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莱恩摇了摇头。
即便他心中升起了些许对布鲁斯就是bat这个猜想的期望，但他害怕去验证它。他害怕得到那个明显可能性更大的答案，没有希望总比仅有的星星点点的希望的火苗被一盆冷水浇灭好。
罗德看了看托尼，又看了看莱恩，他的双手搭在少年并不单薄的肩上：“听着，约旦。你知道的，战场并不轻松，随时都会迎来死亡。托尼或许并不是什么好的监护人，但那也比战场上安全。一个月前埃里克他们的小队在恐怖分子的埋伏下全灭，连尸体都没能找到。我不希望某一天我只能在墓园里像凝望着他们的衣冠冢一样看着属于你的一个...”
莱恩的瞳孔一缩，抓住了罗德斯放在自己肩上的手臂。他的力道大的惊人，毫不客气地打断了上校的喋喋不休：“你说什么？埃里克的小队全灭？”
不不不...
这不是真的...
过往的所有突然涌进他的脑海。
不能这样对他...
他莱恩·布莱克仿佛就是所有人避之不及的煞星，所有在他身边的人都躲不过他所带来的厄运。
他征求询问的语气已经软了下去，不可能是假的了，罗德斯上校不会拿埃里克他们的生死这样的大事骗他的，只是这句问句已经是他仅剩的期望了。
今天一定是愚人节。
罗德斯上校沉默。
这就是他一直找机会想要告诉约旦的事情，只是现在他看着莱恩的表情，觉得自己应该瞒着他一辈子的。
那是绝望，在少年脸上。
强烈的负面情绪在他身上蔓延，莱恩突然松开了抓着罗德斯的手，双臂仿佛骤然被抽干了所有的力气，莱恩垂下头，静静地看着地上的沙土。
一个地方的沙砾永远都不是固定的，他们会被风带往其他位置，或者以缓慢的速度在沙漠中流动着。
那双猩红色的眸中紧紧盯着仿佛已经开始流动的黄沙，罗德斯叹了口气，他知道约旦和埃里克的关系很好，约旦一定为这个消息难受死了。他以为下一秒，就会有泪水从那双红眸中滴落到沙地上。
但是没有，少年的绝望冷静地可怕。
罗德斯上校的默认就是压倒他的最后一根稻草。
托尼却在此刻突然皱起了眉，那样的冷静的确是绝望，但那些绝望已经浓烈到让人窒息了。
周围的一些士兵甚至都停下了交谈，仿佛被他的情感所感染一般，齐齐摘下头上的帽子饱含怜悯地看向白发的少年。
托尼突然抓住了莱恩的手臂，他扬起莱恩的下巴，强迫少年看向他：“他们的死和你没关系，不管是谁的死亡都和你没关系。我为英森和你的朋友感到惋惜，但你要知道，他们的死亡并不是你陷入自我谴责的原因。”
你不知道！
他的面色依旧平静，却在内心中拼命呐喊着。
你根本不知道我害死了多少人。
父亲的声音如同诅咒般在他耳边响起：“你的血管中流淌着肮脏的血液。你是个怪物，我的孩子。”
他本该不配得到任何人的关注，他只会带来不幸，他就活该孤独地在一个没有人知道的角落里死去。
他是个怪物。
他害死了所有人。
白发的少年突然笑了起来，那双猩红色的瞳孔也无声地流淌出晶莹的泪水。
浓重的情感浓烈的让托尼几乎喘不过气来，他一把将少年揽进自己的怀抱：“哭吧。”他突然觉得自己的语言贫乏了起来，但或许沉默反而成了最好的安慰的言语。他感到肩膀的位置逐渐湿了起来。
良久。
托尼听到了少年坚定的声音：“我和你走。”
多可笑啊，他明明会害死所有的人，可还是忍不住想要接近所有的温暖。
他仿佛听到了血管中血液流动的声音，那些声音像极了刺耳的笑声，仿佛在嘲弄他的自私。
瞧，这个怪物又要再害死另一个无辜的人了。
作者有话要说：
抱歉今天更晚了。
相信我这是最后一点虐了，也是莱宝最终崩溃的原因。他渴望爱，但是事实告诉他他不配。
当然埃里克没死...
