系统也为难了:“难讲啊。”
毕竟小怪物这回正戳中了皇后的肺管子, 拿天花这种事做由头是皇后最忌讳的。没有当场翻脸,已经是皇后涵养好了。
系统忍不住抱怨:“你说你,平日里狠心狠成什么样的,关键时候却又心软了,多说了那么一句话,何必呢?”
赵元邑听着这句责怪,也没有多说什么。他好像确实不该多此一句,可赵元邑也不后悔。
母后对他那么好,他实在不忍心什么也不说。虽然这样做确实挺蠢的。
几天过去,又一次高烧过后,太医终于又有了新动作,给赵元邑换了一副药。这药以往太医也没敢用过,可眼瞧着人都不好了,再不能用一开始温吞的办法了。有皇后在这儿坐镇,十七皇子若是还出事,他们免不了一死。外头重兵把守,把着行宫围的就跟一座孤城似的,逃都逃不掉。
对这药方子,几个太医讨论了许久,都不敢真正的用上,最后还是院正开了口,直接定下下来。
可周围太医又担忧道:“若是用了之后,十七殿下的病情急转直下该如何?”
院正咬牙:“若是不用,十七殿下的身子照样急转直下!”怎么都是死,还不如孤注一掷呢,“况且,这些天皇后娘娘是怎么待十七殿下的,你们又不是看不见?但凡长眼睛的都知道皇后娘娘看重十几殿下,若小殿下出事,咱们必不能好过。”
且除了皇后娘娘,宫里还有圣上呢,治不好,圣上那边一样要问罪。这两日宫里圣上太后娘娘那儿的东西,无一不像是流水一般的淌过来。如此重视,可想而知十七殿下在宫里的地位了。
太医那边胆战心惊地改了方子。
赵元邑这儿琢磨着时间也差不了,再装下去也没什么意思,索性吃了系统的药。
系统给的药自然是好的。赵元邑吃过之后,身子便渐渐好转了。
这可叫一众太医都松了一口气,总算有了些自己头上的脑袋被保住了的欣喜了。
观察出赵元邑有好转的情况,太医们立即过来禀报皇后。
他们在这行宫里头待了多久,皇后便在行宫里头待了多久。可他们困在这里是别无他法,出去了就是一个死罪,皇后待在这里却是心甘情愿,一心一意只管照顾十七皇子。这些天他们冷眼瞧着,皇后娘娘与十七皇子虽不是亲生母子,可皇后娘娘做的远要比许多亲生母亲还要多。
毕竟是这样的大病,稍微不注意可是会死人的,皇后娘娘竟然一点都不怕,每日都会去十七皇子房中替他梳洗擦身。
眼下,院正正一脸欢喜地同皇后道:
“娘娘,十七殿下的病想来是快好了。”
皇后微微屏息,心里已经跳漏了一拍,可脸上却还沉稳如常。
“可有十成的把握?”
“即便没有十成,也有九成了。要不了多久,十七皇子的烧便能退。”
皇后心中悲喜交加,悲的是她的元锡当时怎么就没停过来,喜的是那胆大包天的混账东西,果真没事了。
皇后压抑着情绪,又追问道:“十七皇子这症状,到底是因为药好的,还是因为别的好的?”
院正不解其意,只回道:“这是因为换了一个方子,才好的。”
“没有别的原因?也没有别的异常?”
院正摇头:“并无异常。”
皇后听罢,才让太医下去。
四下无人,皇后心中怒意更甚。并与异常,岂非说明那混账自己都没有十足的把握,也没有别样的机遇,却能豁得出去,拿命跟贤妃去搏。
便是再恨贤妃,又何至于如此呢?这么着,还跟她说让她不要担心,这是何等的口气,何等的狂妄。
又过了两日,赵元邑的高烧渐渐退了,身上也不似往日那般疼痛了。
十七皇子好转的消息,也立马传到了外头。眼下京城里头不知道有多少双眼睛盯着赵元邑,皇家得天花的皇子并不少,这样的病得了基本上就没了,少有人能或者回来。只是这样的例子也不是没有,当今圣上是一个,如今又多了一个十七皇子。
一时间,坊间对赵元邑的议论声也渐渐大了起来。得了痘疮还能活下来,这无疑让众人对这位年仅六岁的小皇子多了许多期待。尤其是,当今圣上也是从这般过来的。
有不少人嘴上不说,心里却已经悄悄地偏向赵元邑了。大难不死,足见其运道之大。
这一众人里头,要说最盼着赵元邑没事的,便是太后跟郑家人了,还有如今在牢里待着的贤妃。
贤妃对赵元邑的态度几斤扭曲。
既盼着赵元邑赶紧死,又怕他真这般没了,到时候连自己都会丢了性命。哪怕到现在,她跟前的邓喜来与芍药都接连被赶出了宫,那个如心也没有什么消息,贤妃也依旧想不通自己到底哪儿错了。更想不通,如心那小贱人怎么就临阵倒戈,杀得她措手不及。
如心不是她的人吗?为何会如此呢?
