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野身体晃了晃,他扶住椅子的把手,问:“她有告诉你,当年是谁干的吗?”
纱希看着智子摇了摇头,示意纱希先不要告诉自己的父亲。智子转头看了看房间各处散落的酒瓶,对纱希说:“和他说,让他少喝点酒,妈妈最讨厌他喝酒了。”
纱希如实的转达了
听了她的话,牧野挤出一个肌肉颤抖的微笑说:“她还是那么爱管人。”
智子听到这话,颇为傲娇的哼哼了几声
事情很快就转述完毕,纱希和亚美也选择了告辞。看着她们离去,牧野恍惚的关上门,无力的靠在门后。
纱希已经很明确的表示自己只是代替智子来传话,也希望这件事情牧野就当作没有发生,不要告诉其他人,牧野虽然还想在多听一些纱希帮智子转达的话,但是听到纱希说智子要走了,他还是忍不住问:“她要去哪里?”
纱希沉默了一会,没有告诉他真实的情况,只是笑了笑说:“去她应该去的地方。”
牧野恍惚间仿佛看到,智子笑着向他道别,她身上的衣服还是立海大附中当年的校服,她的长发被她甩在身后,她笑着说:“爸爸,再见了。”
牧野先生捂着眼睛坐在地上,他的眼泪顺着他的指缝流下,他无力的笑了笑。
而在这时,敲门声响起,他起身开门,门口是两个警察制服的人,他们看了看牧野,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有些不忍心的开口道:“牧野先生,我们这里有一桩案子,可能与你的女儿有关系。能和我们走一趟吗?”
牧野点点头,转身关上门
而在另一边的角落里,智子也即将快要消失,艺妓和小学生围在她旁边哭,而纱希也是眼睛红红的看着面前的场景。
智子看着她们,笑了笑说:“不用为我伤心,我只是做了我自己想要去做的事情。你们也帮我做了我想要去做的事情。”
“和你们在一起起身真的很开心。但是还是,再见了”
黑气瞬间全部包裹了她,在那一瞬间之后,一切都消失了,干干净净,没有留下一丝痕迹
纱希看着面前干净湛蓝的天空,忍不住流下了一直在一直在眼中的泪水
☆、酸涩
智子走之后的那天晚上,纱希怎么也没睡好,她在床上翻来覆去了几个小时,还是披着棉被坐起来,揉了揉已经被自己翻滚成鸡窝的头发,无奈的叹了口气。
月光顺着窗帘间的缝隙从窗外照进来,四周已经是一片静谧黑夜,只偶尔还时不时有仿佛小儿夜啼的猫叫声从四周传来。
经过智子的事情,纱希总是觉得,自己有些无能为力的感觉。世事无常,她无法阻止的智子的消失,也无力阻挡这世界上所发生的一切。
这是她一直都知道的事情,但是在这一刻,她更加无比清楚的认识到,自己只是一个枢纽,一个能看见两个世界却无能为力的枢纽。
——她无法去改变任何事情,也无法去阻挡任何事情。
她叹了口气,把自己双腿屈起,双头环抱住腿,将自己埋在了手臂之间。
不知道为什么,在这月光下,她忽然很想去见幸村,不是为了什么事情,就是单纯的,很想去见他。
纱希自己也不知道,自己现在究竟需要什么,安慰的话她已经听亚美说了半个晚上了,她心里也明白智子的选择无论对于她自己来说还是对于那些同样被凶手杀害的女孩的来说,都是正确的。
她用她自己的灵魂,揭下了山口一直完美的面具,展露出他隐藏在深处的罪恶,令他即使被判了死刑,他这一辈子也都将会在人们的厌恶之中。
而那些灵魂被他所禁锢的女生,也会在他死去之后,灵魂得到应有的安息,也让那些心里抱有希望仍然在等着她们回家的家人,等到一个准确的答案。
而换回这一切的代价,都由智子一个人去承担。
纱希尊重智子的选择
但只是,这个代价真的太过于惨烈
门传来了几声啪嗒啪嗒的声音,时不时还有爪子划过木板的声音,纱希披着被子起身,把门打开。
门口果然是奶茶一家的三兄弟,它们最近无师自通的学会了刨门,时不时半夜三更来刨纱希的门。当然,可能因为知道竹原父母是自己的真正的衣食父母,奶茶兄弟们刨门从不去刨竹原父母的,它们只会晚上盯着纱希和切原的门板刨。
