宠姬她撩完就怂(152)

这话才说完,又几声不同方向的低沉豹吼起伏,仿佛兽通人语,不甘被轻视而作出的挑衅。

轿中的姑娘颤得更厉害,一张小脸都埋在男子胸膛。穆澈抚了抚她,有心下轿主事,却被小姑娘紧紧抱着不能放开。

轿外泰半是意气儿郎,兽有兽性,他们亦被激出了血性,不必吩咐,已拉拢马匹围住几辆车轿,人又环围在车马之外,抵背相护,燃起火把照雪观山。

火团映出光影鬼魅,豹声若即若离,紧张的对峙中,不知谁低吟一句:“腰间宝剑七星文,臂上雕弓百战勋。”

容许臂挽两匹马的缰绳,一愣后笑,单手揉了把冻硬的脸,长声接口:“见说云中擒黠虏,始知天上有将军!”

洛诵的眼皮和耳根汩跳,拦都拦不住,耳边就炸起一声高过一声的:

“始知天上有将军!”

“始知天上有将军!”

这队人马历来保戍在最安全的京畿,不曾有机会挟剑弯弓,见擒单于,却不妨热血干云,直是把这一山的走兽当作了匈虏对待。

穆澈无奈失笑,吉祥被吼声震得胆颤,迷茫抬起头,一时都不知该害怕哪一边。

那齐咏未完,忽有一道锐风从旁袭来,两个骁卫未等反应,小腿上各自挨了一下,刚叫出声,肩头又挨上一捶。

“叫叫叫,鬼叫个什么!真把狼魈虎豹都招来,你这小身板够喂吗!惊扰到侯爷我扒你们皮!”

“狄将军……”前一刻豪迈万丈的护兵们顿时老实,还有几分委屈,“我们不是想壮壮胆嘛……”

“壮壮壮,壮你个头!”

狄无广探山回来,听见山峪里的齐声高歌就是一哆嗦,心道还什么“天上有将军们”,你们小崽子是要把我送上天吧!

他内里一腔子火气,这时不及发作,快步至轿前,方想起轿中还有一位娇滴滴的姑娘,更不敢大声了,歉声道:“属下管教不力,惊扰了侯爷,请侯爷恕罪。”

“无妨。”穆澈挑起车帘,玄绀裘帽下面色淡然,与平素并无不同。“山中可有宿处?”

本以为山中是个寺院,谁知狄无广循路探到的,却是一座尼姑庵。

住持的师太倒且平易,听闻来意后,合手道了一偈,愿为过路行客将偏院腾借出来,又关照说,山中一只母豹刚刚生产,正是护犊的时候,不主动惹它便无妨碍。

这个消息带回来,豹不豹的反在其次,护兵中却有一半不愿宿在尼庵里,有的是怕惹出闲话,有的以为丢了男子汉的脸面。

没等狄无广开骂,穆澈下轿道:“雪寒伤马骨,你们顶得住,坐骑也顶不住,此行皇任在肩,任何人耽误不得。方外人慈悲清旷,姑且不惮容留风雪夜归人,诸子胸襟岂不比女流?”

轻描淡写几句,众人听见都哑了口。

吉祥随之下轿,黑风吹得素浅的篷角翻动,鬓发簌簌摇曳,她正听容许道:“走了走了,大老爷们别娘们唧唧的,再迟那母豹要找你们喂奶了!”

山路崎岖,狄无广亲执火把为穆澈引路,吉祥紧跟在侧,没两步,便觉寒气从地底透出,一个劲儿往靴底钻,却犹怕走得慢了,因自己耽误了大家。

忽然她眼前一旋,整个人轻飘飘地落进一个安稳怀抱。

后头的容许脚下一滑,低下头简直没眼看。

他素来行礼如仪的大公子毫不避忌,一手抱住女子后背,一手托她膝弯,一领到底的长裘遮住怀中娇影,仍怕不稳当,紧臂向怀里收了收。

近周几个护卫摸鼻的摸鼻,轻咳的轻咳,不约而同移开视线。

于是吉祥就这么迷迷蒙蒙,晕晕乎乎,一路被抱到了庵庙。

这座立于半山腰的清庵少说建了百年,许是雪夜的缘故,望之几分空旷冷清。一位缁衣老尼候在那里,将他们带至偏院,这地方大概是由念经堂改成的,古砖旧阶,外无余物,幸而屋子够用。

下面人将马匹归拢到一处看管,马料是没有的,人还能吃上几口自备的干粮。虽然师太离开前说庵中的厨房可以用,但一群糙惯了的大男人,让他们猎豹还可,说到治庖,不免他娘的一个头两个大了。

