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晓应了下来，然后才后知后觉地想起，眼前这姑娘竟然是黎蔓芸的第一助理赵珊珊，公司的人通常叫她Sunny。
Sunny把她带进工作室之后，除了礼貌地倒了杯水之外，并没有试图再有其他交流，反而是自己走到一边的小办公桌前，埋头整理起文件来。
室内一时间安静得只能听到细微的空调运转的声音和她偶尔翻动纸张的声音。
短暂的无措后，于晓终于找回了自己的思绪。
每个娱乐公司或多或少地都会有自己的金牌经纪人，甚至可以说，经纪人的水平直接决定了旗下艺人甚至整个公司未来的发展，具体到清淞娱乐，一线艺人的经纪人自然差不多都是“金牌”，而齐葭……她不是“金牌”，她是清淞的“王牌”。
事例不用多说，只凭一点：她从环球挖来了黎蔓芸，并且把她捧成了歌后。
这是清淞，甚至放眼整个娱乐圈，都很难复制的奇迹。
而就是这个人，昨天和自己说，有想要把黎蔓芸交给自己来带的打算？
如果不是对方今天特意安排了Sunny在这里等自己，于晓觉得自己几乎要怀疑那个电话是个恶趣味的玩笑或者是自己突然间出现了奇异又大胆的幻觉……
半小时后。
于晓甚至特意注意了一下时间，距离自己和Sunny说第一句话的时间，不多不少刚刚好是半小时后。
门外，脚步声渐近。
不同于在公司随处可以听到的清脆的高跟鞋的声响，那似乎是运动鞋踩在地面上，声音显得有些厚重，却仿佛又能感觉到对方的脚步非常轻盈。
转眼，工作间的门被推开了。
Sunny放下手里的文件，迎上去接过她手里拿着的，不大的手提包，“齐姐。”
“谢谢。”是印象里昨天那个清冽的声音。
于晓站起身，目光落到齐葭身上。
她们也不是没见过，毕竟身在同一个公司又同为经纪人，哪怕工作上没有什么交集，偶尔碰面打个招呼的面子还是有的。
更何况……她是齐葭啊。
如果说清淞娱乐有哪个经纪人不希望自己能够达到齐葭的高度，恐怕说出来自己都不信吧。
“于晓，你好。”齐葭率先伸出了手。
“啊……你好！”于晓赶忙也伸出手和她轻轻一握。
“坐吧。”齐葭指指沙发，“Sunny，麻烦帮忙倒两杯咖啡可以吗？”
真的坐到齐葭对面之后，于晓再一次感受到了熟悉的无措，还有一点点难以言喻的……压迫感。
Sunny很快端了两杯咖啡过来放到她们面前的小桌上，稍稍压低了声音，“我去一趟宣发那边。”
齐葭点头，“嗯，辛苦了。”
于晓的心思当然不在咖啡上，只是，她并不知道该要怎么开始这一次对话。
好在，端起杯子浅浅地抿了一口之后，齐葭很快开了腔，“不如咱们就直奔主题？”
所谓的“主题”是什么，两个人自然都心知肚明。
“你知道，我手上有三个艺人，但最主要的工作还是蔓芸这边，”齐葭似乎是认真地算了算，“如果你有想法的话，梁可和任寒玉你也可以一起带。”
于晓愣愣地看着她，好半天，“……为什么？”
这个情形脑补起来竟然有点儿像是她马上要离开公司更甚一点是离开娱乐圈，所以才要把手上的艺人都托付好，但是……怎么想，被托付的对象也不应该是自己才对，毕竟，自己现在远远算不上什么“金牌”。
“于晓，”齐葭盯住她，语气认真，唇边却有笑意，“你和你手下那个小明星一起进的公司，到现在，快三年了吧？”
想来，她是对自己有过一番了解的，虽然那句“小明星”让于晓本能地感觉有些不爽，然而想想黎蔓芸，勉强够得上“流量小花”水准的金可欣可不就是个“小明星”吗，“……是。”
“从零开始能有现在的成绩，已经很不错了，只是可惜……”齐葭闲闲地再次端起咖啡杯，“于晓，你是个聪明人，应该明白，机会，从来都是稍纵即逝的。”
于晓明白她在说什么。
换作任何一个圈里人，听到“做黎蔓芸的经纪人”，都是会眼前发亮的。
