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锦璃擦了擦嘴角,站起身来,“祖母,阿凉一路舟车劳顿,我们就先回去歇息了。”
顾二夫人忙点头道:“快回去歇着吧,你这段时间一直住在寺中,王府定然还有许多事需要你打理,你暂时不用回来看我了。”
这老太太想要什么就一门心思的琢磨,她宁可不见女儿,也不想让女儿被老太太烦。
顾锦璃点点头,与众人福了礼便与温凉离开了。
“这还没吃完呢,怎么就走了!”顾老夫人不乐意了。
“母亲提的要求这般无理,换作是谁都要走的。”顾大老爷心里气恼,擦了擦嘴也下了桌。
众人见状也不再多留,各自离去。
顾老夫人气得嘴角直抖,拍着桌案吼道:“反了,都反了!”
一个个都不拿她这个祖母母亲当回事,真是反了他们了!
顾老夫人心中气沉,不禁怨怪起温凉来。
不过一点小事,竟也推三阻四,分明是没把他们这些亲戚看在眼里。
顾老夫人生了好一会儿闷气,突然想到了些事。
她记得前些日子有人上门与大儿媳提过大理寺少卿家的嫡公子,大儿媳以婉丫头年纪太小拒绝了。
她当时也没在意,若是大理寺卿家的儿子还行,一个少卿她当真看不上眼。
但看不上归看不上,也许倒能拿来一用。
顾老夫人转着眼珠,得意一笑。
就算温凉不肯帮忙,她也有办法,真当她顾府离了平阳王府就什么都做不成了吗!
……
银月初升,温凉与顾锦璃没有乘车,而是挽着手踩在映着月辉的青砖之上。
两人毫无逻辑的闲聊着,温凉的嘴角始终保持着上扬的弧度,顾锦璃也时不时莞尔轻笑出声。
两人聊到李家时,顾锦璃叹了一声,抬手指了指自己的头,无奈道:“我祖母这里不大好用的。”
换作他人此时避嫌还来不及,她倒好上赶着往前凑合,为了炫耀竟连后果都不顾忌了。
“大伯父是个明白人。”
顾锦璃颔首,“好在祖母有些惧大伯父,不然指不定生出多少事端。”
顾老太太愚不可及,蒋老太太坏的流脓,怎么就不能与宋老夫人学学。
想到此处,顾锦璃挽住温凉的手臂道:“阿凉,待你得空,我们一同去宋府吧。”
正好也能给宋老尚书诊个平安脉。
温凉眸底藏笑,声音轻柔,“好,待明日下朝,我们一道去。”
回到王府时已是华灯初上,万籁俱寂。
两人回到锦良院,沐浴更衣,后面之事自不必说,自是红被翻浪,缠绵悱恻……
虽一夜无话,但轻纱之后,软床之上却颇不安宁。
次日,温凉早早起身入宫上朝,顾锦璃却是一觉睡到了辰时。
她是被映入纱帘的阳光晃醒的,顾锦璃一个激灵坐了起来,喊道:“如意,什么时辰了?”
如意小跑着进来,抿唇笑着道:“小姐不必惊慌,王妃早已派人传话,说小姐身子乏顿好好歇着就是,不用过去请安了。”
顾锦璃脸色一红,她的确是“身子乏顿。”
应付某人竟比长途劳顿还要累些。
如意歪头看着顾锦璃,眨巴着眼睛道:“小姐,你可是睡热了?脸怎么红的跟桃子似的?”
顾锦璃摸了摸自己的脸,敷衍的点了点头。
她当然不会说自己是羞的了。
如意扶着顾锦璃下床,幽怨的道:“小姐,以后再有这种事你就把奴婢也带上嘛,奴婢从小到大还从未没与小姐分开这般久过。”
而且还偏偏把她留在了寺里,那素斋虽挺好吃的,可天天吃素,她白净的脸蛋都要绿了。
小丫鬟叨叨咕咕的说个不停,顾锦璃猛然间竟有些不适应了,便打岔道:“怎么没看到福儿,她去做什么了?”
福儿往常总像块望夫石似的守着她,今日居然没见她过来。
如意不高兴的撅起了粉嘟嘟的小嘴。
她陪着小姐说了半天的话,可小姐一张嘴居然就问福儿,真是偏心呢!