贤妃想不通,德妃却揣着明白装糊涂。
得知如心已经在牢里没了之后,德妃才交代身边人:“记着提拔一下那丫头的兄弟。”
“娘娘放心吧,如心那丫头衷心,咱们也不能叫她在地底下寒了心。”
德妃笑了笑:“那丫头的确不错。”
要不是这回打着一箭双雕的主意,她也不忍心就这么舍了这丫头。当初安插去甘露殿的人手里头,也就只有这么一个丫头合她的心意,也藏得足够久了。剩下的,都折了进去。
粉衣宫人道:“贤妃这回怕是打罗神仙都救不了了。”
“她耀武扬威这么多年,早已经把宫里的人都得罪透了,如今谁还愿意帮她?即便是太后,也碍于圣上跟皇后不便出手。”
“圣上这回也终于冷了心肠。”
德妃冷冷一笑:“你当圣上真把她看成是什么玩意儿了吗?不过就是闲来无趣逗逗乐子的东西,还真以为有几分情分在?圣上从来就不是一个会谈情说爱之人。”
跟圣上讲情分,最后只能是死路一条。
其实,德妃这般不满贤妃,也并非只是因为贤妃性子不好,而是因为一桩陈年往事。
当初她身怀幼子时,便从如心那里得知贤妃起了借刀杀人的心思,想接着她的手收拾了陈美人。贤妃打的一个好算盘,想先谋害她的孩子,然后嫁祸给陈美人。
起初德妃闻此,既惊且怒,可后来太医诊治,说她这一胎是死胎,德妃便也将计就计了。
毕竟陈美人怀有身孕,瞧着也不像是个安分的,不如趁机除掉得好。就这般,在贤妃与德妃的设计之下,陈美人去了冷宫,德妃成了这一桩公案里头唯一的苦主。圣上因此,格外疼她的三皇子。
只是德妃虽狠心舍了自己腹中幼子,却也记恨上了贤妃,她要不要这个孩子是她的事儿,贤妃胆敢谋害她的孩儿,这个债德妃是一定要讨回来的。
这些年,德妃明里暗里还贤妃使了不少绊子,只可惜贤妃有太后护着,德妃一直不得手。直到这回总算是让她报了仇。
只是这事,德妃一直瞒着赵元晔。她自己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却没必要让儿子来跟着她一块儿担惊受怕。
“只可惜这回没能顺势除了十七。”德妃蹙眉。
“总会有机会的。”
德妃一想也是,十七如今才多大,等他长成还有许多年,总归还是有机会的。
宫里不少人因为赵元邑病情好转一事,总算是松了一根弦。底下伺候的那些人也终于能露个笑脸了,尤其是勤政殿伺候的。
张望全见他们圣上今儿终于来了些精神了,忍不住庆幸起这十七殿下的运道了。这小殿下要真出了事,帝后两人还不知会怎样呢。
行宫里头,赵元邑也能做起来活动活动了。
这两天也不知怎么回事,他母妃竟一直没露面,过来伺候的都是绿弗几人,叫赵元邑看着有些奇怪。自己病得最重的时候母后一直不离身的照顾他,怎么如今他好了反而没有见到人影了?
赵元邑虽然没有说什么,可是他心里毕竟还虚着,怕皇后生他的气。
趁着绿弗快要出门的时候,赵元邑赶紧问了一句:“对了,这两日怎么不见母后?”
绿弗诧异地回过身:“殿下还不知道呢?”
“知道什么?”
“娘娘这两天都没有出门,准备在屋子里头静养两天,若是过些日子太医瞧了还是没有问题的话,娘娘便准备回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