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殿下端水手札(9)

李昭昭辨别着方向,稳稳地在黑暗中碰到了李榕的肩膀。几乎是一瞬间,李榕便扑入了她的怀里,哭得一耸一耸的。

李昭昭搂住她,温声安慰了两句,却觉手在地上蹭到了什么,黏腻的东西湿了满手。她嗅了一下,淡淡的血腥味钻入鼻腔。

她身边,应该还躺着一个人,或者说,一具尸体。

李榕哭得一抽一抽的:“……是陈美人,她、她也死了。”

李昭昭此时出奇的冷静,她听见外围的剑声已停,兴许庄离已经解决了那个黑影。此地不宜久留,她拉起李榕,带着她往龙神像走。

帘幕掀开,却见一个黑衣的陌生人立在不远处,捂住腹部的伤。那黑衣人听见声响,手指一动,寒光便向李昭昭二人飞来。

近在咫尺之际,一柄剑飞了过来,在李昭昭眼前挡掉了两把小刀。

庄离站在龙神像之下,刚要说什么,就瞥见了架在自己肩头的利剑。

一时之间,不知从哪里涌现出了七八个黑衣人,他们都蒙着脸,朝三人靠近。

-

缚仙道旁,火光四溢。数个穿着黑色长袍的人影手捧一盏烛灯立在湖边,幽深的湖面也似乎被点燃了一般,泛起粼粼波光。

李茂和李岱蓬头垢面地被绑在了湖岸边,嘴里塞着布条,听见脚步声期待地仰起头,又立刻换上了失落。

李昭昭、李榕和庄离也被困住双手带到了他们身旁。

“你们是什么人?”庄离语气平静,事不关己一般,“皇宫禁内,如此胆大妄为。我倒无甚所谓,可你们若伤了这几位殿下,恐怕也不能全身而退。”

领头的两个黑衣人对视了一眼,没有说话。

“司天监。”李昭昭声音清脆,如珠玉落在了夜色里。

她深吸了一口气,尾音仍然有些颤抖:“黑袍,烛灯,龙神像。能自由出入宫城的,只有司天监的三位祭师。”

庄离蹙眉,略带讶异地看向她。

“佑西府的密册里说过,当年将龙神殿沉湖,有许多人不满,曾在暗中复辟给龙神的祭典。为了防止这一派人在宫城内结党营私、行不轨之事,先皇曾进行了数次清扫,却始终没有将藏在暗中的人连根拔除,”李昭昭停顿了一下,抬起头,“但如果那个人本身就拥有司天监的支持,就另当别论了。”

李茂睁大了眼睛,嚷了起来,无奈被堵住了嘴,一个音也发不出来。

“你们如此为所欲为,是因为信奉什么特别的使命,还是背后还有别的人支持?”李昭昭问道,心跳不自觉地加快了。

“啪”地一声拍掌,一个瘦弱的黑衣人自队伍后方走了出来,“真是精彩。想不到你们这帮废物里,还有人了解当年的事。”

李榕失声道:“陈美人!你、你没死……”

那黑衣人放下了遮脸的面纱,露出了一张惨白的脸,徐娘半老,犹有绰约风姿。

“你都还在,我自然不会死,”陈美人悠悠道,“让我猜猜,你把冷宫里头哪个倒霉鬼认了我?”

李榕面色苍白,不可置信:“你……是你!是你杀了阿娘!”

陈美人微微一笑:“我不是向你说过了吗?你阿娘的死,都是你害的。我从来想要的,都是你而已啊。”

李榕颤抖了一下。

“你想要对十六做什么?”李昭昭紧张道,“这周围巡逻兵近在咫尺,立刻就会赶到。”

陈美人无所谓地耸了耸肩:“你是哪一位殿下?还真是天真得可爱。你们在冷宫里那么大动静,不也无人前来救你们吗?”

李茂终于将嘴里的布条吐了出去,骂道:“大胆贼人,你若伤我们一分一毫,必将被五马分尸、碎尸万段!”

陈美人轻轻一笑:“我若是怕五马分尸,早在十五年前就不会苟活了。就算是被剐成千千万万片,我也不怕。”

李茂怒道:“你可知我母亲乃当今的皇后!此时,必已派人前来寻我。”

陈美人面对少年的怒意却只是一脸平静,她问道:“你以为这后宫要地,若是没有什么人的默许,司天监能一手遮天,笼络人心?”

