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这才明白,刚才为何王一清如此愤怒,直接上前就砸断了恶人的腿。
事情非常圆满,有些心虚的店家主动要求报官。
衙门对着失窃的是已经非常熟练,不到一刻钟,就要衙差过来,店门口的巷子里远远传来他们咋咋呼呼的声音。
顾甄看了看地上的甲,似乎觉得尚能传宗接代丢点银子也没啥,松了一口气似的软踏踏四仰八叉趴着。
“咔”,顾甄扣下一块桌角,宽大的袖口遮住也没人注意,反手就是一个用力。
“噗嗤!”一声轻微的响动,四仰八叉躺着的甲狠狠颤抖了一下。
“啊——啊——啊——”甲像是死了爹娘一样嚎哭起来,“我的爹娘啊!我的腿啊!我终于还是失去了你!”
学子看着甲纷纷目露疑惑,只有沈瑜和长安狠狠打了一个摆子,都对自己说绝对没有看见那块飞速砸落的桌角。
衙差拖走了死狗一样的甲和乙,心说这次碰上硬茬了,衙门也不好做得太明显了。
半夜的闹剧终于落幕。
回到房间,沈瑜僵硬地躺在顾甄身边,心里还再不断回响着那块几乎看不到影子的桌角,下意识并拢了双腿。
顾甄一夜好梦,但身边的沈瑜却死陷入了噩梦,口中连连低喃“娘子我错了”“老天爷不会放过谁”“黄粱一梦终会醒”什么的,顾甄一律屏蔽。
第二天,顾甄神清气爽的洗漱吃早饭,而沈瑜却带着两个大大的熊猫眼,蔫头耷脑地像是被抽干了力气。
红梅一边给沈瑜盛粥,一边狠狠瞪了一眼自家小姐。
又是涸泽而渔!
这累垮了该如何上路!
顾甄仿佛没看见红梅的怨念,吃得香喷喷大快朵颐。
沈瑜似乎在陷在昨晚的噩梦里,有些浑浑噩噩,直到衙门来人。
一群衙差敲敲打打的往巷子里来。
有个长着山羊胡的猥琐老头,衙差称他为张师爷,只见他在大堂一站,高声喊道“沈瑜沈秀才何在?”
沈瑜一个激灵,马上抖擞精神。
“学生不才,正是沈瑜。”
张师爷绿豆般的小眼珠滴溜溜在沈瑜书生转了好几圈,心说就是个这个书生坏了他们的好事,每年至少要少进账一百两。
“衙门念你擒贼有功,我们县太爷封你为优秀才子,诺,这是匾额,这是三十两银子,收下吧!”
沈瑜有些奇怪,王一清却站到他身后,轻声开口:“那是各地县衙对有功绩的学子的奖赏,除了匾额银子还有一封县衙出具的正式文书,只要集齐七个“优秀才子”,乡试时有可能得解元呢!”
沈瑜更奇怪了:“怎么解元不是按科考成绩而得吗?”
王一清解释:“那考官各有各的偏好,谁都不能说谁不对,可优秀才子的认证,可是实打实的,谁的认证多,同样成绩下,得解元的机会就更大。”
沈瑜恍然大悟。
接了匾额银子和文书,众学子纷纷鼓掌庆贺。
沈瑜当着大家的面,将文书和银子交到顾甄手里。
“娘子,这都是你的功劳,请娘子收下。”
红梅笑着接过:姑爷真是……
长安看了一眼银子:姑爷要这么多钱干什么,当然要交给小姐,好男人是不应该有私房钱的!
长顺:大哥说的对!
红梅:我居然觉得长安说得太对了!
沈瑜默默擦汗:我要当个好男人,梦里的情景,太可怕了!
