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岛与本岛间的距离甚至不比琉球远。”
“可混乱的磁场干扰植被的生长,在战争打响之前,这里是孤立与几国之外的独立岛屿,寸草不生。”
说话时已踩上坚实的土地,美奈子才发现,安和穿得是质地厚重的长筒皮靴。
“听说过军部的不死军团吗,美奈子?”他拽开基地生锈的大门,熏人的腐臭味扑面而来,美奈子给恶心得直打呕,安和却没有体贴地具现出防毒面具。
“没、没有。”
“一名强大的异能力者,还有一整团的精英。”他踩过皑皑白骨,不顾依靠墙体发黄的骨架,埋头寻找。
“所有成员都通过心理测试,坚韧心、精神力还有为国捐躯的决心,都出类拔萃,配合罕见的异能力者,每个人都被赋予了五十条以上的生命。”
美奈子听出点东西:“可最后计划还是失败了。”她咬唇询问,“为什么?”
“像你这样的孩子很难明白,人的忍耐力都是有限度的。”他终于发现了什么,驻足道,“再强大的士兵也无法活生生体会五十次死亡,每一次越过生死,不会让人变得更强大,只会让他们对死亡更敬畏。”
“同理,中也也是,指使、背叛、排斥,它们不会让人柔软的内心坚硬,只会在面上洞穿无数缺口。”
“他的承受力有极限,美奈子。”
只用轻轻一推,只要让中也对羊彻底失望……
安和看断成两截的蝴蝶发饰,有些不愉快,照模子找相同的发饰也可以,可赝品终究是赝品,无法承载他对晶子的拳拳关爱之心。
在此不得不感谢《黑化101》的完美设定,玩家身体数据与现实同步。
安和将两瓣碎片拼凑在一起:
“疯狂钻石!”
安藤美奈子:???
等等,你身后戴头盔的肌肉大汉是个啥?
第19章 杜王町一日游
美奈子的瞳孔地震惊到了安和, 除老家杜王町外, 他只在意大利那不勒斯见过替身使者,普通人是无法看见替身的。
杜王町的替身使者只有朋子老师家的东方仗助,刚才使用的“疯狂钻石”就是仗助君的替身。
安和的替身名叫“无脸男”,能力相当无敌, 他能像百变怪一样变为其他人的替身, 媒介是替身主人的一滴血,在仗助君的配合下,他发现“无脸男”模拟的替身射程距离只有正主一半,此外一切能力等同原主人。
哦, 它还不会“嘟啦嘟啦嘟啦嘟啦嘟啦嘟啦”。
“真是great的能力啊,安和!”
他比东方仗助大十岁, 小学在朋子老师班上, 中学时随父亲工作调动来到池袋,尔后每年, 在给吉良家的长辈扫墓时都会拜访朋子老师。
父亲有位大他近二十岁的兄长吉良吉广,安和是过继人家的姓氏,理论上龙也在国内的血亲还有名为吉良吉影的堂兄, 他们关系一般,也就是逢年过节递送贺卡。
别看仗助君现在一副受万千少女宠爱的模样,国小之前, 他从来形单影只,只有他能看见的朋友“疯狂钻石”,让他在幼稚园中备受排斥, 同龄的小孩子都说他是“骗人鬼”“撒谎精”,哪怕是母亲朋子也只觉得是他太孤单了,幻想出了不存在的朋友。
那段时间里,朋子的情绪相当糟糕,在安和的温声安慰下,哭到几近崩溃。
“一定是我没照顾好他,仗助君在生病之前不是这样的,我好担心他出了什么问题。”
属于母亲的担忧、自责不断冲刷她坚韧的神经,安和龙也从未见过脆弱而失态的朋子老师。
——哪怕在杜王町生下明显是混血儿的仗助,被三姑六婆指指点点,她也能如同向阳的葵花,清爽而元气地迎接每一个清晨。
东方朋子对安和的优待,或许与他典型混血儿的长相有关,明了不过的移情。
“朋子老师。”深思熟虑后,安和说,“能让我见见仗助君吗?”
