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也没料到会来的这么快。
承平侯家和庆安侯府也很有些交情,但承平侯府的子弟乃是人中翘楚,这次还站对了位置,比起如今的谢家来说,他们是炙手可热的。
可以看得出,薛珩在选择提亲人选这件事上,是仔细斟酌过的。
谢桓的心情可谓是大起大伏,他才经过了三皇子的有意羞辱,就成了大都督的未来岳父。
连氏这不是第一回为儿女的婚事操心,流程在谢如意与尚家那一次就走过。
“按理说,两位兄长也该定亲了才是。”兰庭难得关心了一下谢疏安他们。
来了好消息,看着好消息的主人,连氏心情很平和:“是啊,该问问他们的。”
谢疏安出去了,还没回来,谢疏霖就在眼前。
他在祠堂老老实实跪了许多天,现在遇见了谢兰庭,也不如从前的易怒了,大概是跪祠堂真的不舒服吧。
这是意料之中的,但他对谢如意同时也冷淡下来,就让兰庭很惊诧了。
她还问了问宋妈妈:“以前谢疏霖和谢如意吵过架吗?”
“这倒是没有的,如意小姐身体不好,二公子对她比较护着的。”
“那还真是前所未见了。”
谢兰庭这般感叹了一句。
她问过谢疏安那边的人,说他是极为钟意连清湘的,甚至曾经说过:“连大小姐知书达理,幼承庭训,是一位极佳的妻子人选。”
谢疏安喜欢连清湘,不过是因为在他们认识的女眷中,连清湘出身最好,性情温柔坚韧,又通今博雅。
比谢如意更加完美,并且没有她的哭哭啼啼的柔弱姿态。
可谓是贵女中的典范。
他喜欢的不是一个连清湘,而是他眼中合格的妻子。
比起谢疏霖对柳絮凝的念念不忘,他的喜欢只是流于表面,为了显示自己的目光高远。
“儿呀,你看,你的两个妹妹都定了亲,你也该相看起来了,为娘想,这总要你看着欢喜的才好。”
谢疏霖的心意,没有人会不顺着。
反正他也不会去看上什么贫寒孤女,在心高气傲的谢疏霖眼中,女子就该像谢如意这样才好。
“孩儿心中已有中意的女子了。”
“哦,是吗,是哪家的姑娘,给为娘说说。”
谢疏霖的心里,犹如一团炙热的燎原之火,在熊熊燃烧。
他方要张开嘴,说出柳絮凝来,外面就来了丫鬟通禀:“夫人,外面有宫里的宫人来了。”
“宫人?”
连氏也顾不得听儿子说话了,而谢疏霖也意识到重要性,立刻跟着母亲站了起来,一起往外走,宫里会特地派人来,是三皇子的人,还是其他的什么人。
一路上,连氏想,会不会是巴陵公主派来的,于是让
“柳姨妈怎么也在这里?”
人群中,谢疏霖一眼就看见了柳絮凝,她看上去弱柳扶风,似乎才不几天,就消瘦了不少。
但是在母亲面前,他口里提到的人,就变成了一旁的柳姨妈。
“嗯,对啊。”
按说侯府的事情,柳姨妈他们是没必要出现的。
“是侯爷派人请来的,说是宫里的公公说的。”
连氏马上走到了丈夫身边。
没有圣旨,也不是任何他们以为的降罪,那宫人手里什么都没拿,站定了身形,见人都来齐了,开口道:
“陛下口谕,赐封柳恳之女,柳絮凝为三皇子侧妃。”
只是侧妃,并没有正妻的阵仗。
皇帝的态度,似乎也很是漫不经心,宫人传过陛下的口谕之后,就笑眯眯地与谢桓说着恭喜。
而谢侯爷,则苦着一颗历经沧桑巨变的心,吩咐管事拿了赏银来,给两位宫人。
这喜事不是自家的,偏偏还要他们感恩戴德 。
柳絮凝明显就是精心打扮过的,谢疏霖失神地看着与他站的很远的女子,看着她娇美的脸上,绽放出了喜悦的笑颜。
他们站的很远很远,隔了许多的人,但他知道,这可能是从今往后,他们相距最近的一次了。
不可能了,再也不可能了。
柳姨妈也是大喜过望,这么多天都没消息,薛大都督都来给谢兰庭提亲了,她也以为,是没有希望了。
谁知喜从天降,三皇子不仅半点没有计较,还选了她的女儿。
