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4 章
第二十八章抱拥飘飘白雪中
天气越冷,贺卿就越发怀疑一句话的真实性——念念不忘,必有回响。这话是骗小孩的吧,毕竟贺卿从开春就开始念叨着下雪,可眼见着十一月都走到后半截了,这天还是半点动静儿也没有,别说雪花了,就连冰粒子也没有,是为时尚早,还是到底这里是南方,难以见雪的踪影。贺卿看着窗外的阴雨连绵,深深地叹了口气。
有人说,北方的冷是物理攻击,难入其里;南方的冷是化学攻击,冰冷入骨。北方的冷可以靠连厕所都有的暖气克服,而南方的冷唯有一身浩然正气勉力抵抗。贺卿忍不住打了个喷嚏,揉了揉自己冰凉发麻的小腿,心想天真冷啊,可也还没到最冷的时候。这样的转折,真叫人绝望,贺卿一下溃不成军。要是下雪,冷,再冷,我咬咬牙也就忍了。
贺卿正哆嗦着,李文月风风火火地一身寒气地从外面进来了,这样冰火两重天的形容也不知道对不对,可确实也就是这样了。
李文月一关上宿舍门,小脸一垮,嘴里立马嚷道:“绝了,你们南方屋子里比外面还冷,要不是外边还下着雨,真想出去暖和暖和。”
是的,每到冬天,李文月就会自动和南方二字划清界限,恨不得最好能跟棋盘上的楚河汉界一样界限分明。
这时候,你肯定要问了,既然这么冷,那为什么不开空调呢?好问题,其实也不是图省点儿电不开空凋,只是时候未到。你肯定又想问了,时候未到,此话怎讲?好说,简单,就一句话,没有最冷,只有更冷,现在不扛扛,往后更完全顶不住。
大一时候的李文月还不懂这个道理,吃亏了。北风初起的时候,李文月就按捺不住地开了空调,结果十二月的寒风苦雨一来,李文月只恨不得能立马收拾行李往火焰山避寒去。血泪教训啊,从此511寝室便多了一条不成文的规定——不到十二月坚决不开空调制热,减少不必要的牺牲。
此情此景,贺卿突然想起一曲咏叹调——《多么冰凉的小手》,丧心病狂,简直丧心病狂,贺卿忍不住浮起诡异的笑容。
李文月毫不留情地打断了正在狂飙内心戏的贺卿:“戏可以收一收了,施熠在楼下大厅等你,赶紧去吧。”贺卿听见施熠立马兴奋地弹跳起身,转着圈地准备出门投入男友温暖的怀抱。“他手里拎着保温杯哦,也是,又到了该你吃药药的时间了。”贺卿刚摸上门把手,李文月便在身后补刀道。
这次换贺卿垮起个批脸,一连退了回来,一脸痛苦捂着胸口:“我们终究还是走到了这一步。”贺卿反复地对自己进行心理建设之后,终于半推半就地下了楼。
“快喝吧,不然再晚一会儿真就该凉了。”施熠揭开保温杯的盖子,递给贺卿。是的,曾经用来给施熠送汤的保温杯,如今被施熠用来装上了中药,作用到了贺卿自己身上,贺卿心中实苦。
贺卿看着手里捧着的冒着白气散着苦味的深褐色液体,小脸皱得比两条拧在一起的眉毛还扭曲得厉害。贺卿闭眼,仰头一饮而尽,手指轻轻拭去唇角边残留的液体,一个踉跄跌进施熠怀里,有气无力道:“王上给的,便是毒酒,臣妾也绝不推辞。”说罢,再次合眼,歪头靠在施熠胸口处,一动不动。
施熠十分入戏,十分配合:“爱妃宽心去吧,我会找个心爱的女子,生几个可爱的孩子,幸福地生活下去的。”
贺卿猛地睁眼,揪住施熠胸前的衣服不放,忍不住药的苦味吐了吐舌头。“哪有这么演的,哪有人心爱的女人刚死在他怀里,他立马就能从悲伤痛苦中跳脱出来,规划下半生的。”贺卿忍不住瘪嘴道。
施熠笑着刮了刮贺卿的鼻子:“怎么,那么想要悲伤的爱情?”
