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静几秒后，教室瞬间炸开了，都是议论她的声音，冷月假装没事人一样，走到自己位置那坐了下来，坐下来的第一件事，就将手机还给陆寒尧，“谢谢了。”
陆寒尧也是刚跑完步回来没多久，手里正拿着一瓶水拧开准备喝，结果看到她的身影，一口水直接呛在喉咙，他迅速低下头，硬是将水咽了下去，没让它呛出来，低头在那咳嗽了几声，他才擦擦嘴角抬起头来，“不客气。”
目光在她身上扫了两眼，直到她朝他瞪来，他才转回头清咳两声，继续仰头喝水。
“冷月呀，我一直以为论坛上那篇贴子说的是真的。”顾青青这会跑过来同她聊天。
冷月不想搭理她，知道顾青青说的是哪篇贴子，这事阮阮以前对她说过，她都不屑去辩解，她自小就不爱穿裙子，总觉得太过麻烦，和人打架的时候还没等动动腿就走光了，做什么事也都不方便，总要顾虑自己穿着裙子，这个动作不能做那个动作不能有，所以她一直就不喜欢穿，久而久之就从不方便变成不习惯到后来直接杜绝穿裙子这回事。
一中很多人认为她不穿裙子是因为她腿上有难看的疤痕或者纹身什么，总之各种猜测都有，阮阮同她提起这事被人开贴讨论时，她只是嗤之以鼻，认为这些人都是闲的蛋疼，没事找事，无聊至极。
“青妹，帮我倒杯热水吧，谢谢。”从桌肚子里掏出水杯，她递到顾青青面前，打断她的问题。
“这么热的天，你喝热水？”顾青青接过水杯疑虑的问，身旁陆寒尧也朝她看来一眼。
“我昨晚睡觉做梦，梦见有个神仙跟我说，今天我们班的热水会很好喝。”她趴在桌子上有气无力的随便胡扯了一句，小腹那比刚刚那会还要疼，她有些担心，一般来月事前一天她如果喝冰的水或者酒，然后再做大量运动，肯定得痛经，没一次能例外的，所以平时她都挺小心的，但没想到这此月事能提前早来一个星期，唉……失误了。
“扯吧你。”顾青青冲她翻了个白眼，起身为她倒了杯热水来，冷月道了声谢接过。
喝了几口便将水杯盖好放在一边，双手抱着肚子，她下巴垫在桌子边缘，眼睛闭上没两秒，她突然睁开眼，坐正身体望向陆寒尧，“老蒋是不是知道我没跑完就走了？”差点把这件事忘了，她还没去办公室找老蒋，陆寒尧跑完步肯定已经去过老蒋那了。
“应该吧，我跑完后直接来教室了。”他说。
“你没先去老蒋那儿吗？”
“没。”他说，“怕蒋老师问起你，我再找不到理由糊弄过去。”
冷月有点意外，“够意思。”没想到这人还会为她考虑。
“我够意思没用，早自习那会，蒋老师一直站在阳台那看着，你要是没有什么重要的理由，估计这次有点悬了。”他说。
“没事，老蒋会理解的。”她口快道。
他挑眉，等着她继续说下去，冷月摸了下鼻子，止声了，总不能告诉他，她临时来好事了吧，这事打死她都说不出口，所以在陆寒尧这么盯着她看的情况下，她只是扔了一句，“说了你们男生也不懂。”
尴尬的是，陆寒尧在她说完这话后似乎懂了，冷月看见他垂下目光朝她身上的裙子望了一眼，然后抬头再看向她时，两人都沉默了。
这人……
能不能不要那么的一点就通，同时和他一起撇开目光，各自看向自己的书桌，话题就此中止。
果然被她猜对了，第一节课上到一半，她肚子开始疼的有些受不住，第二节课开始时，她痛到开始冒冷汗，这该死的痛经，要么不来，一来就能要人命，她趴在桌子上，咬牙挺着，身上的冷汗一层接着一层地冒。
陆寒尧本来还没注意到，直到她弓着身子趴在那抱着肚子时不时用脑门噌着桌面才发现这人有些不对劲，停下笔，他问，“你怎么样？”
“想死。”冷月轻哼了一声，两个字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我带你去校医室。”陆寒尧没等她回答，直接举手同老师请了一节课的假，英语老师瞧见冷月一脸苍白，没有犹豫，让陆寒尧赶紧带她去校医室，班里同学不明原因，见班长这样神色，都挺担忧的。