日后,好日子滚滚而来,连氏想到自家鸡飞狗跳的那一大清早,谢疏霖甚至为此,跪了多日的祠堂,结果,成全了别人的好前途。
他们什么都不能说,一句接着一句地道着恭喜。
他想说,母亲,我心仪的是柳姨妈的女儿。
还未曾说出口,她就成了皇子的侧妃,而且如此亟不可待。
柳絮凝被封为三皇子侧妃的消息,震惊了整个庆安侯府。
谢家众人皆是傻了眼,他们为了三皇子的两句话,闹得家里沸反盈天,最后闹了个两手空空,渔翁得利。
让柳家捡了个大便宜。
柳老爷高兴的找不着北,柳姨妈更是春风得意,谁也没她女儿嫁得好。
柳絮凝自己也没料到,如此顺利,原本三皇子让她退下时,她还以为此事不成了。
柳姨妈则自觉在连氏面前,已经扬眉吐气,转头就和这两日被她折腾怨念够呛的丈夫说:“更有本事的,还得看我的女儿。”
等与连氏说话之时,她就换了一副嘴脸,连连说是兰庭带来的福气。
连氏事到如今,哪还有不明白的,自家是又被柳姨妈当成了一会踏脚石,而且,是踩着她自心爱得意的女儿上去的。
她有怨不能说,一边与柳姨妈说话,一边回忆这些时日,自己脑袋里被灌了哪些话。
老夫人则更加怨怼兰庭,好端端的机会,不留给自家人。
当初想要让她帮忙引荐一下,她自己不去,但凡撮合一下自家姊妹,也能拔个侧妃的位置,现在可好了,好处全都让外人给争去了。
连氏来安慰兰庭,说这不是她的错。
针对谢老夫人的态度,兰庭并没有恼,谁对侯府和她孙子有好处,谢老夫人就向着谁。
她只是恍然大悟。
那天,秦怀龄所说的,她被人当成踏脚石。
彼时,兰庭尚且不明白,现在,一切都清楚了。
柳絮凝性子阴柔,叫人防不胜防,若说谢如意是在谢疏霖背后的螳螂,柳絮凝就是更后面的黄雀。
她走到这一步,半点都不奇怪。
秦怀龄就很令人意外了,他若是想要推掉这门官司,也容易得很,柳絮凝只会有苦说不出。
但奇异的是,他居然默认了。
到现在,谢如意怎么也明白了怎么回事,她满腔怨气,想要和柳絮凝质问个清楚,连氏这次有先见之明,让她们去寿安堂等着。
谢如意见到了谢疏霖,扑上去问他:“二哥,那天究竟是谁,告诉你我有事的?”
她一直以为,是谢兰庭在中间捣鬼,后来被父亲质问,更是羞愧难当,哪里还敢问更多的细节。
谢疏霖神情恍惚,还没从心仪的女子,被选为侧妃的打击中回醒过来。
“二哥,你快说呀!”谢如意焦急地催促道。
“是……”谢疏霖看到了谢如意,想到今日种种,也明白自己冤枉了谢如意,再听她的问话,脸色顿白,瞳孔颤颤:“柳、柳絮凝的丫鬟。”
因此他才相信的,若是谢兰庭的人,他无论如何都不会相信的啊。
如果不是二哥哥,她今天没准就成功了。
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但面对痛心疾首,失去这个好机会的祖母,她哪敢责备谢疏霖,只敢在谢老夫人面前哭诉一番,祸水东引。
谢老夫人一听,孙女竟然错过了这样的好机遇。
对谢疏霖这个孙儿,她是舍不得责怪的。
于是,怨气一股脑地,向同行的主要人物谢兰庭的身上,一味地迁怒了过去。
再听说谢兰庭回来,竟然还兴高采烈的,分明自己的妹妹丢了这么大的人,又哭得那么伤心,她却只管自己,真真是一副铁石心肠。
等兰庭过来后,他们才知道,不止是铁石心肠,还是铜皮铁骨,不管他们说什么,都是油盐不进,软硬不吃。
无论怎么打击,都不见软下去办半分。
“你其心可诛啊,难道坏了自家妹妹的好、好名声,就值得这般得意?”谢老夫人原想是说好姻缘的,可现在鸡飞蛋打,也说不出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