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此,安歌的这个弹幕让他心里划过了一道暖流。
“谢谢安歌老师,画的比您真人差得远。”
但安歌没有再回复,想来明星艺人都是日理万机的,也没什么时间看直播。
俞想又画了一个小时,把五官和皮肤画完,就结束了今天的直播。明天继续画头发和衣服,就能结束这幅画。
但他收拾好画材,瘫在床上刷微博时,却发现消息栏的转载评都是99+,私信更是多到让他的手机卡了一瞬。
他还是点进网友的评论才发现,原来是安歌关注他了。
俞想顿时有些手足无措,两辈子加起来他都没有和明星相处过,更何况还是莫名就受了青眼,他怎么想都觉得奇怪。
他从头到尾都没露过脸,更没有透露过别的信息,怎么可能凭借一副画就让一位大明星对自己另眼相待。
但他纠结了半天,出于礼貌,还是给安歌发了一条微博私信。
【谢谢安歌老师的鼓励,有机会画您是我的荣幸。】
他本以为这条消息会淹没在私信的海洋中,安歌却很快地回复了。
【明天直播加油,我会去看你的。】
这下俞想更慌了。
要是别人说这话,他可能就以为是客气客气。但凭借他对安歌的了解,他知道安歌真的做得出来。
所以安歌到底是为什么非要跟他“过不去”,俞想百思不得其解,索性不想了。
次日直播时,安歌果然出现在了直播间里。
粉丝们知道在俞想的直播间会蹲到安歌,早就守在了直播间。
俞想让自己专心画画,只把安歌当做普通观众,但他画画的速度比昨天还要快,预计还要四小时就会完成的作品,他只画了三小时。
最后,他把成品完整地展示在镜头前,弹幕一片夸赞。
【啊啊啊打印机真的成精了!】
【这完全就是安总的美貌啊!安总以后别拍硬照了,想要什么造型就去找主播画吧。】
没想到安歌竟然真的在弹幕上回答了:【画的很好,有机会合作。你擅长什么?】
俞想没多想,实话实说道:“我最擅长现实主义风格的人像人体。”
【啊?人体?算了吧,我们还是别约了……】
【不了不了,我们安总钢铁直男,真的不约。】
【好心劝主播一句,你画安歌已经算是越级蹭热度了,这种时候就别再出幺蛾子了。】
俞想看着满屏的弹幕,懵了。
他只是在阐述事实,为什么刚才还喜气洋洋的观众突然就换了一副面孔,对他阴阳怪气外加冷嘲热讽。
而安歌,就这样从直播间消失了。直到俞想郁闷地下播,他都再也没有出现过。
第13章 道歉
俞想没想过自己会在一周内连上三次热搜,这频率简直让很多不红的艺人羡慕到不行。
但没人知道,他自己一点也不想。
这次上热搜的原因,是他脱口而出的那句“我擅长画人体”,这句话在画家看来没有任何问题,但没想到在那样的情境下,会被彻头彻尾地误会。
他现在的身份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小画手,和安歌的粉丝量一个天上一个地下。安歌的粉丝只要一人吐口唾沫,都能把他活活淹死。
【现在什么人都能硬蹭了?这人是想出道吧,想拿安歌当跳板?】
【真是白眼狼本狼,安歌主动去看你直播已经给你引流那么多了,现在还想得寸进尺?】
【我们安总脾气太好了吧,要是我肯定当场骂人,还能忍他到现在?】
安歌虽然是演员,但因为过高的人气,也吸引了很多年纪不大的粉丝。这些粉丝对偶像更疯狂,也更“忠诚”,当然,骂起人来也更狠。
【什么野鸡都能蹦哒了?还画人体,恶不恶心啊!】
【就是就是,你想发情找别人好嘛,可千万离我们安总远点。】
看到这里,俞想实在忍不住了。他鼻子一酸,眼泪不受控制地流了下来。
他发现自己穿书的时候没哭过,被宫修筠赶出去的时候没哭过,面对未卜的前途时没哭过,被诬陷抄袭的时候也没哭过。