“你也应该知道，既然邀请你到这里，和你面对面地说这件事，就代表，这不是一个恶劣的玩笑，”齐葭补充道，“我已经提前和蔓芸沟通过，蔓芸没有意见。她有一个非常成熟的工作团队，你接手之后，会得到全力的支持。”
玩笑自然不是玩笑，即使往再匪夷所思的角度想，齐葭都不会这么无聊到拿她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经纪人开玩笑，“抱歉，你知道，这太突然了。”
齐葭笑起来，眼神里却是洞悉了什么一般的犀利，“可是，你现在坐在我面前，哪怕不是‘决断’，最起码，你心里已经有了倾向，不是吗？”
齐葭说得一点都没错。
于晓想，她到底只是个凡人。
任何一个凡人，面对这样充满诱惑的提议，都不会不动心。
“如果你愿意的话，之前已经拜托Sunny拟好了文件，你现在就可以看看。”齐葭说着从自己的公文包里拿出了一个透明的文件袋，“这份是蔓芸的，梁可和寒玉你打算一起接手的话，也可以用这一份做蓝本。”
“哦，对了，”齐葭有意无意地补充了一句，“蔓芸的全国巡演具体日程很快就要敲定了，之后马上就要忙起来了。”
于晓承认，她动心了，而且，是非常动心。
她努力保持着属于自己的最后一分理智，“抱歉，我还是想先知道……为什么。”
齐葭沉默了片刻，“这很重要吗，于晓？”
当然重要，如果不是有什么意外抑或难言之隐的话，哪有经纪人会把自己手上最当红的艺人推给别人的？
看出了她的疑惑，齐葭难得好心情地解释了一句，“你可以放心，我只是另有安排而已，更可以完全放心，蔓芸那边也没有半点问题。当然，之后她的发展，就要你多费心了。”她稍稍向前倾了倾身子，狐狸样地眯起眼，“机会不会再有第二次，于晓。”
心突然间跳得很快。
于晓知道，与其说自己是被说服了，倒不如说，是齐葭一步一步地击溃了自己的心理防线，让她终于可以面对心底那个最真实的想法。
只是。
半晌，于晓颇有些艰难地开口，“那……可欣怎么办？”
第05章
金可欣，确切地说是韩青青接到电话被一起喊来公司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两点半。
“风头”未过，清淞娱乐门前零星地还有些蹲守的狗仔，好在韩青青早有准备地开了另外一辆非常低调的车，从小路直接拐进地下停车场，总算是没被逮到。
等到终于上了电梯，金可欣才顺手把墨镜摘了下来，没好气地抱怨了句“有什么事非得要来公司说，这不是成心要折腾人吗？！”
韩青青下意识地往四周看了看，还好，电梯里只有她们两个人，“好啦欣姐，出来走走也好嘛，咱们赶紧过去晓晓姐那边吧！”
她的语气很轻松，心里却有一丝说不清的凝重，大约是源于，于晓在电话里那种，同样沉重的语气。
走到楼上某一间小会议室的时候，于晓正在等她们。
和于晓在一起的，还有一个看起来很干练的姑娘，似乎还有点儿眼熟。
……黎蔓芸的首席助理Sunny？
韩青青飞快地在脑内对号入座了一下，震惊之余，倒也几乎可以确定自己的第一印象并未出错。
所以为什么，Sunny会在这里？
难道晓晓姐这么厉害求来了和黎歌后的合作？
天呐……如果是这样的话，对欣姐的帮助就太大了……
金可欣倒是不认识Sunny，最多只是觉得这姑娘有些眼熟，但这圈子里，“眼熟”的人太多了，她要是一个一个记住的话还不得累死？
于是，进门的时候稍稍点头示意了一下，已经是她觉得自己所能尽到的最大的礼貌了。
所有的东西都在韩青青手上，金可欣索性直接坐到了于晓对面，抱怨的话张口就来，“什么事啊还非得到公司来说，你不知道我们这一路过来多费劲！”
于晓看看她，又看看目光灼灼地盯着Sunny看的韩青青，露出了一点难以启齿的神色，“欣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