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臻看出来了,张行客是在变相逼供,他一招套一招,没完没了。“我真不知道,就是看到了一些画面。”
容臻妥协了,毕竟这种出卖色相的招数他是真的招架不住。
张行客满意的退开一点距离,“说说吧,什么画面?”
容臻只恨这种关键时刻,赵一龙就装死,反正这个怪要一起打,他索性就一股脑把刚才看到的东西,一股脑儿全都告诉了张行客。
张行客:“你的意思是你刚才附到了杜琳琳的身上?”
容臻想到刚才的情形,只得点头。
对面的男人眉毛蹵在一处,漆黑的眸子此时正看向别处,神情带着点疑惑,容臻不由得感觉张行客的言术是不是对自己见效了,见面次数多了,连他这种生性冷漠的人都对这个男人升起一股子熟悉感。
“魂魄都碎了,洒酒问灵肯定没戏。。但若是有人能附在破碎的灵体上,确实能看到死者生前记忆深刻的片段,这个法子可真高!”张行客眼睛一亮,转过脸,又用色眯眯的眼睛从上到下打量了一圈容臻。
“你身边有人吧?”
容臻拒绝回答,这种有歧义的话。
“是什么人?”
容臻当做没听见,他对张行客抓不住重点的行为很无奈,重点不该是问他看到的那些画面么?“杜琳琳应该是很害怕他的养父,才跟小丑做了交易。”容臻主动切入主题,恐怕,他养父。。不是好人。
“是禽兽!”张行客的眼睛雷达似的扫视容臻四周,不知道是在骂杜琳琳的养父,还是什么别的看不见的东西,那声音大的,咖啡馆里其他的客人立刻看向他们。
“应该是。。性侵。”容臻回忆起女孩下面的那种疼痛感,说不下去了。
“这种事,不好管的。”像是知道容臻在想什么,张行客继续说,“不是走投无路,杜琳琳也不会被逼的做出这种选择。那畜生算是罪有应得,永不入轮回,只是,杜琳琳付出的代价太大了。”
两人说到这里,都沉默了,杜琳琳没做错什么,只是不知道怎么能保护自己,谁也不知道年幼的她曾经多么绝望,也许她找人哭诉过,也许没有,但结果都是令人窒息的,逼的她走上了献魂这条路。
没有亲身经历过的人,没有资格上下牙一碰,去评判她的这个选择是值得还是不值得,思及此处,容臻心里有点堵,双手默默握成了拳头。
“人间还是有人间的秩序,天网恢恢,报应不爽。十大恶灵之七,这只小丑,这次捉定了。”张行客举起杯子,喝了一大口,完全没注意他拿起了容臻喝过的杯子。“不过,那个戴面具的人,身份不明,始终是个变数。”这人在落盏希出事之后出现,而后续的一切事情都像是在专门针对容臻,张行客没说出来,只是意味深长的盯着那杯咖啡。
容臻:“落盏希的献魂阵出现了问题,小丑说什么’魂没换成’,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张行客敏锐的打断他,“你怎么知道那玩意叫献魂阵?”
容臻无语,这家伙太聪明。
“你身边果然有不明物体啊,容老师,我得提醒你,跟任何鬼怪打交道,代价可都不小,在你面前,都是活生生的例子。”
容臻:“那和你打交道呢?”
张行客:“什么意思,我又不是鬼。”
容臻:“你为什么突然就出现了?”
在那个时间,那个特殊的地方,跟他相遇,容臻可没傻到觉得是命中注定的安排。
张行客沉默了,空气凝结了几秒。
“你的身体,没事吧?”张行客突然没头没脑的问了句。
张少爷的话题转的生硬,前一秒他没有逼问容臻,容臻也不打算继续纠缠他,“没事。”容臻摇了摇头,除了刚才感觉有点冷,他完全没事。
张行客:“手给我。”
容臻不知道他又整什么幺蛾子,原地没动。
张行客也不说第二遍,直接上手,一把把容臻的手拉过来,一点一点掰开他握紧的拳头,摊开他的掌心,来回摩挲了一下 ,“攥那么紧干嘛,我又不会吃了你。”男人一边说,一边嘴角向上挑,抬起眼睛盯着他。
容臻心道,“又来了!”这小子又开始勾引人了,容老师本能得要抽回他的手。
张行客没给他这个机会,把握稳准狠的原则,“别动。”他说,声音绵长而有磁性,一言不合,言术上线!