明天应该会加更，因为2.19是老爷生日了hh
第98章 第九十五章
漫不经心地整理着袖口的褶皱， 从看上去就价值不菲的饰品盒中随意拿起一枚闪耀着沉寂光芒的黑曜石袖口， 别在袖口。
莱恩又拿起一只设计偏向蒸汽朋克的领针， 铜合金之上镶嵌着两枚宝石，一枚是鸽血的鲜红，一枚是深海的蔚蓝。他垂下眼眸， 最后将饰品重新放回盒中。他静静地看着等身镜中的自己。
全黑的西服剪裁良好，将少年矫健的身形衬托地愈发颀长。金属色的发丝被束起固定在脑后，黑色更是显得他露出在衣物包裹外的皮肤苍白的如同乞力马扎罗山上万年不化的积雪， 整个人看起来裹挟着冰霜。直到人们注意到那双如同血液一般红艳的瞳孔，明明是极其张扬的颜色，却丝毫没让人感到温暖，就像是海洋中被鲨鱼撕扯出的血晕， 令人不寒而栗。
他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 又重新睁开那双摄人心魂的眸子；勾起一个算得上温和的笑容，又很快拉平唇角。
佩珀走进来时，看到的就是这样的画面。
少年精致的面孔实在是太漂亮了，几缕碎发垂落在额前。落满银霜一般的眉毛上挑，秀气地像个女孩子；眉下的眸子眨了眨重新看向镜子，烨烨如同闪烁着星光。纤长的睫毛仿佛不安轻轻颤动， 高挺的鼻梁称的他的五官愈发立体， 淡色的薄唇轻抿。但他的唇角天生带笑，此时收敛了眸中那些寒意， 才显现出他本该是个笑起来阳光明媚的少年。
造物主对他太过偏爱了，佩珀在心中想着， 目光不着痕迹地追随着面前大概有六英尺高的少年，西装已经模糊了他的年龄。
算不上棱角分明却依旧是雕塑家手中的鬼斧神工的脸庞此刻褪去了那些稚嫩，从他身上散发出一种本该属于成年男性的致命吸引力，多情和冷酷这两个词在他身上居然完美地糅合在了一起。
少年转过身，看着面前一身职业裙装的小辣椒，以眼神询问她。
佩珀忍不住为那张人神共愤的面容屏住了呼吸：“约旦，我可以这样叫你吗？”
莱恩点点头。
“离新闻发布会开始的时间还有十分中，我来看看你准备好了没有。”佩珀心中有些感慨，她已经从托尼那得知了少年的遭遇，背着少年偷偷做的DNA测定也证明了面前的少年确实是托尼的亲属。但他坚持不愿意承认莱恩·布莱克这个名字。
佩珀也不愿意强迫他，她认为他一定有自己拒绝的理由。不管这理由是什么，肯定不是什么好的回忆。善解人意的小辣椒不打算揭人伤疤，于是便默认了约旦·伦登这个名字。
她心中由衷地为莱恩和托尼感到欣喜，能在茫茫人海中找到失散多年的亲属是一件多么值得庆幸的事情？
“啊，抱歉，我忘记自我介绍了。我是维吉尼亚·佩珀·波兹。托尼习惯叫我佩珀，你也可以这样叫。”小辣椒侧过身，示意他跟着自己一起走。
“佩珀。”莱恩从善如流地叫了一遍她的名字，跟着她走出房间。
“你喜欢吃什么？”佩珀突然问道：“在你们坐在上面的时候我可以帮你买些你喜欢吃的东西。”她指的是莱恩和托尼在参加新闻发布会的时候。
“...”莱恩有些诧异的目光停留在小辣椒的脸上：“什么都不需要，女士。”
“点我常吃的那家披萨和汉堡就行了。”托尼不知道从哪个角落里冒了出来。他一把拦住莱恩的肩膀，以他自以为不容置疑的力道拽着他向人满为患的新闻发布会现场走去：“我说什么你点头就行了，那些记者的问题你一个都不需要回答。”
莱恩看着他揽着自己却因为身高不够而踮起脚尖走路的怪异姿势，挑了挑眉头，不着痕迹地稍稍弯了弯腰。
本来已经整理的没有一丝褶皱的衣服上又重新浮现出道道褶皱，但莱恩却没有再去伸手整理。倒是身为罪魁祸首的托尼突然顿住了脚步，他仔细看了看莱恩的样子：“要不还是算了，你是不是并不喜欢出现在公众面前？”他盯着那些褶皱陷入了思考。
莱恩：“...”他想他这位堂兄确实有些太随性了。不过他也确实不想出现在电视机前或者报纸上，一来没有必要，而来也能避免些成为公众人物的麻烦。又或者说，他还没有做好真正和斯塔克重新建立联系的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