纱希把门打开的大了一点,让三兄弟进来,三兄弟迈着猫步在纱希的房间里巡视了一圈,满意的点点头,然后并排坐到了纱希的床上,霸占了她的床。纱希看看那三只没有要下来的意思,干脆自己裹着被子席地而坐,看着三只排排站看着她的猫咪。
猫主子居高临下的看着她,纱希看了看它们,忍不住上手去撸了撸它们。
她手覆盖到柔软的猫毛之中,纱希忍不住把珍珠抱起来,放到自己的腿上,开心的□□着。
作为大姐的珍珠一向是家里一窝奶茶配料里最乖巧的一只,完全不像其他兄弟姐们刚学会站就想学跑的,刚学会使用猫抓板就想上房揭瓦。
纱希一边撸着珍珠的下巴的毛,一边陷入了思考
她不知道该如何形容自己内心的感受,那张感受酸酸涩涩的,就像是啃了一口还没成熟的青苹果,酸酸苦苦的,但好像回味之间,也有些甘甜。她感觉自己的心好像已经变成了海绵,有细细麻麻的针顺着海绵的纹路扎到到里面。
想见到他的想法就好像神奈川的涨潮时的海水,一层层的海浪前赴后继的向前拍打着,这一波浪潮上的刚刚拍打到沙滩上,溅起一圈的白色泡沫,而还未来得及等泡沫消退,又一层的海浪已经涌到沙滩上,一层一层,仿佛可以堆积起来,又仿佛转瞬即逝。
纱希抬头看了看红豆和布丁,它们两个还站床上,带着这个两脚兽怕不是是个傻子的心情看着纱希折腾自己的兄弟。
“我明天想去看他!”纱希把手中的珍珠放回到床上,把手撑再下巴上,笑眯眯的看着面前的主子问:“你们说,我要不要打扮的好看一点呢?”
“喵。”
纱希若有所思的点点头:“看来连你们都要我穿好看点,那么你们说,我是穿裙子好开始穿裤子好呢?”
“喵喵。”
听着奶茶三兄弟没有感情的喵声,纱希直觉它们和自己一样选的是裙子,她开心的揉了揉三位主子的脖子,内心感慨道,不愧是自己的猫,“果然你们也觉得还是裙子好!
“喵。”
纱希感觉自己的提议都得到了三兄弟的赞同,喵声是赞同的意思,纱希点点头,决定就按自己和主子们商量出来的结果去打扮。
猫主子:我刚说什么了吗?
看看时间已经不早了,纱希避开排排站的三兄弟,自己爬回床上,缩在角落里准备睡了,而原本站在床边的三兄弟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然后又在房间里高傲的巡视了一圈,进一步确定了自家的两脚兽没有背着自己有别的猫了,这才满意的抓了抓几把纱希的席梦思,看到覆盖在上面床单已经被自己锋利的爪子勾出了些线头,这才满意的从房间里出去。
顺着纱希的房间出去,越过一幢幢已经沉睡的房子,已经走过一段正在休息的马路,在往前走,就是海堤,而从堤坝上向下望去,是一片与天际融为一体的太平洋。今晚没有月光,而在单纯的黑夜照耀下,这片湛蓝色的海已经化为跟黑夜同样浓郁的墨色,一眼望去,分不清是哪边是海,哪边才是天空。
而这片海也只有在毫无月色的时候,才会展现它凶恶的一面。现在的这片海好像来自深渊,墨色的浪在同样看不清颜色的沙滩上翻滚着,好像在挣扎,又好像是在呼唤着什么。
平常的时候,这片海与藤泽市的生活息息相关,每当清晨的时候,港口的大型货轮和渔船都会开始来回进出,以这些船员为开始,藤泽市的一天也就将开始。
纱希顺着滨海大道去车站,因为时间还早,她打算自己走到车站,她慢慢悠悠从海边的堤坝上走过去,已经有父母带着孩子早早的来海边搭起了帐篷,一副准备在海边露营的模样,纱希走过这片海,来到车站,坐着新干线直接到了东京。
当她到东京的时候,很荣幸的赶上了东京的早高峰,那是非常壮观的景象,纱希感觉自己已经在电车上被挤成了一层饼,呼吸艰难,甚至连她早上梳了半天的发型都在挤来挤去的过程中直接成为报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