抿着的唇瓣上，温热的触觉，他轻轻地，一遍又一遍地摩擦过那对自己曾吻过的唇。
珍之重之，似乎在确认她此刻确实在自己怀中，不是幻觉，不是梦境，而是真真切切的存在。
“若白，到了。”
顾若白楞了一下，有些可惜地收回手，脱下外套将熟睡的人儿裹得严严实实，才将人抱了出去。
外头，临近冬天，凛凛的寒意从他薄薄的衬衫渗进来，明明是刺骨的冷，但他却仿佛站在了日和风暖的春日里，从心里头散发了徐徐暖意来。
方婷宜，一切我都会安排好，你只要好好地待在我身边。
哪也别去了。
醒来的那瞬间，方婷宜以为自己在还在梦境里，要不然怎么会有一个俊朗男子倚在自己身侧，支着头“痴痴”地看着自己。
她揉了揉眼睛，这才看清原来是顾若白。
“怎么了？”
没有害羞，她恍若无人地伸了个懒腰，身体一松又跌回了被窝。
“该吃饭了。”
“不要！”
被子里传来了含糊的拒绝，方婷宜翻了个身，往被窝深处又蠕动了一些，只留了一个后脑勺在外面。
看着差点将整个人埋进被子的女子，顾若白嘴角隐隐泛起宠溺的笑意，他伸手揉了揉她露在外面的半边毛茸茸的脑袋，对她的起床气，怎么看怎么可爱。
墨色的瞳孔里飞快地闪过一丝恶作剧，顾若白直接将人连同被褥一起抱了起来。
冷不丁身体悬空，残余的几分睡意一下子消散了。方婷宜惊叫一声，挣扎着想要下来，但她忘了自己现在被被子裹了个严严实实，俨然就是处于任人宰割的状态。
“别动。”手上不自觉地加了几分力道，顾若白担心她掉下去，只好用言语稍微“威胁”了一下，“不然，我只好吻你了。”
方婷宜瞬间不动了，任由他把自己抱出卧室，因为她知道这个无耻的男人一定会说到做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