“哈,”她笑出了声,“整个后宫里已经十五年没有新生儿了吧?”

见李茂不做声,她又道:“你说,皇后娘娘会不会很害怕龙神怪罪?龙神在上,为了让他满意,贡献几个祭品也不足为奇。”

“何况,”她打量了一下李茂,“大皇子病逝,五皇子早夭,自那以后,皇后便再也没有生育过了。你真的以为你是皇后的儿子?”

李茂脸色骤变:“你究竟想做什么?!”

“我乃一介凡人,诚心供奉龙神,自然是想要满足龙神的愿望,”陈美人弯着眼睛的时候,尚能觉出几分当年的美貌,只是眼神阴沉,目露凶光,“龙神在湖底等待你很久了,殿下。”

“龙神佑我国祚绵长,绝不是滥杀无辜、为所欲为,你信的是什么阴邪之物?”李昭昭扬起声音,目光里透着笃定。

她身旁的李榕低下了头:“对不起,小十七,都是我害了你。”

“十七?”陈美人闻言,眯起了眼睛,“你就是……十七?”

李昭昭不明所以,只见陈美人步步逼近,一把掐住了她的细颈。

作者有话要说:应该不恐怖吧qaq 这真的是一篇甜文(。

第8章 同年同日

“你是哪月哪日出生的?”

李昭昭因窒息感而双颊通红,说不话来。

“你说不说!”陈美人又急又怒,手上的力气又加重了几分。

“你不放开手,她怎么说话?”庄离提醒道。

放在李昭昭脖子上的手指松开了两分。她猛烈地咳嗽起来,呛得双目迷离:“十月,咳、咳咳,十六十月——”

“哪个时辰?!”

李昭昭咳得泪都要出来了,艰难地挤出了声音:“酉时。”

陈美人目眦尽裂,布满血丝的眼珠子直勾勾地盯着李昭昭,突然放开了掐住她的手,情不自禁地退后了一步:“就是因为你……”

“——是因为你的出生,我的乔儿才死在了那一天!如果你晚一个时辰,本来活着的应该是我的乔儿!”

“你在胡说八道什么?”李茂怒道。

李昭昭面色苍白,一旁的庄离紧抿双唇,面色不虞。

陈美人咧着嘴大笑起来:“好,很好!”

她拍起了手掌,目光一一落在他们身上:“皇后的儿子,侄子,还有十七——没想到,龙神竟然把你们一起送到了我面前。这是龙神是看我乔儿枉死,想要我这个无能的娘亲,为他报仇雪恨!”

李岱挣扎了两下,发不出声音,李茂碰了碰他示意别冲动。

庄离冷冷道:“你的孩子死了,与我们有什么关系?”

“你怎么敢这么与我说话!关系?呵,十五年了,我没有一刻忘记过我的乔儿。他那么小,那么可怜,又是那么漂亮,却只因为恰好是这深宫里的第十八个孩子而从此消失了!”陈美人的嗓音里透着无尽的疯狂和决绝,“你们每一个,都是害死他的罪魁祸首!”

“今日,你们便一起去见龙神吧,想必龙神也会喜欢我送上的这份厚礼——”陈美人放声大笑了起来,在寂静无边的夜色里回荡着。

她身旁的黑衣人得到授意,向李昭昭他们步步逼去。他们身后,湖面如黑色潭水,张开口等待着吞噬。

乌云散尽,月光落在剑刃上,泛起凛冽寒光。

“等一下——”李榕突然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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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晴揉了揉眼睛,窗外似乎闪过了一道黑影,不知是不是自己眼花了。“啪”地一声,吓落了她手中的笔。

“专心。”皇后正翻着书卷,提醒

“有东西撞着了!”李晴鼓着脸,不顾尚未抄完的书,猫着腰去够地上的笔。

皇后淡淡道:“阿明子守在门外,自然有他去处理,你不必……”话没说完,李晴就从她的目光里消失了。

“这孩子。”她摇了摇头,叹了一声,怎么就如此贪玩,与那人小时候一模一样。

“哐”地一下,李晴推开了窗子,手里拿着个东西,炫耀似的:“母亲你看,是只木头鸟!”

她身后,鬓发斑白的太监阿明子拱手道:“娘娘,是奴才没有看好公主。”

皇后摆手略去,却在看见李晴手里的东西时一怔,快步走到窗前,拿了过来:“这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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