*
5岁的东方仗助闷闷不乐地坐在街心公园的秋千上,公园内还有其他设施,譬如跷跷板、滑梯、沙堆等,可跷跷板要两人才能玩起来,疯狂钻石无法离开他两米开外,他也想跟其他小朋友一起堆沙堡,当他凑过去时,其他人就会一哄而散。
“仗助骗人精,没人看得见。”
“花瓶刚刚不是打碎了吗,怎么又粘好了?哇——有妖怪。”嚎啕大哭。
医生委婉地说:“这种情况也不是没有过,幼年时期的儿童很容易幻想出不存在的朋友,多是由于孤单导致的,您可以让孩子多交朋友。”
“失礼了,您的爱人工作繁忙吗,父母也可以多陪伴陪伴孩子。”
妈妈当时的表情,一辈子都无法忘记。
东方仗助抬头望天,橘红色的,打着卷儿的晚霞涤荡大半边天,偶尔有几只肥肥的乌鸦扑棱翅膀而过,分明是儿童画报中的宁静傍晚,他却觉得胸口憋了股气,愤怒顺四肢百骸流淌,随血液一同奔涌,冲进跃动的心脏。
为什么你们看不见疯狂钻石?
他就在这里啊。
“戳戳——”
“戳戳——”
一个全身黑漆漆,带着白面具的怪家伙伸出柔顺而纤长的手指,在疯狂钻石肩膀上来回戳动,替身的感触会反馈至主人身上,东方仗助猛地回头。
“原来以为是幻想出来的朋友,没想到是真的啊。”
东方仗助永远记得那一天,少年时代的安和龙也就有比同龄人高挑的身量与宽阔的肩膀,他不是日本人,面部轮廓要深许多,可那沉淀的气质,又像足了内敛的日本人。
“这是我的朋友,无脸男。”
漆黑的男人发出意味不明的“啊啊”声。
“他是什么,我也不知道,但我猜他跟你的疯狂钻石是同种生命体。”
“仗助给他的朋友取了个名字,叫疯狂钻石。”朋子老师一边抽泣着一边告诉他。
“你……”仗助的眼睛陡然睁大了,安和喜欢他根根分明的下睫毛,还有蔚蓝色的双眼。
他的眼里荡漾着大海。
“你也有看不见的朋友?”
“他从我很小时候就在。”安和说,“在遇见你之前,只有我妈妈能看见他。”
“哦、哦。”仗助还是一愣一愣的,他说,“我能碰碰他吗?”
无脸男主动伸出手。
看得见替身,就像拥有了相同的秘密,东方仗助将安和龙也视作他“一边的”,他垫着脚,有一搭没一搭地晃动屁股坐下的皮垫说:“疯狂钻石能够修复弄坏的花瓶。”
“可他不会说话,也不能陪我玩。”
“无脸男也不会说话。”安和说,“他只能离开我三米。”
“能力……我没试过,但我猜是这样的。”他认真地问,“可以给我你的一滴血吗,仗助君。”
东方仗助很讲义气地答应了,而吸收了血液的无脸男扭曲、抽条、重组。
“跟疯狂钻石一模一样!”
“我一直觉得它能这样。”安和龙也挑剔地看向“无脸男”,“可我没遇见过其他人,从未实验过。”
“真是great的能力!”
*
安和龙也走后,东方仗助终于不宣称他有“好朋友”了,光是这点就让朋子喜极而泣,相差十岁的少年与孩童,也自发性地以信件交流。
朋子是个负责任的好母亲,她尊重仗助的隐私,从来不拆开信封,爬满歪歪扭扭假名的信纸装着他无尽的疑惑与思念,递往东京。
“我生下来就能看见无脸男,很长一段时间内我以为人人都能见到,母亲能看见他,还亲热地叫他小黑。”
“幼稚园时,我将无脸男介绍给别的小朋友,他们都觉得我是骗子、说谎精,我听见老师托母亲让我去看神经科,母亲告诉我,是因为其他孩子太笨了,才看不见无脸男。”
东方仗助读这封信时,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滋味,他算是很早熟的孩子,却也没有形成完整的三观,能无法用精妙的语言抒发内心感受,他只是觉得,沉甸甸的文字中孕育出令他不舒服的、别扭的情绪。
安和接着写:“我问母亲,怎样让其他小朋友跟无脸男一起玩?她想想说,只要能说服他们就行了,把其他人教得聪明点,他们理解我。”
他还鼓励东方仗助:“你也可以这么做。”
东方小朋友思考了很长一段时间,何谓说服,可惜他只能想到跟幼稚园里最大的孩子翔太一样,铁拳制裁其他小朋友,让他们拖着鼻涕龙喊老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