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天感觉自己仿佛坠入了最深最深的海底，一片的阴暗沉闷压迫，他伸出手似乎想要抓住什么，但就在他伸出手之时，一股豁然开朗的感觉传来。
四周一片的明亮，苏天睫毛微微颤抖着，然后试探着缓缓睁开双眼。
却是微微睁大了眼睛。
这里仿佛是水天一线相接之地，下方是一片清澈的水面，但又像一面最干净的镜子，苏天试探的踏出一步，却在水面掀起一片的涟漪，水却不会打湿他的鞋袜，苏天觉得有趣，一连踩了好几下。
天空是一片的淡蓝色，四周无比空旷，又无比的清晰。
像是雨后的明媚。
而就在正前方，却有一颗扎根在水面之上的参天大树，而水面下也无比的清晰倒映着，像是水下也长出了一棵一模一样的大树，那大树没有一片叶子，只有斑驳的枝桠肆意生长着，苏天快步过去，抬头竟一眼望不到那大树头顶。
那大树的颜色带着点点蓝，每一根枝桠都恰到好处伸展着，仿佛最杰出的雕刻品。
苏天看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他看向四周，轻声喊道，“师尊？”
苏天把大树都转了个圈，脚下猜出一片又一片的涟漪。
“哒——”
是水面轻轻绽开的声音。
苏天转过头，却被人从背后相拥，扑鼻而来的是熟悉的冷香。
“师尊。”苏天喊道。
“嗯。”
云沉回应道。
他们站在这棵参天大树下，脚下的涟漪点点回归到平静，云沉伸手握住苏天的手，十指相扣。
苏天有些不适应的转过头，却被云沉低头直接亲吻住。
他稍微想要挣扎，却发现云沉收紧了双臂，苏明只能抬起头任由云沉的掠夺着自己的气息。
“哒——”
又是水面轻轻绽开的声音。
苏天微微睁开一条缝，他看向云沉，却只看到云沉那闭着的双眼。
云沉的睫毛很长，在眼帘下面留下一片的阴影，只是靠得太近了，太近太近了，苏天没办法看清楚云沉的情绪，但是他的气息却随着云沉点点浮动。
“扑通——”
“扑通——扑通——”
苏天该死的发现自己心跳声竟然如此大胆，此处安静得可怕，一点声音便被无限放大。
心跳声不停跳跃，似乎在兴奋。
云沉微微张开嘴唇，然后抬头松开，他看着苏天，眼底是控制不住的情意。
那一刻，苏天只感觉到铺天盖地的
——温柔。
像是夜中水面被月色笼罩的那抹朦胧，又像花朵绽开前的那份娇羞，也像雪花从脸颊亲吻而过的一刻悸动。
风情万种，柔情似水，佳期如梦。
苏天微微皱眉，因为云沉松开了他的手，却是缓缓往下。
“你石更了。”
云沉轻轻扣住下方轻声说道。
苏天觉得，就算自家师尊今儿真的清新脱俗成了个谪仙，也是个耍流氓的谪仙。
云沉低头用牙齿轻轻咬了咬苏天的耳朵，却被苏天肩膀抬起下意识的想躲去，却还是没躲过，已经被云沉含住。
云沉在苏天耳边轻轻响起声音。
“你也好热。”
是啊，那也比不过师尊你啊。
特么的能不能别他妈的戳着老子了！
因为云沉是从背后抱着苏天的，云沉有什么反应，苏天那是一清二楚。
云沉闭上眼睛，吐出一口浊气，然后紧紧的抱住苏天，似有些难受。
此处太安静了，安静到苏天都能清晰的听到云沉的呼吸声。
很浅，也很轻。
苏天有些害怕这样的安静，他问道，“师尊，这是哪儿？”
“镜中。”云沉轻轻嗅了嗅苏天的发丝。
“我的本命法器，镜花水月。”
一面叫镜花水月的镜子么。
苏天没有什么印象，但如果是自家师尊的本命法器，就肯定是厉害的法器了。
不过，自家师尊的本命法器为什么会是一面镜子？
众所周知，本命法器必定是最适合自己的法器，有的人一生都求不到自己的本命法器，因为本命法器也是反应出自己内心的一面。