但这一刻,当他挚爱的艺术被说成恶心,当他擅长的事业被说成发情,他的委屈和无力感再也无法忍耐。
对于俞想来说,他愿意欣赏美好的□□。但当他拿起画笔时,面前的人就自动抽象成了一幅画,成了美的化身。
而画是画家的心血,是画家的孩子,没有人会对一幅画起龌龊的心思。
在粉丝们疯狂的时候,安歌从始至终没有说一句话,没有发弹幕,没有私信,也没有微博,就仿佛一切都不存在。
俞想不知道他是怎么做到看起来如此事不关己的,大概这就是艺人的立身之本吧。
但俞想只觉得失望和难过。
俞想放下手机,想想还不够解气,又拿起手机远远地扔到了床的角落里。
他用被子蒙住自己的头,放声哭了出来。
他讨厌直播,讨厌安歌,讨厌那些一无所知的骂他的蠢货。
他想回到自己的世界了,也不知原来世界的自己怎么样了。
他看过的小说不计其数,在那些小说里,穿越的人在现实世界的结局各不相同,有人因为“意外”身亡,有人变成了植物人,还有人和书中的角色互换了躯壳。
他不知道自己是哪一种,但如果真的遇到最坏的情况,他唯一的希望就是爸爸妈妈不要太伤心,希望妹妹能照顾好他们。
但还好他因为上辈子的疾病,父母对他的离世早有准备,随着时间流逝,他们会渐渐走出来的。
想着想着,俞想竟就这样睡着了。
次日一早,他顶着肿成桃子的双眼走出了卧室,下楼的一路,得到了阿姨的全程目送。
“我脸上有东西吗?”俞想问。
“没……没有。”阿姨移开了视线,但心里不知在嘀咕什么。
宫修筠正准备出门,他站在玄关处远远看了一眼下楼的俞想,眉头微微一蹙,问道:“你怎么了?”
“我怎么了?”俞想反问道。
“去照照镜子。”宫修筠甩下一句话就出门了。
俞想满腹狐疑地去照镜子,这才发现自己的眼睛已经肿得就剩下一条缝了,眼皮根本无法向上翻。
而且肿的不只是眼睛,还有脸颊也带着浮肿。他现在这幅样子要多□□丝有多□□丝。
俞想彻底无奈了,他用厨房的咖啡机煮了杯什么都不加的咖啡,听说美式可以消肿。
但刚喝一口,他就差点没吐出来。这个咖啡和他在咖啡馆喝的咖啡完全不同,又苦又涩,还有股烟灰水的味道。
俞想把杯子放到桌子角落,宣告咖啡消肿法失败。
今天他不打算直播,他把直播平台里的钱体现了出来,他这三天的直播一共赚了几百块钱,他花了两百给左鸿祯买了一瓶红酒,然后去往画室。
左鸿祯有学校的行政事务要处理,俞想就自己安安静静地完成之前的作品。
越是难过或是烦躁的时候,他就越需要静下心来画画,因为只有沉浸在画中的时候,他的心才是静的。
又是一画三个小时,左鸿祯回到了画室——顺便叫了火锅外卖。
“来来来,先歇一会,把饭吃了。”
画室里唯一的桌子是用一摞画板搭成的,俞想架起电磁炉和鸳鸯锅,两人摆了满满一桌子的食材,就这样吃了起来。
他们的碗筷是一次性的,没有酒杯,就拿没用过的洗笔筒代替,一顿饭生生吃出了几分贫贱不能移的味道来。
俞想这下知道自己酒量的深浅了,不敢多喝,只是倒了一个杯底。
倒是左鸿祯,因为咬不动毛肚鸭肠之类的火锅食材,只能一口酒一口肉,快乐似神仙。
“收了个小徒弟是真的好啊,老头子好久没有这么高兴过了。”左鸿祯眯着眼说。
俞想接道:“师父,我想请教您一个问题。”
“一切等吃完了再说。”左鸿祯打断他。
俞想:……好。
为什么他的师父这么不一样,人家的师父都是手把手教导,上课留作业。但左鸿祯带他,就是彻彻底底的散养模式。
大概这和溜达鸡比养殖鸡的肉好吃是一个道理吧。
还好当天下午,左鸿祯愿意给他指点。
但左鸿祯的指导方式却不一样,他并不说话,也不指出俞想的问题在哪,而是直接拿起画笔在画面上修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