陆寒尧起身将她扶了起来，临走时，他对江小萌说道：“你跟我一起去吧。”这种事，女生比男生方便。
江小萌并不想去，但碍于陆寒尧开口，她也不好直接拒绝，犹犹豫豫地站起身，同他一起搀扶着冷月走出教室，刚走到楼梯口那，冷月就痛的不行了，扶着墙，她摇头，脸色惨白，“让我休息……一下。”妈的妈的妈的，真的要死了。
陆寒尧看了她一眼后，在她面前背对着她蹲下身子，“上来吧，我背你去。”
冷月瞄了他后背一眼，整张脸因痛疼快皱到一起，陆寒尧没给她犹豫的时间，催促她，“快点上来。”
江小萌也在一旁催她，语气有些不耐烦，“你都疼成这样估计走不到校医室就晕过去了，陆寒尧背着你还能快点到。”
冷月想了想也是，只好咬牙趴在他背上，长这么大，除了她爷爷外，再没有第二个异性背过她，陆寒尧……她趴在他背上闭上眼，双手圈在他脖子前，待他双手碰到她毫无遮挡的大腿时，她真的很想，时，光，倒，流……
从操场跑那会她应该找老蒋请假，抱什么侥幸心理，逞什么强，这会丢大发了，她趴在他的肩头，忽视掉心里的那些异样，由着他背着她快速往校医室那跑去。
少年的肩膀宽阔厚实，与脑海中某些记忆重叠，记得是13岁那年夏天，她第一次来月事，半夜在床上疼醒，入目一床血，她吓地喊爷爷，以为自己快死了，爷爷进屋后，第一眼看到后也是吓了一跳，以为她是哪里伤着了，问她，她也不知道，只说自己肚子很疼很疼，爷爷掀开她衣服仔细察看了一遍，什么伤口都没有，过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
见她疼的厉害，就让她换了身衣服，背着她往镇上的医院跑去。
13岁，她个头已经比一般女生高很多，爷爷那时虽还硬郎但也是迟暮之年，硬是背着她一口气跑到镇上的医院，直到医生说她没大碍才放宽心坐在医院走廊处的椅子上休息。
那天的场景，一直深刻在她脑海中，爷爷宽厚的肩膀，和他一个人坐在医院长长走廊那椅子上边咳嗽边粗喘气的画面，是她这几年来，常常梦到场景。
爷爷……
冷月将头趴在陆寒尧的肩上，感觉到眼眶热热的，她立刻闭起眼……
人大概不能虚弱，一虚弱就会变得矫情吧，她想。
到了校医室，今天正好是女医生值班，陆寒尧将她放在床上，让江小萌留下来照顾她，自己走了出去，出去前顺带把校医室的门也关上。
他没离开，只是走到一边墙角那后背倚着墙休息，待呼吸平稳，他才转头看向自己右肩处，那里湿了一小块，如果不仔细看，几乎发现不了，他就这么看着，有片刻失神，大概过了十秒这样，才长长呼出一口气，望向远方的树木。
初三那年暑假，他在拳击馆训练时因为一次意外手部骨折，当时教练陪他一起去了附近的一家医院就治，那天他刚好侧对着门坐在医生办公桌那，等着医生将他骨折的那只手固定包扎好，从半敞开的门边，他看到一个女生，留一头齐耳短发，满脸不耐烦的双手抱胸倚墙而站。
在她身边不远处，站着一对中年夫妻，态度很强硬，呵斥她叫父母来，赔偿他家儿子的医药费以及精神损失费。
他隐约记得当时她回道：“我爸死好多年了，我妈联系不上，你家儿子是活该，要钱没有，要不你们直接报警得了，我正好告诉警察你家儿子非礼我。”
那对夫妻被她这种无所谓又极其挑衅的态度气的直爆粗，骂她没教养没家教，小小年纪就胡言乱语诬陷同学。
“我是没教养没家教，但也比你们教出的儿子强，整他妈一渣，趁人不备强亲别人，被揍了反咬过来是我打他，就这种渣，我见一次揍一次，见二次我就揍二次。”她凛若冰霜，声音无比清脆与坚定，不见丝毫怯弱。
后来这件事怎么处理的他并不知情，手臂被包扎好后，教练就带着他离开了，走出门诊时，他听到身后那对父母掏出电话报警，他回头看了一眼，那个女孩依旧一脸冷漠地站在那儿，对于他们报警这事，她无动于衷，也并不畏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