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慕集团门口的一行人还在坚持,但他们并不难,公关部给他们拿来长条桌椅,上面摆着茶水、饮料、咖啡,还有一些冷食。
按理说阵仗不小,但却没有媒体围观,很奇怪。
“这叫什么抗议啊?明明就是当客人被供起来了啊。”
“还是集团理亏,要不能这么好吃好喝招待着?”
“我看也未必,理亏还能这么好吃好喝招待着?早就拉着对薄公堂了。”
我们(结局)
“我看也是,要是理亏,咋不引到集团里面的茶水室啊?我听说南慕的办公条件数一数二,真想趁这个机会看看。”
“你瞎起哄什么?哦……对了,你家娃子也该上学了吧?去南慕的幼儿园啊?”
“那得去啊,我们小区的全去那儿,我也去看了,条件太好了,而且费用不高。”
“他们这个是什么情况?”
“哦,那个哭的女的,据说是孩子要进南慕小学,孩子淘嘛,到处乱跑,家长也不好好看着,自己钻到工地围墙里头去了……我说啊,要不是南慕总裁给他挡了那一下子,这孩子非死透透的了,还闹!真不知道好歹!”
“工地怎么可能掉东西?别是豆腐渣工程吧?”
“哎呀,我说我们这些外行能不能别逼逼了?南慕自己的施工集团给自己集团盖房子,盖个豆腐渣啊?你是猪脑子啊?搬起左脚的石头砸右脚吗?”
“哎哎,你们看,正门出来人了,一个……女人……”
围观的甲乙丙丁大家都注视起从南慕集团总部正门出来的那一道纤细娇弱的身影。
她的头发挽了一个松松的髻,髻上插了一个精致知性的白玉兰发簪,这是全身上下唯一的装饰,脸色偏白,似有微恙,唇色很淡,脚穿一双磨砂平底尖头鞋,一件得体的酒红拼黑设计感极强的修身裙让她散发着一种庄重不失威严的气质。
“她是谁?”
“肯定是来平事的,看看……”
女人立到一众人的中间,大大杏眸看了一圈坐在抗议位置上的人,还有围观的人,不急不缓、神色平淡……
不知道为什么,刚才还可以愤怒、八卦,事不关己的人群,让她这么一看,所有人都不由自主觉得脊背发凉,围观外围的人有人退出了这个圈子,一挥手:“这些人,太无理取闹。”
而坐着的那一群人中,一个女人站了起来,样子比她大约大了十几岁的样子,只是比较颓唐,甚至有些邋遢。
她看到她站了起来,缓缓地立稳,走到与她不足一米的位置站定了,静静地看着她。
不知道为什么这女人感到一种难言的威压,喏喏着嘴:“你……你……”
她低低地,像在讲一个好听的故事:“我是徐南竹,是赵奕星的太太,是我孩子的母亲——也是,南慕教育集团下设学校里所有孩子的——母亲。”
王宇在医院里如坐针毡,忠伯觉得他晃来晃去的直迷糊,但也不好说什么。
王宇的电话响起,他抓起来就接:
“小八?……哦,小七……怎么样?事平了?人都走了?他们没把徐总怎么样吧?”王宇担心地回望了一眼病床,他静静的,如他眼里曾经浮出的那汪湖水,有点儿莫测。
“什么?徐总给熊壮妈妈鞠了一躬?然后呢?熊壮妈妈也给徐总鞠了一躬?”
王宇的暴躁病又犯了,他转了个身,一脸吃惊的傻样:“说什么了不知道?那你们干什么吃的?那么多人,万一她有个好歹我们怎么跟大哥交代?她不让?她不让你们就不跟?你们是怎么想的!哎呀,真是气死我了!”
“要生气给我出去生气,别把我老公吵醒了!”
病房门外,南竹轻巧利索地回来了,神情淡定,好像刚才进到虎狼之穴的人不是她,而是面前这个全身写着“没办好这事儿”的王宇。
吵醒你老公?我想吵醒他好吧?他现在就欠醒!
王宇被她一说,被她进来的神色电了一下,老实了,也不暴躁了,默默地挂了电话。
“嫂子,你没事吧?”