第26章
顾甄一行人吃了早饭, 住店的学子们都纷纷找沈瑜交流探讨,傍晚的时候,突然接到衙门的传话, 说县太爷要见见沈瑜。
张师爷回去和县太爷侯忠金说了沈瑜的事, 对每年少了一笔进账, 张师爷当然没有什么好话。
侯忠金听了一耳朵, 心里想着这两个窃贼这几年也上供了不少了,再拿下去也会激起民愤, 不如用他们的落网,来给自己换个功绩,也算是实现他们最后的价值了。
至于那个沈瑜,侯忠金并没什么想法,一个小小的秀才只不过有点运气而已, 充其量只能说还有点脑子。
可侯忠金的宠妾马姨娘却不这么看。
也不知道怎么回事,那个马姨娘的表妹卢珊珊昨晚偷偷去那家店瞧过路的书生, 一群人中,就相中了沈瑜。
虽然沈瑜已经有了娘子,可卢珊珊认为自己年长几岁,更加有味道, 沈瑜说不定会更喜欢自己, 所以,马姨娘大着胆子就吹出了枕边风。
“老爷,那个马师爷年纪大不说,还忒好色, 上个月强纳的小妾, 比他孙女都还小上两岁呢,”马姨娘柔柔地靠在侯忠金怀里, 声音比刚才还婉转,“就算他抢几个少女自己也能压下去,可他一个师爷,除了搂钱的时候卖力,什么时候又给老爷您出谋划策过。”
侯忠金脸色微变,但只是用手摸着马姨娘柔嫩的肌肤不说话。
马姨娘知道那师爷是侯忠金上封给的人,不好打发,可他千不该万不该盯上了自己的表妹。
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心里想着,马姨娘微微侧身,将胸口贴近侯忠金,声音柔得几乎能滴出水来:“老爷,那张师爷贪一点没事,可不能坏了老爷的大事,就这窃贼的事,老爷去年都已经想好了要抓捕归案好有个大的功绩,可就是张师爷阻拦,才又拖到了今年。原本拖到今年也没事,可妾身担心的是,那两个窃贼已经被沈瑜那几个秀才用刑审过,万一他们漏出点什么口风,老爷,你明年的升迁可又落空了!”
侯忠金抖了抖,放在马姨娘身上的手也停止了动作。
其他都是小事,沈瑜也不知道有什么靠山,先探探口风再说。如果人也激灵,也没什么靠山,把他留在身边,顶替那个张师爷,等窃贼的事情风头过了,再打发他不迟。
沈瑜带着长安长顺进了县衙,有人带领他单独去了后院侯忠金的书房。
“侯大人,学生沈瑜,见过大人,”沈瑜行礼,本着有功名在身,见官不跪,沈瑜就做了个揖。
“哦,沈瑜沈秀才啊,苏州城大名鼎鼎的三案首,本官能亲眼得见,也是三生有幸啊!”侯忠金打着哈哈,观察着沈瑜。
“瑜不过得老天眷顾,再加几分努力,当不得大人称赞,”沈瑜也在打太极。
“听说沈秀才智擒窃贼,本官很是欣慰,只是这窃贼原本凶悍,沈秀才不要被那些污言秽语伤到就好!”侯忠金眼睛闪着精光。
沈瑜微微一笑,“哪里,那恶贼被学生的内子一拳打碎了满口牙齿,疼得说不出话来,哪里还能有污言秽语伤人?”
侯忠金闻言,用目光和沈瑜对视好几息。
侯忠金:小子,很聪明。
沈瑜:我神马都不知道。
侯忠金暂时放弃了把沈瑜留在身边的想法,沈瑜告辞离开。
沈瑜觉得自己应该是过了这一关了,可不想刚走出院子,就见到一个婀娜的美人。
说她婀娜,是因为这大冷天的,只穿了纱裙,拿着一把团扇在一座假山边凹造型。
沈瑜:傻缺!真是辣眼睛!
假山边的小路是去前院的必经之路。
沈瑜觉得眼前这个傻缺真是个名副其实的傻缺。
如果可以,沈瑜想要学娘子一样,一个老拳塞她脸上。
卢珊珊冷得都快发抖了,可眼前着心仪的男子朝她越走越近,咬咬牙,再冷也得扛住。
“有花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卢珊珊把心里反复念了好几遍的诗句,用宛若莺啼的声音念了出来,然后,用一双美眸期盼地望着离自己不过三丈距离的沈瑜。
沈瑜有点牙疼。。
尼玛,什么东西在这里乱吠?
目不斜视地走近,沈瑜连眼神都不屑留给她半个,直接路过,就要扬长而去。
卢珊珊简直想要撞墙。
这位小相公啊,你快点接茬啊,你倒是说句话啊,我快冻死了!
眼看沈瑜就要和自己擦身而过,卢珊珊简直都要晕死过去,她急中生智,脑中灵光一闪,对准即将要和自己擦肩而过的沈瑜丢出了自己的手帕。
“公子~,奴家的手帕——”掉了。
卢珊珊话都没说完,刚要想着沈瑜给自己捡手帕,自己顺势就扑到他怀里。
话说,就算不为了用清白的借口赖上他,在他怀里取个暖也好啊!
嘶,实在是太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