有几人身上藏着晋阳城中的好汾酒,得狄无广默许,拿出来大伙取暖。

繁京不知北戍寒,这冰冷的夜,若没有一口滚烧的烈酒,该如何挨过。

穆澈分到的那间独舍同样空空四壁,除了靠北墙砖垒的土床外,就是一个旧缯佛龛,两个褪色蒲团,一眼看得到底。

空旷如此,衬得乖巧坐在床沿那女孩子格外显眼。

第138章 月神知   入眼这幅光景,背脊酥麻……

穆澈在炉火旁,向吉祥面上扫过一眼,看她静静的,没有过来烤火的意思,不知是否在山下吓着了。

才要走去,洛诵在外敲门。

洛诵不能让公子和姑娘啃干饼,安顿好后,便和容许搭着手弄出了半锅米粥。穆澈接过腾冒热气的碗,看见米粥的颜色,沉默一下,另要他找个脸盆,准备些热水。

洛诵冷峻的眉目透出一股不好意思:“第一次熬粥,不知怎么就糊了,公子等等,我再去做来,这次多加些水……”

“别,庙里度日清寡,没那么些米给你们折腾。”穆澈说着露出笑意,“这就很好。”

关上门后,他自然地将粥端到吉祥手边。

这些日子都是这样,他想做什么,便用行动代替语言。明明事事体贴,就是不肯出口说一个字。

吉祥也几近习惯,捧着碗焐了会儿手,心不在焉地吃了几匙,没有太大胃口。

一时热水来了,穆澈挽袖将水注入铜盆,试过水温,端到吉祥脚边。

吉祥正在发怔,就见男子俯下身来,扶住她的小腿为她脱靴。

“你、你不用……我自己来!”吉祥怎能要他伺侯,几乎惊慌地说。

穆澈垂眉温和,已扣着纤细踝腕,褪下一只半湿的皮靴。轻轻扯脱女子的罗袜,一只娇软玉足落在手里。

那五颗水菱趾瓣冻得粉红微透,情状怜人,穆澈指腹略紧,将之慢慢浸入水中。

暖意从脚底传遍周身,吉祥轻哼一声,全身软了下来,任由他脱下另一只靴子。

硬括的袍角垂地,一冠墨黑长发映进眼里,不见他面容,也知是个极温和神色。

“吧嗒”

“吧嗒”

极静的屋子发出声响,泪珠一粒粒落在盆里,有的砸在柔嫩的脚背,又顺着水迹滑下去。

穆澈滞了一时,抬起头,看见女孩儿双眸水红,犹有泪水不断涌出。

他眉头轻折,向吉祥脸庞伸手,被她躲开,哭得更凶起来,啼啼噎噎,合如受了天大委屈。

穆澈终是道:“你哭什么?”

眼泪,终于招出这人累日以来第一句话。

吉祥喉咙含混地响了一声,自己大觉难过,积攒的一肚子话这时也不顾说了,雨打梨花,甚是惹怜。

“莫哭。”穆澈的容雅淡定在泣声中寸寸瓦解,直起身来,像是无措了一许,掌心慢慢按在吉祥头顶,软着声道:“我也不曾如何,你莫哭了……”

“我只跑了两日,你,难道,你要二十年不与我说一句话吗?”

吉祥一面哭,一面磕磕绊绊地诉:“既如此,为何还对我这么好?既对我好,为什么又不理我?你不理人,我怕……”

到后来,她自己也不知想说些什么,含混着眼泪嘟嘟囔囔,把人的心都摧软了。

所谓的胭脂粉泪,萦损柔肠,抵是如此了。

穆澈长喟一声,脚趾冻伤他尚且心疼,怎么忍心她这样哭。

嗓音低醇,像清泉千百次洗磨过的一颗青石:“你只怨我,怎么不想你要离开我,我怕不怕呢?当真没了你,往后昼昼夜夜,度日如年,我余下一世又该如何?你逃的两日,我把两辈子的心血都耗尽了,你还怨我?”

吉祥不期听到这番剖白,泪目圆怔,眼尾的水赩染成桃花颜色。

穆澈强避开猫儿般的目光,却没躲过近在咫尺的幽甜体香,到底把人搂得紧了,拉过她的手按在自己胸口。

“临儿。”

他低低叫她的名字:

“我待你如何,便是我心如何。你不要惊惶,不要觉得负担,只坦然受着就好,这些都是给你的,是你该得的。

“我不愿,令你不自在。可没办法……我就是如此一个人。”

同类小说推荐:

耽美作者主页排行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