你的本命法器是多少，你内心深处便应该就是什么。
当然本命法器一般都难是难得，有的人运气好可能一入道就得到了，有的人可能穷极一生都找不到。
再者，所有修士一生只能认定一个本命法器。
所以也让不少人很是踌躇，都不愿轻易便跟本命法器结下契约。
而苏天，还没有本命法器。
不过自家师尊的本命法器是镜子的话，镜子是什么意思？
【心如镜，澄澈如明。】
哎？
【这是你师尊本命法器的意思。】
苏天似懂非懂，想了半天还是没懂。
‘什么意思啊。’
【我也不知道，可能只有你师尊自己知道吧。】
“沙沙沙——”
风起，有树叶被吹起相互碰撞发出婆娑声音。
苏天疑惑的抬头看去，一愣。
不知何时，他们身旁的那颗参天大树已经枝繁叶茂，嫩绿的叶子染了一片又一片，几缕温柔的光线穿过那层层的树叶落下来，打在苏天跟云沉的身上。
“师尊你看，刚刚还没叶子呢。”苏天顺势从云沉的怀里挣扎出来，他抬头望着头顶上方密密麻麻的叶子，光线穿过那些叶子，苏天觉得新奇。
云沉只是安安静静的站在原地看着苏明。
镜花水月，心如镜，澄澈如明。
当你看向镜子的里面，里面镜像也是你，一干二净，明明白白反射回来。
其实无论云沉当年染过多少鲜血，也无论云沉起了多少心思，他依旧心如明镜。
因为这就是他，不以物喜，不以物悲，秉持克制沉稳。
只是年少轻狂，目空一切，到底过于刚强了。
这些年在云峰，云沉则是完全的沉淀了下去，就如同他的法器一般，你朝镜子投去的目光，也是镜中反馈给你的情绪。
云沉也以为自己真正做到了心如止水。
“沙沙沙——”
树叶摇曳，温柔的风吹起，带起云沉的发丝。
有几片树叶被吹落。
“哒——”
树叶打在水面上，圈圈涟漪散去。
云沉看向苏天，苏天正踮起脚尖似乎想要接住又要往下落来的叶子，神色无比专注，神色还带着几分没有完全褪去的青涩。
正是少年的年纪，该是鲜花怒马。
扑通——
扑通扑通——
不止是苏天的心跳声在响起。
云沉伸出手，轻轻按在自己的胸膛上。
不是风在动，也不是树叶在动，是他心动了。
这里是镜花水月，是他的本命法器之内，一切都随他心意所变。
苏天就是这棵树，原本只是一颗种子，然后种子长大了，扎根发芽，在云沉猛然回首的时候才发现，这棵种子已经长成了参天大树，树根牢牢的扎入了镜面，密不可分，亦无法分割。
一片小小的叶子自动从枝桠上落下，无比的温柔，被风吹起转了个圈，然后轻轻朝着苏天落下。
然后轻轻的吻在苏天脸颊上，无比的温柔。
苏天眯起眼睛，蹭蹭自己的脸颊，然后转过身云沉，然后朝着云沉跑过来。
“师尊。”苏天喊道，然后扑入云沉的怀里。
云沉抱住苏天，很是亲昵。
“师尊的本命法器好看。”苏天抬起头说道，笑得一脸灿烂。
云沉只是嘴角轻轻游过一抹笑意，像是鱼儿不小心滑过了水面又钻了进去。
“它可不止是好看。”
云沉的本命法器，从某种程度上来说，极其强大，因为几乎没有克制他本命法器的东西。
天道复始，讲究因果循环，相生相克，金木水火土便是如此。
但是云沉的镜花水月没有，不在五行内，不受五行相克。
云沉握住苏天的手，轻轻摩挲，“走吧。”
“是要出去了么。”
“嗯。”
云沉原本想借镜花水月看看苏天的内心，因为苏天让他没有任何安全感，即便苏天在他的身边，云沉却依旧觉得苏天会离开。
而他的镜花水月便能够映射出他人心中最深的心意。
但是云沉失败了，这里不是苏天的内心，而是他的。
他心如镜，澄澈如明。
但苏天，什么都没有。
什么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