贫女荣华录(100)

作者:南雨北风 阅读记录 TXT下载

她挣扎着要起来,穆桢抓住身边离得最近的一根树木,用指甲扣住湿漉漉的树皮。树皮嵌进指甲里,顺着手指,渗出的血迹蜿蜒而下。

她半走半爬的回去。

走到陆府前,她特意没从正门进去,更不敢往灯笼铺子的那条街走。

今晚街上的人必定无眠,若是叫人看见,必起风波。

待到来到窗户底下,她想要飞身而上,却再一次痛的喷出一大口血。

到底还是给穆桢忍住了痛,回到房内,她顿时瘫倒在地,捂住嘴巴,不敢喊出声。

她痛到浑身几乎丧失知觉,只剩冷汗从全身自发的一阵阵冒出来。

手指里还嵌着树皮,看着像是每个指甲里长着黑漆漆的倒刺,身上带着污水与黑泥,脏的不成样子。

没有雨水冲刷,湿漉漉的衣裳开始慢慢变干,身体想皲裂的土地般,板结在了一起,难受的紧。

但穆桢此时只能感受到痛,刺骨的疼痛,痛到她连喘息都不敢,五脏六腑会顺着她的呼吸,开始有规律的发出痛意。

更可怕的是,她必须清醒着忍受这些疼痛,直到那个怨鬼死亡,她也迎来今夜的死亡。

翌日清晨,穆桢醒来的时候,冷静的给自己换了一身衣裳,趁着陆冲出门的是时候,烧水洗澡,把换下来的衣裳,全都扔进灶里,一把火烧了。

第95章

最近的江南不太平,清早起来,花遥手下的船帮子来报,又从河里捞出了一具尸体。

花遥皱着眉头,“这个月第几个了?”

船帮子王五甩了甩身上的水,恭敬道,“第六个了。”

临水城隔三差五的就死人,还全死在了河里,官府查案,首先要从船帮入手。

这一条水域都是花遥的地盘,官府日日来骚扰,让他不胜其烦。

更重要的是,随着死的人越来越多,官府已经把凶手盯在了运水帮里。

都是从河里捞出来的尸体,除非是泅水的好手,否则怎可能专在河里杀人?

一来二去的,不过一月,运水帮生意一落千丈。

城内人心惶惶,大家不敢进河里,生怕自己会成下一具从水里捞上来的尸体。如此一来,哪来的生意?

而如今,运水帮最主要的业务,居然是帮人捞尸,简直可笑。

花遥不耐烦的摆摆手,“送到官府去,别烦我!”

方才那一番问话,问的是无名尸。不知道死的是谁,要转交官府的案子。

算上有名有姓,这个月淹死的、投河的,不知道多少人。

花遥喃喃道,“真是撞了鬼了,河神爷爷这是新盖了府邸,要抓下人不成?”

他摇摇头,径直走到了归云楼。

见他一脸阴郁之色走进来,秦雲脸色沉了下来,问道,“又死人了?”

他问的肯定。

花遥找了张桌子坐下,点头道,“早上王五又捞起来一个,还没被泡的太白,估计也就是这两天刚死不久。”

秦雲坐到他的对面,给花遥倒了一杯茶,推了过去,“这事情倒是古怪,从没听说过一条河里死这么多人的。”

花遥长叹一声道,“现在都说河里有鬼,水鬼每夜上岸抓人,说的有鼻子有眼的。什么一条长长的水渍从河里出来,一直牵到别人家里。牵到谁家,谁家就要死人。还有说亲眼见到水鬼的,浑身被泡的发白肿的老大,满身青紫,听着就瘆的慌。”

秦雲沉思道,“鬼神之事,不可尽信,却也不可不信……”

话没说完,历喝一声道,“谁!”

花遥吃了一惊,倒不曾想到谁这么大胆,竟敢埋伏在归云楼。

顺着秦雲凌厉的眼神看过去,发现了一个破衣布衫的糙汉子。

竟是王五。

花遥拧眉,对秦雲解释道,“大哥莫慌,是我船帮里的人,这就是王五。”

秦雲挑眉,“就是今早的捞尸人?”

花遥点了点头。

后问王五,“你来干什么?可是早上发现了什么不对?”