如意心里升起一抹危机感。
见如意不说话,顾锦璃正要发问,门外突然跑进来一道身影,正是浓眉大眼,一脸憨态的福儿,只她手里竟还提着一只半死不活的金色鲤鱼。
“小姐,给!”福儿献宝似的将鲤鱼伸到顾锦璃面前,鲤鱼甩了一下尾巴,溅了顾锦璃和如意一脸水。
“哎呀,你干什么呀,水都溅到小姐身上了!”如意正好在吃醋,免不得趁机抖抖威风,顺便让小姐看清还是自己更可靠些。
福儿忙将鲤鱼收了回来,一双大眼懵懂的望着顾锦璃,小声道:“吃鱼,长肉。”
顾锦璃了然。
因着锦良院不能没人看着,再者福儿又是无肉不欢,顾锦璃便让福儿留下看院子。
顾锦璃弯起眉眼,以哄小孩子的语气问道:“你是想捉鱼给我吃对吗?”
福儿认真点了点头。
福儿听如意抱怨了一晚上寺里的菜如何如何寡淡,是以今早一起来她便去池塘捉鱼给顾锦璃吃。
顾锦璃虽有些无奈,但还是笑着道:“我知道你是为我好,但以后咱们若想吃什么,直接让厨房去买就好,可不能再自己动手了,知道吗?”
这金鲤一看就是供观赏用的,吃掉有些暴殄天物了。
“好!”福儿乖乖点头。
她懵懵懂懂又格外听话的样子十分可爱,顾锦璃忍不住抬手掐了掐她的脸蛋。
如意黑着一张脸看着,心中暗道,大意了,竟让这小蹄子趁机表现了。
千防万防家贼难防,以后她可得注意这小蹄子才是!
顾锦璃吃了些早饭便静等温凉下朝,再一同去宋府看望宋老夫人。
只她不知此时朝上正乱着,一时半刻都无法抽身。
“父皇,儿臣真是冤枉啊!那杜本的确是儿臣府中人,他头脑灵活,办事又稳妥,所以儿臣才让他去协助沈世子,可儿臣也没想到他竟那般胆大敢与平州知府同流合污!”
傅决跪在地上叫苦不迭,委屈的控诉着。
傅凛冷笑,“五弟这话说的倒是轻巧,他连个一官半职都没有,平州知府会甘愿与他为谋?只怕平州知府看上的是他背后的势力吧?”
“三皇兄这是什么意思?你难道怀疑是我指使他?”
傅凛冷笑不语,不置可否。
傅决叩头,大呼冤枉,“父皇明察啊,儿臣真是冤枉死了!
儿臣若有此意,为何不偷偷派人前去,又何必借沈世子之手?”
说起这事,傅决恨不得抽自己一巴掌。
他当初中了沈染的奸计,一心想着挑拨沈染给温凉找些麻烦,谁曾想他们两人竟是早已合谋。
“那就只有五弟自己知道了,杜本是你府上的幕僚,如今出了这般大的变故,五弟自要负起这个责任来。”
两人吵的不可开交,已然撕破了脸的架势。
建明帝被他们吵得脑仁生疼。
若是李兴生他们没死,便可以借此机会将蒋氏一党彻底打压。
可现在知情人都死了,这条线还没等伸到英国公身上就断掉了,否则哪里还用吵成这样。
英国公轻咳了两声,打断了两人的争执。
“陛下,依老臣所见,五殿下确有过错。”英国公拱手道,声音中气十足。
英国公多日未上朝,众人心中难免有所猜疑,可见他身子骨这般硬朗,便觉那些关于英国公重病的传言都是假的。
建明帝挑了挑眉,一时不知这老狐狸在谋算些什么。
英国公敛下幽沉的眸子,不徐不疾道:“五殿下确有过错,他错在识人不清,用人不明,竟险些酿成大祸,着实该罚。
可是陛下,紧要之事并非惩罚五殿下,而是要好好磨练他,以便让他更好的为大梁效力。”
建明帝冷笑,原来是在这等着他。
他索性不接话,任由英国公继续说下去。
“陛下,依老臣所见,温凉公子此次将平州水患治理的颇为妥当,可见能力非凡。
不如让五殿下随着温大公子迎接使臣,也好与温大公子学学如何为人处世。”
傅凛没忍住,冷笑出声,“这等惩罚我还是第一次听说,倒是孤陋寡闻了。”
接待使臣向来是储君之责,是以当初傅凛和傅决才争得不可开交,直到建明帝做了一个“折中”的决定,才让两人偃旗息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