宠姬她撩完就怂(27)

想说“直接找洛诵说”,转念刚被他送人了,顿一顿,话音转成:“直接找我。”

吉祥睁大了眼,不敢肯定是不是会错了意,抿动干涩的唇,未及语,厅门外就刮进一声:“良兄!”

……十一爷,您是专门挑关键的时候打断人吗?

穆澈眼角柔光一敛,不动声色地退开。

去而复返的穆庭准扬声道:“刚刚想起一件事忘了问良兄!”

他不知是真忘了什么,还是不放心什么,一双贼眼看出情形不大对头,再要捂眼跑就欲盖弥彰,借着声量掩饰,玩味地打量起两人。

卓清府的当家人自然心思不形于色,另一人的脸,红得可就有些明显。

穆澈从袖中抽出一把竹骨扇,照着不安份的脑袋瓜轻敲一着。

随后又叫吉祥先回去,再这么站着,怕她要成一块石头了。

眼下这情形,不容吉祥追究刚刚那句话究竟是她耳误,抑或大公子口误,头重脚轻地往外走,末了还叫门槛绊了一下子。

“啧。”穆庭准看着都心悬,以往瞧她挺机灵的,和姓宁的对峙时,甚有虽千万吾往矣的孤勇,怎的面对良兄,就蠢得像只急于撞树的兔子啦?

他的眼睛在别人身上,别人的眼晴在他身上。“允臣,什么事?”

“啊?哦……”穆庭准回过神,嘻嘻道:“前些日子翻书,看到古人以纸制衣,偶动兴念,可惜试了几个法子总不成。良兄杂学精,可知这纸衣制法?”

穆澈对他想一出是一出的作派早就见怪不怪,窝回椅子里,好笑道:“大哥哥何时变好性儿了?”

穆庭准几分赖气:“自然瞒着他了,不然还什么纸衣,我直接披一身皮开肉绽的‘血衣’是矣。”

穆澈看着年少铭俊的脸,“怎么想起玩这个?”

穆庭准笑:“佛家云,不衣蚕口衣嘛。”

穆澈下颔点着他身上簇新的锦袍,“不衣蚕口?”

“呃,”穆庭准眉头皱也没皱,顺嘴胡言:“所以才要改邪归正。”

穆澈只怕他改正归邪,顿了一顿,语气认真了些:“允臣,物件虽不比生灵,亦有气象,譬如陶盂盛茶、弃爨寒食,皆是不吉。”

晋惠帝蒙尘离落,沦落到瓦盂盛茶以奉;重耳避国乱,介推明志死,出禁火寒食令,皆非吉顺之象。

六合之外圣人不言,此两件却非装神弄鬼的附会,便是武陵人作榖皮衣,亦缘起避祸。穆庭准闻弦音当知雅意,他是公子而非僧道,身被纸衣,非贫即丧,就算为免长兄得知后一顿好打,也不该胡闹出圈儿。

穆庭准偏不在意这些,敷衍地笑笑:“良兄和我大哥定能说得来。”

穆澈没有好为人师的毛病,如此便也笑笑,不拂他逆鳞。

经年以后,独在异乡的穆允臣回想这一段往事,心想这位从兄,一直是拿他当自家弟弟看待的,只不过自己当时仗着无法无天的轻狂,未尝把这隐藏的好意放在眼里。

彼时已是,万事覆水,悔之难收。

然当下的穆庭准一心只琢磨裁纸成衣,从这处讨不着法子,便道告辞。

刚转过身,略挟无奈的声音传来:“选上等越州坚皮纸,或五十幅、八十幅、百幅自试,取胡桃、乳香各一两并嫩竹内膜煮水薰蒸,热熟阴干,用枪杆横卷顺蹙着,存在无风的轩室里静待十日。”

穆庭准嘴角一勾,扭身行揖:“我就知道良兄腹藏万帙,必有法子!等做成了我送你一件。”

“敬谢不敏。”穆澈抖开扇子,加一句叮嘱:“只在你院里试试,未必能成,成了躲在屋子里新鲜两日便毁了,不可到别处招眼。”

第25章 春静眠浅   穆澈呼吸微沉,伏身……

“大公子许姑娘——可以、直接、见他?”

琏瑚候在外头的时候,眼见洛诵被罚了出去,忐忑地合计自己莫非要易主?待听罢吉祥说完大公子的处置,震惊得不知怎么将下巴收回去。

她觉得要么是姑娘这名字自带福气,要么是大公子好性儿到难解的地步。

上一回,姑娘不知怎么被十一公子撺掇,捧着茶盘上前殿,公子没怪罪,反给了她近身教茶的机会;这一次,价值连城的瓷器毁了,公子又没怪罪,反而给了姑娘通行无阻的特权。

吉祥发觉胳膊上来回乱蹭的小手,拍了琏瑚一下:“做什么?”