贺卿垂眸:“不是想要,是悲伤的爱情太深入人心了。”
“悲伤的爱情深入人心,圆满的爱情就不羡煞旁人吗?”施熠捏捏贺卿的脸,反问道。
贺卿不说话,紧紧抱住施熠。
“你看,我们已经是羡煞旁人的一对儿了。”施熠示意贺卿抬头看来往的女生投来的目光。
贺卿环视了一遍大厅,一脸生无可恋地摇头叹气道:“以前我可烦这种可劲儿在宿舍楼底下腻歪的双人狗了,我终究变成了自己讨厌的样子。”
施熠挑眉。
“不过,由它去吧,我就喜欢你。”贺卿一转脸眉飞眼笑地看着施熠,伸手捏了捏施熠的鼻子。
施熠点点头:“今天就算你过关了,赶快上去吧。”
贺卿笑着把保温杯送回给施熠,一步三回首依依不舍地上了楼。
李文月看着刚喝完药,面色红润的贺卿,思忖道:“我每次经期不舒服的时候,我们家那头猪就知道让我多喝热水、少吹风,从来也不去想我会不会是血气不足导致的月经不调,需要去看看医生什么的。”
贺卿“嗯”了半天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最后一拍大腿答道:“要不你按我的方子去抓药,咱俩一块吃。”
李文月没好气地白了贺卿一眼:“你当这是打游戏啊,可以随随便便找人开黑,再说了打游戏找队友不也得看合适不合适嘛。”
贺卿点点头,无力地趴在桌子上,心中关于和李文月同苦那点心思彻底破灭了。
李文月顿了顿,继续道:“不过,我觉得呀,施熠这事儿做的对,就该押着你去医院好好瞧瞧。月经不调这事儿,可大可小,往近了说,要每个月经痛都这么严重,也太折腾人了;往远了说吧,说不定还会影响生育。”
李文月给贺卿接了一杯热水,拍了拍贺卿的肩膀,示意她手边放了杯热水。“你俩以后要是没结婚,那必须得是我大学,不,是我这辈子的意难平。”
“意难平。”贺卿单手握住水杯,喃喃道。
“可是吧,你说,以后等你俩有孩子了,随他姓的话,那名字可就难取了。”李文月已经成功开始带入干妈的角色,连孩子取名的事情都在为贺卿考虑了。
李文月起了劲儿,一直念叨着:“以后啊,我也不给你买别的了,专就挑那最贵的花生红枣,还有桂圆莲子,各买十斤。早生贵子,十全十美,多好的寓意。”
是啊,叫什么好呢?贺卿迷迷糊糊地想着,施粥、施傅、施淑……或者施耐德、施华洛世奇,太难了,贺卿觉得头疼。
十一月行将结束的时候,大三年级的考察成果汇报大会来了,贺卿后来回想起来,只觉得是自己年少轻狂的报应来了。
那晚,新闻班作为第一个上台的班级,也就意味着要在评委精力最旺盛最不惜浪费时间点评的黄金阶段经受住一轮又一轮的提问。
对贺卿来说,这并不是最痛苦的,因为平常戏精又话痨的她,完全能在老师们面前对答如流。可怕就可怕在,贺卿提前见到了李铭,那个男人,曾被贺卿忽悠过的顾佑学长的指导老师。
就在贺卿回答完所有问题准备下台的时候,李铭叫住了她,说是要问她最后一个无关紧要的问题。既然无关紧要,那就别问啊,贺卿忍不住心下吐槽,但脸上还是挂着敬爱师长的微笑。
“和网媒同学关系不错啊。”李铭老师一脸饶有兴味地指了指贺卿身后的PPT,开口道。
底下有不少同学已经笑出了声,可贺卿却是一头雾水,顺着李铭的视线看过去,PPT的背景图有什么好看的……等等,施熠?是的,最后一张PPT的背景图上施熠正一脸姨母……是姨夫笑地看着正在专心彩排的贺卿,手里还抱着装药的保温杯。李文月,想也不用想,肯定是她在最后一刻把图换掉了。
贺卿反应过来,不慌不忙笑着对李铭道:“新传一家亲,新传一家亲。”说完,转身下台。
顾佑学长说的对,李铭老师真的记仇,贺卿欲哭无泪。
贺卿穿过过道,准备回到自己的座位上,施熠不知道什么时候,换到了过道旁的座位上。贺卿情绪稍显低落,施熠在贺卿经过的时候,暗暗握了握贺卿的手。暖意袭来的那一瞬间,贺卿觉得很安心,好像自己并不亏啊,李铭不高兴是一时的,而施熠是注定要一辈子的。贺卿忍不住低头笑了,反手握住施熠,拉着他跑出了汇报厅。
“怎么?小白兔黑化了,带我逃课?”施熠佯装震惊,盯着贺卿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