叙世(十一)
浮玉岛
恒阳和恒静并没在浮玉岛停留多久,如今已经丢了两枚灵匙。天墟堂又知道少阳秘境守的是琉璃盏,形式迫在眉睫,秘境不能再出差错了。临行时恒静让昊辰要帮她好好照顾清安,又在无人注意之时叮嘱清安好好想想那晚她问清安的问题。
送走他们后,璇玑他们知道天墟堂老巢在不周山后便想去不周山救玲珑。可是褚磊他们不允许,他们便用计瞒着褚磊他们偷偷跑了出去。褚磊他们及时发现了,却没能拦下他们。
不周山的人间入口昊辰与清安自然清楚不过,昊辰想让司命帮他找寻璇玑他们的下落,可天界不能干涉人间之事,司命只告诉了他天雷之事。
一路搜寻,清安跟着他们找到了璇玑等人,却也没能阻止他们进入不周山,反倒是他们自己被震到了不周山外。为寻入口,几人分头行事,等清安寻找到点放生辰蜡之处时,只听到璇玑撕心裂肺的哭声,清安循声而至,只见璇玑抱着满身是血的司凤,已经哭的语无伦次。
“师兄,师姐,你们快救救司凤,快救救司凤。”
清安才至,昊辰也随之赶来了。司凤那一剑被直刺胸口,伤了心脉,清安从天界带下来的丹药在上次司凤受打妖鞭时便已用的所剩无几了。况且司凤此次所伤乃是心脉,那些丹药也未必有用。情急之下,清安只能用真气替司凤护住心脉。
到了安顿之处,虽是有影红师叔他们给司凤输入真气,可到底伤及了心脉,难以救治。璇玑提出用九转还阳丹之法护住司凤心脉,昊辰阻止了璇玑,却亲自救了司凤。
等到昊辰运功出了房间,清安才发现昊辰的脸色异常苍白,影红师叔一探才知他受了内伤,原是被妖族的地煞之气所伤,刚才的强行运功怕是让他伤上加伤了。
只是昊辰给司凤输入的真气也只能停留于心脉,只有寻得万年桧木才能让真气贯通全身。褚磊他们都出去帮忙寻找,独留了清安和璇玑。
司凤有璇玑照顾,清安暂时能放下心来,她熬了汤药做了饭菜去找昊辰。
才至门口,就听到里面东西倒地破碎的声音。
“都受了伤了,还不消停。”清安知道昊辰生气肯定是为了璇玑说的那番话。
“你怎么不在禹司凤那里?他如今重伤,你不去照顾他,来我这里做什么?”昊辰抬眼见是清安,也不掩藏情绪,反倒呛了清安一顿。
“给你熬了汤药,做了点饭菜,先把药喝了。”昊辰有伤在身,又救了司凤,清安也不跟他计较他的冷言冷语。
昊辰推开了清安端来的药碗:“不劳你费心。我还死不了,你这药还是端去给禹司凤吧。”
真的是这人间待久了,清安竟然觉得昊辰也有了人性,开始会使小性子了,听听这赌气的话。
“真不喝?”
“不喝。”
“行,那这可是你逼我的。”清安放下药碗,给昊辰施了定身咒,探了他的伤,为他输入了些真气。昊辰既然不肯吃药,那也只能用这个方法帮他疗伤了。
清安收了内力,已是满头大汗,面色不佳,之前她为护司凤心脉,已折损了不少真气。她用手撑在桌上,防止自己跌倒。
“你是不是不要命了,刚刚已经折损了那么多真气,为什么还要强行为我疗伤?”昊辰破了定身咒,见到此景忙上前扶住清安,虽是斥责,但语气中却也带了一丝慌张。
“师兄不肯吃药,那我就只能这样给你疗伤了。”清安说话稍显吃力。
“怎么今日就对我这么好了?是因为我救了禹司凤?”昊辰扶着清安坐下,又让她服了培元丹。而面对清安突如其来的关心,昊辰能想到的原因便只有这个。
“瞧你这话说的,好像我平时对你多差一样。如今他们都下山去找万年桧木了,你受伤总也要有人照顾,难道我能放任你不管?”