小妮子一本正经:“沾沾姑娘的福气。”

吉祥把两臂都伸过去,肋下挠她的痒,心里却是不太踏实。

不知穆良朝随口一句作不作数,虽不比天子无戏言,可堂堂侯爷说出的话,亦得一言九鼎吧……除此外,她心中还搁着另一件事:打碎瓷盏的人到底是谁?

有小禾摔琴的前鉴,吉祥曾疑过琏瑚,随即觉得自己草木皆兵了,以琏瑚的老鼠胆,不可能打了东西还把戏做得这样真。再说,那连壶带盏碎得叫一个均匀,连壶把都未幸免,显不是一般落地的碎法。

湘辰也不可能,且不说那日她歇在湘辰房里,小禾与琏瑚在下榻,都没出去过,单是孙祝贤这一件事,湘辰也不会平白损人不利己地招她。

那是独苏,还是何宓?瑶华苑统共这么几个人,门户橱柜犯不着上锁,谁都可以出入她的房间。

那位棋痴子整日闭户自弈,吉祥猜不透她在想些什么,何宓永远好来好往,却是万事心里有数,吉祥琢磨来琢磨去,一会儿觉得都像,一会儿又觉得都不是,蛛丝马迹随风灭,完全找不出头绪。

若是知道消息是谁递给穆良朝的就好了,吉祥闷闷想。

实则这消息,是先在府里丫环们之间传开的,瑶华苑离得偏,所以没听到风声。等话音传到萱宁堂,半个府邸都知道了,早不知始于何人。

流言快于野草,又是“司茶姑娘使小性,故意错事引大公子注目”,又是“司茶恃宠生娇,学那撕帛作一笑的褒姒,砸了听响取乐的”,卫氏听着实不像话,才着人去知会穆澈。

穆澈心里有个形影,看吉祥不曾和盘说出,似有自己的主意,由得袖手作壁上观。

此事暂搁,却说吉祥实心,得了律令三天两头地往东厢跑,没有洛涌这尊冷门神,更可谓畅行无阻。

穆澈不曾食言,皆由着她,捎带给她派个侍养庭前栀子的闲差。至于他每日或去书斋或出府,忙起来见面的时候也并不太多。

左右主人不出口赶人,吉祥就赖在东厢,要么舀水伺弄花草,要么在屋里找一本穆澈随手放着的书,几许欢心地坐在那人常坐的天藤禅椅上,翻几页,眼睛朝山水幛上瞟几眼。

她很想绕到屏风后头,看一看穆良朝的睡榻什么样子,欲谋良久,还是没敢。

独自在穆澈房里的吉祥堪称乖巧,绝不乱行乱碰,惟有一双眼睛不老实地转,想把与他有关的一事一物都牢记在心。

如此打发整个午后,也不会无聊。

是以穆澈每每黄昏归来,过庭进门之前,总不由自主地猜想,屋里会不会有人等他。

玲珑骰子分六面,这个答案却是一定,门扇推开,必有素衣净面的小姑娘蜷在下首单榻的一头,裙摆柔柔垂落,以臂当枕,安静睡着。

牙牙学语的孩童稍长后,弄妆学眉骑竹衣彩,皆是自然天趣;老年迟步缓行,使登楼饮酒,问戏纺纱,不失老迈端庄。惟描说少年少女的风华,非章句可尽,只因他们无一时一刻不是鲜活美妙,譬如鲜衣少年打马春风溅起的落花,譬如娟巧少女静日小眠时,悠绵浅香的呼吸声。

穆澈有时便静静看一会儿,听一会儿,等金乌沉潜,再作出刚进门的样子把人唤醒。

有一回发觉窗子没关,吉祥就迷迷地在风口下睡着,柔软的长发如丝如缕地拂动。穆澈皱眉过去阖上窗子,头偏一分,将少女睡容收进眼底。

长睫静舒,桃唇嫩弱,露在领口外的一截玉颈纤白如月……

穆澈呼吸微沉,一声不响地伏下-身,以指背轻探吉祥额头。

好像只为看她受了风寒没有,却迟迟不愿离了贴在皮肤的温度。

“茱萸出芳树间,鲤鱼出洛水泉

白盐出河东,美豉出鲁渊

姜桂荼荈出巴蜀,椒橘木兰出高山……”

是日穆澈闲暇,总算得浮生半日的相处。吉祥心中高兴,得公子许可后取了风炉茶釜,一面临窗煎茶,一面不由小声哼起茶歌,许是太高兴,后面的词顺风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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