容臻低下头,避开视线的交汇,手心上却传来一阵酥麻,从他打开的毛孔往上,一直通到心尖尖上,像有根羽毛轻飘飘的划过去,说不出的感觉。
张行客接着用他的独特的声音道,“附灵,一来需要体质特殊,二来极其消耗阳气。”
男人顿了顿,“消耗这么大,我得给你补补。”
容臻现在不是手心酥麻了,浑身都麻了起来,“不。。不用了。。”
张行客:“容老师若是觉得这里不方便,今晚跟我回屋床上补补怎么样?”
容臻不动了,张行客这种混小子,真能把自己扛回去。
见他老实了,张行客笑意更浓,放开手,慢慢的低下头,嘴唇越来越靠近容臻的掌心,他的鼻息随之凑上去,暖洋洋的,容臻浑身的绒毛都被他这一动作惊得竖了起来。
临了,张行客却只是在容臻的手心上吹了口气,就直起身子了。
“容老师,我不喜欢霸王硬上弓。”张行客盯着容臻绷直的身体,笑着摇了摇头,“但我看你好像吃硬不吃软啊。”
容臻赶紧收回自己的一双手,张行客刚才在他手心里画了个符箓的图案,还没完全消失,留下一点晶莹的红色粉末。
张行客:“你虽体制异于常人,多个符补补总是没亏吃。”
原来是这样给他补阳气,容臻松了口气。
咖啡馆里的人越来越多,空中飘着各式各样的咖啡香气,形形色色的人因为各种原因聚在这里,让屋子升腾出一股暖意。
张行客和容臻也一样,今日,他们虽然没能做到坦诚相告,但彼此至少都没有恶意。
正在此时,容臻的手机响了,他接起来,是条微信,发信人是沈楠,“盏文在我家。”
这几个字像是仓促间偷偷打出来的,容臻站了起来,一边的张行客面露疑色。
“落盏文去找沈楠了。”容臻淡定的说。
两人马不停蹄赶到沈楠家里时,他家院子的大门敞开着,屋里隐约传来一阵阵争吵的声音,虽然落沈两家挨着,但这种别墅私密性很好,一墙之隔,很难听到这边的声响,容臻和张行客也没客气,直接杀了进去。
看到落盏文的时候,俩人松了口气,一路上俩人嘴上没说,生怕他俩到了,人又跑不见了。走到门口,张行客却率先猛地停住脚步,用身体故意靠向往前疾走的容臻,两人前胸贴后背,挨在了一起,躲在进门处的角落里。
容臻:“不要闹。”
张行客喜欢容臻经不起逗的样子,他扬起下巴,苍白纤细的手指向里面一指,“谁闹了,先听听他们说什么。”说完又往后靠了靠,把容臻卡在门缝处,进退不得,只能紧紧挨着他。
还说没闹!
“够了!盏文!”
里面的由小到大声音传出来,两人此刻躲在死角,容臻一咬牙,忍了。
“什么叫够了。”落盏文的声音冷冷的响起。
“我知道是怎么回事!你不要再帮他害人了!”
“我害人?不是你害了盏希。我用的着这样么!”此时落盏文再也没有平日里富家千金小姐的样子,她没哭,但整个人有些歇斯底里,像是长期紧绷的神经终于断了。
“你明明看到盏希的下场了,这种。。这种东西的话能信么。”
“这种东西的话不能信!你的话能信么?!”落盏文咄咄逼人,“盏希究竟为什么自杀,你一点也不知道么!?”
俩人陷入了沉默。
这头被逼在角落的容臻,连大气都不敢出,他能清楚地闻到赵一龙身上高级古龙水的味道,感觉到张行客死死盯着他的眼神,他打了个手势,小声道,“出去吧。”
张行客:“容老师不再多占一会儿我便宜了?”
谁占谁便宜?容臻无语,这种姿势下,多说一句话就是自己吃亏,他伸出手推了张行客一把。
张行客:“呦,容老师还是个心急的,这又没床,我倒不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