“我不需要谁的照顾。”
“行,你不需要,那我想照顾你行不行?”清安深吸了三口气,不断提醒自己他还是个受了伤的人,自己不要与他置气。
“行。”
培元丹到底是天界之物,清安服下半日便差不多补足了三分之二的元气,昊辰见清安无碍,便开始指挥清安干这干那,自己则躺在床上好好休息,他本身心里就不痛快,难得清安今日又这么听他的话,看着清安为他忙前忙后,陪了他一天,昊辰之前心中的不爽快也都散去了。
而经过这一天,清安突然怀念在天界时候的柏麟了,柏麟,还是没人性的好。
叙世(十二)
青木镇
司凤被妖抓走,昊辰璇玑他们救回司凤后,昊辰运功为司凤疗伤,却被妖毒缠身,众人无计可施,正在这时来了亭奴和柳意欢他们,亭奴愿出手相助,可褚磊他们却因偏见而不愿意相信亭奴。
清安认得亭奴,他曾是天界的医官,怎么如今也下了凡间。清安知道亭奴的身份自然也就愿意相信他,她帮着璇玑一同劝说褚磊,褚磊终于同意。
妖毒被解,清安上前扶住昊辰,亭奴说妖毒窜入昊辰体内,需闭关数月。柳意欢陪着亭奴一起治好了司凤的伤,清安见司凤无碍,又想着昊辰此番伤的不轻,便准备陪着昊辰回少阳。
清安煮了汤药让昊辰服下后,想起昊辰今日之举,问道:“今天你给司凤疗伤时怎么会去探他的灵墟?”
“璇玑用良缘花替禹司凤疗伤,可却没治好禹司凤的伤,那就说明他体内有与天界灵力相冲之气,或是因为他体内的妖毒,又或者他本就是妖。”
清安惊讶于昊辰竟然把良缘花给了璇玑,而听到昊辰后面的话,清安眸光微聚:“你怀疑他是妖?”
“是,清安,若最后证实禹司凤真是妖,那于你而言就只能是敌非友。”
“人有好坏,妖也有,司凤从来没有做过伤害我们的事,为何只能成为敌人。”
“道不同不相为谋,清安,你是忘了当初是谁将你重伤,又是谁背叛了你吗?妖便是妖,你对他们心存善念,他们可曾对你有过心软?”
“够了,你别再说了。我不想听。”昊辰的一句句都在揭开清安心里的旧伤,那些话只让清安觉得透骨酸心。
“你好好休息吧,我先走了。”清安说完便拿着药碗走了。
昊辰自然知道这些事是清安最不愿提起的,可是他必须要让清安去面对,他要让清安清楚,仙与妖自古一直便是对立的,而她身为天界公主的责任,就是要和他一起好好守护三界。这是他的天命,亦是清安的命格。
叙世(十三)
“嫂嫂,你为何不相信我,为什么要背叛天界?”
“修罗和天界宣战,天帝不管此事,而柏麟誓要将魔族妖族斩杀干净,安儿,你阻止不了柏麟,我也阻止不了妖魔界,我与修罗本是同根同源,我不能看着他们被杀,对不起,安儿,帮我好好照顾羲玄,是我这个做母亲的对他不住。”
……
“嫂嫂,为什么,为什么出卖我?”
“对不起安儿,我不是故意的,安儿……”
往事一幕幕在清安脑中浮现,清安的酒也是一杯接着一杯的灌,凡人都道酒能消愁,在清安看来却是越喝越愁。
羲玄生母本是妖王之女,后与天帝联姻,清安有世历劫时曾得她相助,返转天界后见她已经成为自己的皇嫂,自然欢喜,两人亦成了无话不谈的好友。后来修罗挑起战事,她叛出天界与修罗为伍,又出卖她行踪,致她被元朗所伤。这一桩桩一件件,如刻在清安脑子里一般,挥之不去。
“都喝了三瓶桃花酿了,你还喝,是想醉死在这酒里吗?”昊辰夺下了清安手中的酒杯,呵斥道。
“若真能如此,也没什么不好。柏麟,有时候,我也挺羡慕你的,有时候无情无欲总比有心有肺要活的自在的多。你说我总困于自己心里的那些情感,可是那些东西明明都存在过,怎么能忘得掉呢?”清安没了酒杯,单手托腮,撑在桌上,似在问柏麟,又似在问自己。
“凡人最多不过百年,一旦重入轮回,前尘过往一笔勾销,就算是天界之人,灰飞烟灭后也不复存在,你何必要困于这些情感中无法自拔呢?”
“你看,你看得都如此通透了,不也还是对战神有执念吗?还亲自下凡来渡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