“没事,你去忙吧,辛苦。”
她淡淡地说,把脚上的鞋子脱掉,好像想起来什么,呆呆地看了一会儿,才把鞋子塞进鞋架,光着脚丫就进来了。
忠伯站了起来:“南竹,你来了,那我就走了。”
南竹暖笑:“好,辛苦您了。”
“哪里,你最近想吃什么,提前告诉陈嫂。”
“好,谢谢。”再次暖笑。
王宇看得有点儿懵,好像他俩之前的对话隐藏着一些他不知道的信息。
还待想的时候,总裁秘书给他打电话:“王总,您现在方便回来签几个比较着急的文件吗?”
南竹和忠伯一起看向他,也不说话,但满满的两个“请走”“不送”。
“那,我走了?”
“王宇,帮我送一下忠伯。”
南竹说着坐上了奕星的床。
他们走了,屋里只剩“我们”了。
南竹躺在奕星一侧,一只手抚摸着他的脸,边说:“你是故意的,你要‘报仇’?”
因为我之前生病,你就这样对待我的?
“真小气!”在他笔挺的鼻子上刮了两刮。
然后两只手臂抱住了他的手臂,把自己的头埋在他的胸窝那儿,轻轻地说:“你再不醒,我们的宝宝出生了,该叫什么名字呢?”
这太不公平了,为什么都要我起名!!!
南竹让王宇去她办公室帮她取一箱子东西。
王宇按她说的在办公室套房里找到一个硬质纸箱,一搬……还挺沉的。
正要往外走,突然觉得今天有点儿不一样,哪儿不一样呢?他环看了一眼南竹的办公室。
不是大哥的事儿也不是嫂子的事儿,也不是办公室的事儿,是陈蕊!陈蕊怎么一天都没跟我联系?
他赶紧放下箱子——轻轻的,因为上面贴了一个便签:内藏珍品,轻拿轻放。
“喂?蕊?”
打了好几个,忙音又很长,他觉得自己的小心脏有点儿受不了这忐忑的时候,陈蕊的手机才接通。
“嗯?怎么了?”似乎觉察到他语气中的颤抖,陈蕊关切地问,并且从一群人里抽身出来:“对不起,请稍等,我接个电话。”
王宇激动得好像要通过电话抓住她抱怀里:“我……我想你了。”
陈蕊甜甜地抿了抿嘴,看着刚刚抽身出来的那群人,皱眉,转身后说:“我也想你了。”
电话传来一个吻声,王宇白皙的面颊红了红:“今天……很忙吗?”
长舒一口气:“的确……今天有点儿火爆,来咨询的人排着长队,还有……辖区的几个学校的负责人正在跟我谈输送对口学生的事儿——更奇的是小学部的负责人跟我说,有一个家长今天交了孩子从小学到高中的全款……真壕……”
王宇悬着的一颗心算是放在了肚子了:“那你有没有好好吃饭?”
毫无悬念地,对方犹豫了一下:“好像只吃了早饭……”
早饭他们一起吃的,在家里。
“好,那我知道了,一会儿给你送好吃的,跟你加班的还有谁?”
他已经学会了不埋怨,只解决问题。
“大家都在呢。”
要论贴心细心,没有人能比得上王宇,三个女人加在一起也不行。
王宇大约了然:“那我在陶然居给你们订餐送过去。分校……会不会也是这个情况?”
“嗯,肯定的,他们给我打电话了。”
“好,我知道了。”
“其实厨房也可以……”
“好好犒劳一下你们。今天……相比往常不一样吗?”
王宇考虑得全面。
“是……不一样,报名和咨询的人爆满……我听说南竹去总部了?”
“是,熊壮妈妈她……”
“我还听来咨询的人说,她跟熊壮妈妈说她是她孩子的母亲,是南慕教育集团所有孩子的母亲?”
“啊?”王宇吃了一惊,嘴里能塞进去一个奥特蛋。
“对,南竹怀孕了。”
王宇把南竹要的箱子轻轻放在看护椅旁边的椅子上。
南竹拈了一片盐水牛肉放在嘴边当零食,然后看了一眼好像根本没想走的王宇。
“是不是我忘了说‘谢谢’?”
南竹一脸认真地问他。
“……”
“挺晚的了,回去休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