王五挣扎半晌,欲言又止。

秦雲皱了皱眉头,打量了下站在他们面前的这个汉子。

一身被太阳照成了古铜色,一看就是常年在水上走的。

船帮子里讨饭吃的人,大多是穷苦人家。又听花遥说,他是个捞尸人,想来更是清贫,不然也不会干这种活计。

这一声粗布衣裳上打了东一块西一块的补丁,倒也是附和他的猜测。

秦雲对穷人家带着同情,放缓了语气,“有什么事,但说无妨,我和花遥定为你做主。”

王五看了看秦雲,又看了看花遥,兀自挣扎了老半天,这才嗫喏道,“帮主,死人的事情,是从上个满月开始的。今天,又是满月了。”

花遥不解,眉头紧锁道,“什么意思?”

王五道,“今天满月,也许可以抓鬼。”

秦雲“哼”了一声,“荒谬!满月就去抓鬼,谁说的?!”

花遥安抚了下秦雲,问王五,“你的意思是说,这段时间河里死人,和满月有关。”

王五颇为艰难的点了点头,支吾道,“上个满月,我看见……”

说到这里,又不敢说了。

花遥是个急性子,“快说!”

王五像是被吓了一跳,这才梗着脖子道,“上个满月的时候,大雨,我家屋顶被打了个大洞,没法子住人。我和我家婆娘那时候看见天上有人,骑着一条龙,在杀龙。”

此话一出,让花遥秦雲愣在当场。

而后王五又道,“后来我们一家子躲到大门后边避雨,看到陆三爷家的穆姑娘一声乱糟糟的从雨里回来。满身都是泥水,衣裳上还沾了血,脸上苍白苍白的……”

说到这里,没敢再说下去。

这意思很明显,他怀疑穆桢有问题。

花遥和秦雲一直便觉得穆桢古怪,只是陆冲一意孤行的对穆桢好,也不许别人说她不是,这才让二人再不多嘴。

这一次王五的话,让二人疑心再生。

花遥与秦雲对视一眼,后对王五道,“放心,这件事我来办。”

王五这才行了一礼,恭恭敬敬的从酒楼退了出去。

离开之前,秦雲让小二给他带了一壶酒。

花遥问秦雲道,“大哥,你怎么看?”

秦雲沉声道,“若非这世上有鬼,那就是有人装神弄鬼!”

“且不管穆桢是人是鬼,你也听王五说了,穆桢月十五像鬼似的回来了,月十五就开始死人。说这件事和她无关,任谁也不信。今夜又是满月,你把船帮的人叫上,我带上老三,咱们一起巡河,就不信抓不住那个鬼!”他一拍桌子,极为恼火。

花遥沉吟,“此事与穆姑娘有关,还是从长计议的好。”

秦雲冷哼一声,“有何好从长计议的?是她就抓了,不是她,那就抓鬼!我听老人说,月十五是一月最阴的时日,若是真有鬼,咱们就在这月十五,与他见上一见!”

“此事说定,你自去整合人马,咱们今夜再见!”

花遥自知劝不动秦雲,回帮中找人不提。

夜晚很快来临,陆冲三兄弟集结人马,驶上一条大船,顺着河水一路行进。

他们打算巡河,以防百姓再发生不测。

夜幕把一切遮挡的严严实实,只剩一轮圆月高挂,发出幽幽的光亮。借着月光,陆冲看到浅滩上的芦苇迎风摇曳,像一个个鬼魅的妖影,仿佛下一秒,便要张牙舞爪的上前。

右侧的青山在夜里,就像狰狞的巨兽,静静的张开血盆大口,等待猎物到来。

夜里的风带了三分凉意,吹在人身上,冷飕飕的。

时不时响起的一声猿啼,更为这个夜添了几分诡异。

陆冲把手里的剑握紧了一些,一刻也不敢放松。

他只当今夜来抓鬼,没人告诉他,其实今晚是来抓穆桢的。

忽然,天上漫起了一阵云雾,月色开始变得模糊。河面上蒸腾出水汽,挡住了船只的视线。

就是现在!

船帮子还没来得及对突发的状况作出反应,陆冲却踏水奔去。

利剑出鞘,发出一声清脆的响。

再见陆冲,他以利落的回到船上。

秦雲赶了出来,“发生了什么?”

陆冲不知该如何给秦雲描述他方才所见,他哑着嗓子,语气中带着不可置信:“刚才有人,踏水而行。”

花遥不明白其中的意思,“踏水而行,你也可以,这有何古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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